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余小六和郁垒在这个小窝棚前吃了最后一顿早餐，然后把窝棚拆了，建窝棚用的树枝和干草都四散丢开。

　　不是两人不想留着窝棚给别人的方便，是因为余小六住过的地方灵气充足，容易有鬼魂聚过来，这山崩之地又是生鬼魂的地方，与其留着这个窝棚招鬼，还不如拆了的好。

　　拆完之后，两人才拿着尸骨和工具，再加上一点简单的生活用品离开这片山坡，再次向江边走去。

　　离开这山走了七八里，就到江边了。

　　余小六还有盼望着，到江边就能看到水断流的景象。

　　然而事实却让她失望了，江水仍旧像之前的一样浩荡地流淌，一点也没比从前少。

　　余小六见了叹气，郁垒说道：“看，我就说么，不会那么快的，你还想美事，还是别琢磨了，就想怎么打捞吧，我看咱们得花大价钱雇人了。”

　　余小六更愁，说道：“那得花多少钱啊，你不是说，太伯爷的尸骨前后被冲出去二百多里，那么多块啊，要一块一块的都捞出来，别说咱们俩人身上这点银子，就算是把咱们俩卖了都不够！”

　　“说的是什么，可是那也得找啊，咱来不就是办这事来了，不行想点办法呗，也像这次似的，找找帮手。”

　　“这帮手可不好找，又没人像他一样跳江，就算有，别人家恐怕都不认可捞。”

　　两人一边说一边回到江边，再次来到那个龙王庙。

　　回来之前两人就想好了，这次还在这里住，再怎么也比搭窝棚强。

　　这次余小六有经验了，未曾进门，站在门外向郁垒看，问道：“怎么样，是不是还要需要我先进去？”

　　郁垒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说道：“不用了，这大晌午的，太阳正足，你去把门窗都打开，让太阳晒一晒就好了。”

　　余小六这才走过去，从外面把破门破窗都打开。

　　即便这样，她在开门的时，还是隐约感觉到寒气，后背又忍不住发冷，知道庙里确实又有东西了。

　　直到郁垒确实没事了，两人才再次进来。

　　龙王庙年久失修，已经没什么香火，从上次他们和余大妮一起住过，这里好像没来几个人，他们烧的那堆香灰还在，只是被人用树枝拔开了而已。

　　两人把工具和其他东西放下，专门到供案后头擦出一块地方，把尸骨放在那里了。

　　两人在这里生活起居，总不能把先人的遗骨像其他东西一样随便放在身旁。

　　放好之后，两人出庙又到江边看。

　　从平坦点的位置来到江水边。

　　这段江水还算比较稳，看不到大的浪花。

　　余小六想知道江水有多深，捡了根树枝往江水边上插。

　　郁垒差点没被她笑死，指着她说道：“余小六你能不能不这么傻，江水是这么试的么，你当是你小河沟啊！”

　　余小六转头：“那怎么试，你跳里去看看？”

　　“你想谋杀啊，我要是也跳里，你就哭吧，捞完大伯爷还得捞我，你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这儿！”

　　他一边和余小六斗嘴一边捡了一块石头用力扔出去。

　　他的力气，远远不足以把石头扔到江心，可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过去，落在水中，并没激起多少浪花，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多大。

　　郁垒摊手：“看，就算是近处，水也有一人多深，再往前就更没准了。”

　　余小六在一块石头上坐下，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得多好的水性，才能潜到水底啊，而且到了水底，还要找尸骨呢，这么浑的水，怎么可能找得到，除非你能把位置找得特别准，一尺二尺方圆内就肯定有。”

　　郁垒摇头：“这怎么可能，在水面上又不像在山里，有树有石做标记，这水都是一样的东西，从远处看着是那位置，等划到的近处，再怎么也要偏一些，错开三丈五丈都有可能。”

　　“那不行，那也太远了，水里的三丈五丈，绝对比咱们挖这么多天土还难！”

　　郁垒也坐在那里不出声，望着水面发愁。

　　坐来坐去，天然晚了，江边的蚊子特别多，咬得两人受不住，郁垒说道：“算了，先回去弄饭吃吧，明天再想主意。”

　　余小六觉得，除去用钱砸，到明天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两人回到庙里，愁眉苦脸地吃了晚饭，然后又准备床铺，生火取暖，然后躺在柴草铺成的床铺上睡着了。

　　这几天没下雨，白天也更暖了些，庙里本来就透风，不算很潮，再加上两人生火，睡觉的时候完全没觉得哪里湿。

　　可是睡到半夜，余小六却觉得潮得不行了，好像身下的褥子都湿透了一样。

　　睡得正香的她不愿起来，伸手向褥子上抓了一把，结果抓到湿淋淋一片。

　　她实在搞不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又不可能尿床，和郁垒隔得挺远，不可能是他弄的，那大半夜的，怎么会湿成这样了。

　　她迷迷糊糊睁眼眼，本来只是想找找褥子为什么湿，不小心打翻水盆之类的？

　　结果眼睛睁开之后，她却糊涂了。

　　这是睡在庙里吗？不是吧，庙里的地面不是平的，砖铺得歪歪扭扭，而且自己和郁垒的‘床铺’之间不是有一堆火的吗？现在怎么没了，一片白白的、平平的东西，火堆却不见了。

　　她越看越迷糊，从“床”上坐起来。

　　这一坐起来发现了，不只自己和郁垒中间，整个屋子的地面都是那样的，很平很平，还反射着屋外的光芒，好像镜子一样。

　　她看了半天，忽然惊叫道：“啊，水，水！小叔快起来，发水了！”

　　郁垒也睡得不安稳，他的褥子比余小六的湿的还早，因为贪睡才一直忍着没动。

　　现在余小六叫了，他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哪里发水了？”

　　余小六指着地面，叫道：“这里啊，你看，全都是水！”

　　郁垒转眼看，愣了一会儿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忽地坐起来惊叫：“啊！怎么搞的，哪里来的水，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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