房间内有一股沉闷的声响,从房门口慢慢靠近,木头的地板是发不出任何声响,我却能听得见沉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步一步的,声音在床前停了下来,有一个巨大模糊的身影,我觉得有人在看我,所以我睁开了双眼。
午睡过后总是有一股沉闷慵懒,即便睡上几个小时,依然头重脚轻,挥之不去,我木木的睁开眼,以为是张永进来房间,结果什么也没有见到,夕阳的光线不像中午时的强烈,舒适的温度让人更加无法拒绝的想继续闭上双眼,如此下去晚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艰难的坐在床边,拖着不像是自己的身体走到门边,他们都醒来了,一群人坐在客厅聊天,气氛比起以往更加活络。
我后退到床边坐下,夕阳完全的消失不见,房间内更加黯淡无光,我顺手拉开床头灯,稍微环顾周围,窗户正对着书桌,是一个很好写作的环境,我走到书桌坐下,假装在冥想,又睁开眼睛,眼角的余光瞄到书柜,整排的书籍,想必先前居住的人也是爱好读书的吧!
好奇的蹲在只有三层书柜前,书本发黄老旧,许多书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有的是英文书籍,大部分的字体弯曲黏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其中有一本像是手札记事,用羊皮纸制成的纸张,我取了出来,小心的翻看。
写的是中文字,更加引起我的兴趣,我一边走一边打算开日光灯仔细阅读时,张永打开房门,发现我已经醒来了。
“一起吃晚饭吧!”
“好!”
我只好放下日记本,走出房门。
经过一个下午的认识,张永跟他们之间的芥蒂似乎消失殆尽,毕竟接下来是要一起工作的,我不过偶尔在一旁插花。
自从到这座岛上,江元晕船得厉害,他吃的不多,不过气色看起来已经恢复许多,吃完我照例洗碗,听到他们明天还打算到岸边碰碰运气,反正待在这里也是虚度光阴。
“我可以一起过去吗?”我把湿润的手用抹布擦了一下,走到张永身旁。
“疑!”
“我没事做,就让我跟一下,好吗?”
“最近海上的浪大,很容易晕船的。”张永说完朝江元的方向看过去。
“不是有晕船药嘛!我多吃一颗不要紧的。”我向张永抛了一个媚眼,似乎拿我没办法。
邓伟和大卫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大卫欣然答应,仿佛知道我的痛苦,向我招手。
“王萍不是要用网络吗?我来教你!”
“好!”我想到这两天就要赶紧发稿子过去,不然又要接到追杀令。
他教我如何打开服务器,找到账号登入,网络自动连接,很简单的事情。
“我们今晚不用,你有要紧的事可以先用。”
知我者莫若大卫,我毫不客气的点头,立即把一篇稿子提前发出去。
艾伦从冰箱拿出一个玻璃罐,装的是琥铂色的烈酒,他有礼貌的问我要不要,我摇手,张永锐利的眼神正往我灼灼的发射。
人们常说酒后乱性,我赶紧找借口回房间。
关上门还能够听得到客厅喧哗声,尤其是几杯酒下肚之后,他们说话更无忌惮,我打开房间内的日光灯,坐在书桌前,一轮月光刚好挂在上方,星光闪烁,地面上的植物层层叠叠跟着风一同倒去,在夜晚下,植物下的影子黑不可测,从窗户的框线看出去,又是另外一副风景画。
我伏在书桌前想写几个字,可总也想不出具体的雏形,窗外诡异的影子总是引起我的恐惧,一抬头,思绪立即打断,再也想不出任何的言语。
正烦恼时,浅褐色的羊皮纸本静静的躺在一旁,像是期待已久的模样,我干脆放下纸笔,用手指间触摸那粗而有质感的外皮,慢慢的打开,纸张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是一本日记。从上头写的年份来看,是三十多年前的。字迹工整大方,端正秀丽,从挥笔的姿态能够察觉对方绝对是一个饱富修养的文人。
我从第一页开始慢慢的读,一下子就掉入对方的生活当中,张永喝得醉醺醺进来房间,嘴里喃喃自语,一歪身就倒在床上,我回过神来,惊异的察觉三十多年的前人,匍匐在纸上刻下的字句在多年之后依然深深吸引我。
没有多余华丽雍容的文字堆砌,平铺直叙在这座岛上日常生活中遭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如何乐观的解决,从文字上来判断写字的是一个女人,和她一起生活的是她的丈夫安迪,安迪是外国人,她是中国人,名字并不是很清楚,在日记本的尾部时常看到一个艺术签字:琴。
