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三生石中看到的女娲，也许就是我前世的记忆。”

　　赵卿玄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张熙载的表情。

　　但是显然，这人段数比她之前接触的任何人都要高一些。脸上一直挂着清浅的笑，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

　　赵卿玄只好自己斟酌着，继续推断：“三生石的记忆中，女娲也是能够看到那些灵气和浊气的。而在最后，女娲的身躯骨血乃至五脏六腑，都各有化形，独独缺的，是一双眼睛。”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从它不知能看到阴间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定不是阴阳眼。你说这是不是女娲的眼睛？”

　　“我猜是。”赵卿玄依然是自问自答，张熙载依然是笑着不说话，“你想不想要？我猜想。但是你拿不走，否则又何必从十几年前就布局，要把我引进天衍楼来呢。”

　　张熙载难得的点了点头：“不错，天衍楼的规则，是等价交换。你既然进来，便要有付出。”

　　“女娲的眼睛啊……等价交换，你说，你要拿多少东西，才能换的来？”

　　“天衍楼中，你想要什么，尽可以拿去。楼外之物，你想要的，我也可以取来。”

　　张熙载这话并不是托大。

　　天衍楼能够跨越空间和时间，便是最大的作弊利器。古今中外，何处不能去，何物不能取？

　　不管是英国女王权杖上的那颗530.2克拉的“非洲之星”，还是雕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张熙载手掌翻覆之间，都能拿的来。

　　想到这些，赵卿玄一瞬间竟然有点走神。

　　她突然想到了贺教授。

　　以贺教授对于考古和文物的痴迷，如果知道天衍楼这么一个地方，知道张熙载能够拿来各国各时代的文物，恐怕也不用布局个十几年了。随便一句话，就能压上全副身家。

　　但是赵卿玄呢。

　　她一不求财，二不求利。如今所求，不过两者，一是真相，二是求大家安稳和顺。

　　赵卿玄所求的两点，找遍世间，还真的是只有张熙载能够做到。

　　“你要真相？”张熙载权衡了一下，“但这个恐怕也不值什么。”

　　“你先说来听听，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才好做后续的买卖嘛。”

　　对方有所求，赵卿玄立马觉得自己成为了卖方市场，自然要好好提些条件：“哦，对了，既然你能够控制时间流速，那就不要搞什么楼里一天，楼外一年的事情。否则你这样断了我对现世的念想，可就没什么可与你作为交换的了。”

　　赵卿玄想要守护的人，还在俗世里。若是她在天衍楼待上个十几天，回头发现所有的亲朋好友老的老，死的死，那还有什么意思。

　　张熙载点了下头：“你想听什么？”

　　“就从女娲开始讲起吧。”

　　这一切还要从女娲造人开始讲起。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

　　自洪荒神祇自天地间灵气化形而来，就注定会有浊气应运而生。

　　女娲造人，浊气这一劫，应在人族身上。

　　天道示下，洪荒之中，人族当兴。

　　灵气在天地间独生了洪荒中的千万年，终于轮到被浊气压制。

　　后来便像赵卿玄在三生石中所见到的一样，浊气逐渐兴盛，洪荒神祇渐次陨落。

　　后女娲以三生石封浊气于后土之下，生地府。

　　但人族繁衍，三生石渐长，在地府穹顶上破开一道缺口，天地间灵气漏下，成三途川。地府浊气外溢，女娲也不堪重负，最终陨落。

　　其身躯骨血化形，女娲之肠化十神人，引领了人族发展。

　　然而人族自女娲所造，女娲却因人族而亡。她不甘、不愿、不忿，执念最终裹挟着陨落时逸散的大半灵力，形成了一个域外空间，便是天衍楼。

　　空间中连绵不绝的细雨，便是压缩液化的灵气。那无边无际的田野，则是女娲之肠化十神人最终陨落之地。偶然落入其间的一片三生石碎片，在灵气的滋养下，化为“天衍楼”。

　　“那么你呢？这个故事中，你在哪里？”

　　“我？我不过是一粒砂石。”张熙载笑着看了眼赵卿玄，“我很羡慕你们。你们人类，虽然生来带着浊气，但也是女娲大神手下的造物。而我，不过是无魂无根的一粒砂石。”

　　“女娲大神于昆仑山下溪水畔便揉土造人，每造一人，便取一砂石计数。我当时只是神志不通的一粒砂石，本应落在计数堆中，后来跟着所有的砂石，化作三生石的一部分。然而天意使然，我竟掉落在女娲大神的尾巴上，隐在她鳞片之下，跟着她走过洪荒天地，溪水山川，看她于人类传教，以身殉道。”

　　“后来她于栗广之野陨落，脏腑化神人，骨血化形。我沾染了女娲大神的血肉，也渐生神志。巧合的是，域外空间形成之时，又将我裹挟在内。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在灵气滋养之下，我也能够化形成人。因与这三生石碎片朝夕相处，所以它也愿让我做个楼主。”

　　“我只是一粒无魂无根的砂石，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躲过无数次可能消亡的危险，成为一个如今这样的存在。所为大衍之数五十，取其四十有九。天道间遁去的一，也许便是说的我吧。”

　　赵卿玄嗑着瓜子，只当听个故事：“所以这塔楼才叫做天衍楼。后来呢，你为什么会收集灵气？”

　　张熙载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个你也知道了。”

　　赵卿玄耸了耸肩：“你也没想隐瞒，不是么。”

　　至少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坊间就已经有了“天衍楼”的传说。

　　据说这“天衍楼”不知多久会出现，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消失，但它能够满足你的任何愿望，只要它认为，你有资格跟它交换。

　　用什么来交换呢。

　　赵卿玄根据有限的信息推断，其实“天衍楼”一直以来，所换取的东西，都是逸散在天地间，又因为各种原因，被人们汲取或者获得的灵气。

　　张熙载略微停顿了一下，答道：“我收集灵气，是想复活女娲大神。”

　　“打住。”赵卿玄把嗑了一半的瓜子放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说真话的话，是不能当做交换条件的吧……这个回答，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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