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转身，莫名其妙地伸了一下手，当地一下，把放在灶台上的水瓢打落，正好落在灶台旁的脏水桶里。

　　“哎呀！”

　　她惊讶了一下。

　　吕氏伸手就把水瓢捞起，说道：“没事没事，洗洗就干净了。”

　　余小六连忙找了另一个水瓢舀清水，回来帮母亲冲洗。

　　一边洗她一边琢磨，不对，现在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出乎意料的小事，都是意有所指的，这水瓢落进脏水，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心不在焉地到处看。

　　看来看去，突然看到在厨房北墙根处，有一个砖砌的起来的东西。

　　她奇怪地问道：“大娘，那是什么？”

　　吕氏说道：“还不是你大伯，因为我总让他倒脏水，他嫌费事，就在墙上凿了一个洞，砌了那么个池子，脏水倒在那里，能顺窟窿流到后面的水沟里，之前天暖的时候用来着，现在冷了，倒出去结冰，我就不用了，还往屋里灌冷风，那就盖上了么。”

　　“这是什么时候砌的？我之前怎么没看到？”

　　“夏天时候就砌上了，你那么忙，到家来转一圈就走，没注意呗。”

　　她说着话，余小六却低头看看刚刚洗干净的脏水瓢，干净的瓢落进脏水里了，那边也是脏水，难道是提醒自己注意这个？

　　想着她放下水瓢出了屋。

　　父亲没在屋外，不知干什么去了。

　　她来到屋后向看，父母家屋后是另外一条街，但是对面却没有邻居，原来那户搬走了，房子倒了，被别人清理出来种成田，所在同一条街上，别人家屋后都有其他房子挡着，只有自家没有，通过那处空场，直接对着大野地。

　　再看父亲凿出来的洞，如同一个小门似的，开在房屋中间，假如真有什么东西从北方的野地过来，穿过空地直奔自家，而自家的墙又漏了，脏东西正好从这个毫无遮挡的“小门”进屋。

　　她越想越害怕，感觉应该是自己想的这样，想要立刻把脏水洞堵住，可又觉得不对，这种事情，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堵一下就没事的，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她又开始想郁垒，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父亲这情况，好像根本等不到他回来了，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难不成自己也要像姜先生一样，烧点纸念叨一下？可是感觉也不会管用……

　　她又回了屋，悄悄问吕氏：“大娘，大伯是什么时候开始瘦的？”

　　吕氏回忆着说道：“好像是去年八月开始的吧，刚开始没瘦那么多，谁也没留意。”

　　八月？余小六暗想，八月开始瘦的，那起因应该是在八月之前，莫非是七月十五开始的？人不说七月十五鬼门开，大鬼小鬼都会跑出来么，难不成那时候进到家里来的？

　　她想着的时候，余宝贵从外面回来了，进屋也不出声，又勾着脖子进了里屋。

　　余小六转头看着父亲，心中暗想，要想个什么借口，才能和父亲接近呢，最好今天晚上能睡在他身边，这样如果他身上有“东西”，可能就会到自己身上，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算那东西来了也不怕，可是自己一个女孩儿，又从小就不在父母身边，怎么可能硬挤到他们床上睡？

　　她怎么琢磨也没想出合适的理由，没办法只能晚上悄悄过来看父亲了。

　　吕氏的姜烫熬好硬让她喝，余小六拗不过她，没办法只能喝了。

　　本来她就没病，只要不哭，抽空又“修炼”了一会儿，身体就恢复过来了，能和母亲姐姐一起干活儿。

　　就这样她一天都注意着父亲的情况，感觉父亲的状态越来越差，一整天都没说几句话，吃饭虽然是正常的量，但是却一点精神都没有，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性格一样。

　　晚饭后余小六收拾厨房，因为雪下得太大吕氏担心一夜过后把门堵死，带着余四妮和余五妮出去铲雪，让余宝贵在屋里歇着，看着余可心睡觉。

　　余小六在厨房里洗着碗，看着旁边的一大盘剩饺子，想着一会儿要把饺子盖上，不然放到明天早上，饺皮就全干了。

　　她正琢磨，余宝贵进来了，到简陋的碗橱里摸索。

　　余小六连忙问道：“大伯，你要找什么？”

　　“可心要吃柿饼，我给他拿一块儿。”

　　他说话的声音异常刺耳，余小六听了就心疼，说道：“柿饼没在那边，在这个笸箩里呢。”

　　说着她把装柿饼的笸箩递过去。

　　余宝贵没接，掀开盖布拿了一块儿，又脚步飘浮地向屋里走去。

　　他拿柿饼的时候，余小六专门往他脸上看，见父亲的目光异常呆滞，好像连焦点都没有了。

　　余小六心慌，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一直在想怎么办，却完全没有办法。

　　她把碗洗完放进碗橱，吕氏也余四妮、余五妮也铲完雪回来了。

　　余小六拿了笤帚帮她们打扫身上的雪，吕氏问道：“你把碗洗完了？”

　　“嗯，洗完了。”

　　“洗完就没啥事了，都早点睡吧，小六盖严点儿，发发汗，明天就全好了。”

　　余小六心想，还发什么汗，自己本来就没大问题。

　　帮母亲和姐姐打扫完，她放下笤帚进了屋，到屋里去铺床，等四姐和五姐进来，姐仨脱了衣服躺床上睡觉。

　　余小六心里有，根本睡不着，躺在这屋，心却在那屋的父亲身上。

　　不知是她想事情想的，还是确实感觉到什么，躺在床上，觉得头皮上一阵阵发凉，好像有什么在往自己头顶吹冷风似的，她抬手用胳膊压在额头上，感觉好一些了。

　　听听旁边的两个姐姐很快睡着了，她一阵阵难过，感觉今天晚上父亲肯定要出事了，自己没走成，父亲的状况又差到极点，不可能不出事。

　　她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立刻到父母那屋去，看看父亲的情况，可又怕父母没睡着，自己没法解释。

　　翻来翻去，已经到了三更天，她还是没睡意，感觉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父母应该都睡了，自己可以悄悄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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