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着说道：“呃……如果你知道到底要扎什么样的扎替身，我倒是能做，可是我答应过我师父，只能给他干活儿的，自己在外面接活儿，被他知道我不高兴。”

　　张婶说道：“哎呀，在咱自己的村子里做，然后就烧了，你师父怎么会知道呢。”

　　吕氏也说道：“小六，给你二小哥扎替身算帮忙，不是接活儿赚钱，就像种地似的，你给地主打短工，趁闲工夫种了自家田，他也不能拦你对不对。”

　　娘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余小六便点头说道：“嗯，既然这样，那我就帮二小哥做了吧，到底是什么样儿的替身，打算什么时候用的？”

　　张婶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条儿递给余小六。

　　余小六伸手接过，看着纸条儿却有点发傻。这纸条她经常见到，在师父那里做活儿，每个单子都是类似的纸条，那个“看事儿”的先生、大仙们都会给写这么张条子，写明替身的尺寸和样子，按照他们写的做就行了。

　　可要命的是，余小六不认识字。

　　她这样的经历，能活下来都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人教她认字。

　　不只是她，她的师父老申头儿也不认识字，每次做东西，都是他儿子过来给念纸条上内容的。

　　余小六对着纸条儿发了半天傻，说道：“那个……张婶，我不认字啊，这上写的什么，能不能找人给念念，我记下来就行了。”

　　张婶琢磨了一下，说道：“那就去找金祥吧，他好像上过几天私塾，应该能认识。”

　　余小六一听立刻挑眉，说道：“什么？金祥？那你们去找吧，我不去，你们听完了告诉我。”

　　吕氏不知道余小六为什么这么反感金祥，说道：“这孩子，真是的！”

　　转对又对张婶说道：“她不去咱们俩去吧，俩人听记得准。”

　　“行，那咱俩去。”

　　见她们要走，余小六又说道：“哦，对了，你们去帮我打听一下他家孩子，还闹不闹人了。”

　　吕氏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你管他家孩子闹不闹人干什么？”

　　余小六道：“不为什么，你们问一下就是了。”

　　吕氏对这个女儿的性格也不了解，见她这样说就跟张婶儿走了。

　　她们出去后余小六进到屋里，把自己的破厨房收拾了一下，弄了点米先把粥熬上。

　　过了一会儿，吕氏和张婶儿回来了，两人不只问过纸条上写什么，还打听到余小六为什么讨厌金祥。

　　回来吕氏先说道：“小六，你给金祥家孩子叫过魂儿？”

　　余小六问道：“怎么，他们承认了？”

　　张婶说道：“是啊，金祥娘说的，说你给孩子叫过之后，孩子就好了，现在不闹人了。”

　　余小六道：“哼，知道是我把孩子治好的，金祥还骂我，不让我从他家旁边过，真不是个东西，怎么，他给你们念纸条儿了？”

　　张婶说道：“嗯，念过了，不过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他今天上山砍柴，被野蜂蛰了，整个头都肿着，看字条费劲儿，说话也费劲儿，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找他了，换个别人。”

　　余小六意外：“他被蜂蛰了？！哈哈，这可真是报应，怎么不把他嘴蛰烂呢，让他骂人！”

　　她在外人面前这样尖酸，吕氏不好意思，故意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呢，说向句就说几句呗，金祥向来嘴不好，跟他媳妇说话都那样。”

　　“那是他媳妇惯着他，我又不是他媳妇。”

　　吕氏更气，推了她一下说道：“你这死孩子，说什么呢！”

　　张婶有点想笑，说道：“没事，说就说呗，小孩子嘴没把门儿的，小六也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躲着鑫祥就是了，还是先给我做替身吧，你记一下替身的模样。”

　　余小六这才消气，说道：“嗯，你讲吧。”

　　张婶和吕氏把问到的替身模样告诉她，余小六认真记住，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只是我要每天趁早晚做，可能会慢点，婶子你什么时候要？我算计一下时间，别给你耽误了。”

　　“这是要二小生日烧的，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慢慢做着吧，不急。”

　　“行，我知道了，婶子放心，我会好好弄的。”

　　张婶忍不住夸道：“啧啧，从前不知道，小六这孩子这么稳当呢，哪像个孩子啊，跟大人似的，办事有板有眼的。”

　　余小六心想，从前你哪跟我说过话，见面都绕着走的，怎么知道我什么样人。

　　她顺口答道：“婶子过奖了。”

　　吕氏和张氏把事情办完便走了。走之前吕氏见余小六只有粥没有菜，告诉她不用做了，一会儿她让余四刀过来给余小六送。

　　把她们送走，余小六开始琢磨，这不认字可真是别扭，自己做活儿，还要去找别人给看样子，要是自己能认识字就好了，如果有机会，应该学一下。

　　吕氏还真记着给余小六送菜的事，她回去没多久，余四妮就过来了，端了一碗汤，还拿了两个馍和一点咸菜，对余小六说道：“娘让我给你送菜，可是我没做菜，就给你盛了汤过来，你的粥先别吃了，留明早再吃吧。”

　　喝汤吃馍加咸菜，这在乡下人是很正常的饭菜，余小六接过让四姐回去了，她把自己熬的粥端离火放在一边，吃完饭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吃粥就咸菜，然后又到师父家干活了。

　　昨天结束了一份活儿，今天又开始做新的，师徒俩不认字，偏巧老申头的儿子申大毛不在家，两人只能先准备秫秸搓麻绳，等申大毛回来给读单子。

　　余小六一边干活一边说道：“唉，这不认字可真愁人，干活都干不了。”

　　老申头结巴着说道：“可、可、可不是、咋的，我早年……干活，老、老、老费劲了，才、才、才专门送、送大毛……去的、学堂，要、要不是……我、我、我、我岁数……大了，都自、自、自已……去了！你、你……岁数小，得、得、得、得学！”

　　余小六冒着汗听完，说道：“我也想学，可是我没钱去学堂，而且我是女孩儿，有钱怕学堂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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