琴家中从事中医,小时候耳读目染学会一点点医药基础,加上父亲对外界接触的多,除了采取开放的教育态度之外对她的要求也很高,在学习方面,她比起一般同龄女子的程度要高出很多,因此造就她的观念与一般的女子不同,甚至想要到各处去冒险游玩的想法。
这是琴的父亲始料未及的,父亲早早给她定下一门亲事,对方经营一间小商铺,嫁过去肯定不会亏待她,算是乡里都看好的一对青年男女,可是琴决意出走,父女的关系因此闹得不好,父亲为了要让她的名声好听点,替她在国外找到一间学校借此完成她的梦想,没想到毕业前夕,她遇到现在的丈夫安迪。
两人在彼此的父母未同意之下互许终生,他们不能在彼此熟悉的居住,只能远走高飞。
他们为了找到一方净土来到这座热闹的岛屿,想要为彼此未来的生活尽一份心力,他们在外人来看是多麽与众不同的一对,内心热烈追求的与一般人大同小异。
即便岛上是热闹的,与都市生活大相庭径,多有不便,尤其是他们和当地的人融入,找到人帮忙盖房子,建立起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空间。
安迪是一名专业的潜水员,他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岸边抓鱼来换取岛上其他的物资,由于他本人并不计较,因此很快的结交许多朋友,在许多星星点缀的夜晚,琴在厨房忙碌的穿梭,附近的邻居汇集在此谈天说笑。
除了记录他们在岛上的生活点滴,琴在日记上还写下自己的心路历程,她和安迪来自不同的国度,生活习惯也不同,唯一的交集是琴读书时学会当地的言语,两人用这唯一的联系学习磨合、沟通。
激烈的争执是有的,不过两人从来没有因此而伤及情感,也从未对彼此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琴和安迪曾经天真的想过哪天可以回到彼此的家中,把对方慎重的介绍给父母。
日记本很厚,看到一半眼睛发酸,又想到自己明天就要交出一篇文章,琴在日记本上叙述生活的点滴,字句间可见生动活泼,很适合我临时抱佛脚。
我决定按照日记的方式发表,工作有着落之后,把日记输入成电子档,脑海中浮现琴和安迪两人开心生活的情景不经意莞尔一笑,在日记后写下自己的感想,工作算是告一个段落。
我回到床上休息,张永的鼾声在耳旁作响,我厌恶的推他一下,他抖了抖,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睡觉,见他睡得熟,加上琴的日记影响之下,油然生出不舍之感,我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伴随他呼吸的频率,慢慢闭上眼。
早上,听得到小木屋外头有人高声谈论,我眯着眼醒过来,走到窗前,没有发现人影,不过听得到张永和其他人的说话声,我赶紧跑出去。
“昨天大卫问他有没有其他的水源?他说先前下豪雨水管让泥石土给冲坏了,他们现在正想办法处理。”邓伟在屋檐下指着远处的他们解释。
原来杂货铺先生的名字是巴顿,他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大捆黄色水管,大卫和艾伦两人在他的陪同下在远处一个地方挖土,找到破裂的水管来源,用简单的修补技术接上水管。
“这样也是好的,不然每天搬来搬去的,实在很辛苦。”我将头倚靠在其中的一个柱子跟他们朝同一个方向望过去。
不一会儿功夫,那条干扁的水管鼓起,如同一条黄蛇般在泥土间打滚,我兴奋的叫起来,他们赶紧找来一个水桶接水,都发出一阵欢喜鼓舞的笑声。
我想起自己的工作,回到房间把昨天的文章发出去,趁着他们把所有的水桶装满时,将这两天的衣服都拿出来洗过一遍,淋浴间前方到小木屋中间有一条挂绳,把洗过的衣裙晾在上头。
“水管里还有一些泥沙堆积,可能还有一点破洞,等装满水泥沙沉淀,差不多半天再用。”张永见我艰难的踮起脚尖挂衣服,在一旁出手帮忙。
“知道了。”我看他把衣服晾好之后问:“你们还去潜水吗?”
“去,不过这几天的风浪太大,你确定吗?没看到江元都晕成什么样了?”
“江元是江元,我是我!”实际上我并未真正晕船过,不知道晕船的可怕,张永一副不予置评的模样,我又补充:“不行的话我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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