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人头，就、就、就、就……是那、那个……牵牛、童子的。”

　　牵牛童子？竟然不是替身。

　　余小六有点失望，继续问道：“那不是两个呢么，一个是牵牛童子，另一个是干什么的？”

　　“那、那个是……养花的、丫、丫鬟，一、一般的‘老’人儿，男的就、就、就……扎马、和五盆花儿，女、女的就、就、就、就……扎牛、和、和五盆花儿，都得带、带、带童子和、和丫鬟。”

　　“哦，这样啊，那我听他们说的替身是什么东西？”

　　这头老头不是老得糊涂，还是根本就没什么心眼儿，不跟余小六藏私，说道：“替、替身也和这、差不多，就是……大小不、不一样，有、有尺寸的，一、一般大、大、大人、三、三尺三寸，小、小孩儿，看、看、看先生、要、要多大的，完了、还得、开、开开光，穿、穿、什么色儿的衣服，什么……色的……鞋、拿、拿啥东西，还、还有的、得粘……头发，说、说道儿可、可多了……”

　　余小六听了发懵，暗想原来这么多道道儿呢，可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啊，只知道应该给三姐烧替身。

　　不管了，先跟他学着，其他的找郁垒再问。

　　于是她快速剪了一阵子“牛毛”，然后揉着手说道：“师父，我手酸了，捏不动剪子，要不我帮你糊‘人头’吧。”

　　老头有点信不着，不过看她确实挺机灵，说道：“那、那你……试、试试吧，使……丫鬟、练、练练手，等、等、等以后、糊、糊替身也、也能……帮我。”

　　“行，那我都要弄点什么？”

　　老头儿又拿过一个人头形状的木头楦子教起来，一边教还一边说道：“丫、丫头你叫……啥名？你、你在我儿、学、学、学完了，得、得给我干、干活儿，你、你、你要是……自己出、出、出去干、干了，我……可不答应！干、干、干……这行、人家都、都、都认师父、不……不认徒、徒弟，徒、徒弟、扎的、不灵！”

　　余小六就是为了三姐，不然哪会来学这玩意儿，听老头这样说，她立刻回道：“我没名，排行老六，师父叫我小六就行，师父放心吧，我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给师父干活了，怎么可能自己出去干，不说别人能不能信着，我也不能那么不讲信用。”

　　“那、那行，等、等、等我老了，我、我、我这摊儿，就、就、就……交给……你，完了你、你、你得给我……扎、扎一所房、一、一匹马和、和五盆儿花，我、我……还要俩、俩、俩丫鬟，就、就、就……行了。”

　　余小六点头：“师父放心，你要什么我给扎什么，只是师父身体这么好，那些都早着呢。”

　　嘴里答得痛快，心里却在想，他不是说男的是要一匹马、五盆花，和童子丫鬟一对儿么，他多要一所房子正常，自是干这个的，多要点应该，但是俩丫鬟是什么鬼？他不用牵马童子了？还是丫鬟牵马，看着更养眼？

　　不过心里的疑问却没敢问，继续和老头儿聊，既然他爱说，就多套点话出来，对自己救三姐有好处。

　　在师父家呆了一天，中午饭也在他家吃的，余小六没敢多吃，怕因为饭量大被赶出去。

　　到了晚饭之前，她识趣地提前走了，自己差的不是这顿饭，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才行。

　　从师父家出来，她没立刻回村，又到赖先生家附近躲着。

　　等了老半天，才把郁垒等出来，看到他晃着大头向这边走，余小六躲在路边叫道：“郁垒哥，你过来！”

　　郁垒看到她，先是紧张地向后看看，见师父院里没人，他才走过来，小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找到人给你三姐扎替身了么？”

　　“不用找人，我自己去学了，我就能扎，但我听师父说那东西不是随便弄的，有说道，衣服鞋子的颜色，手里拿不拿东西，身高什么的都有说法儿，我不知道我三姐的到底要弄成什么样啊！”

　　郁垒挠头，说道：“对啊，这些是有的，要有生辰八字才能看。”

　　乡下的孩子不过生辰，余小六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茫然地问道：“生辰八字？生辰不就是几岁吗？八字是什么？要不我回家给你问。”

　　郁垒摆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别问了，总来找我，被我师父知道就糟了，你还是自己看吧，你不是说你梦到李长根的时候，看到你三姐的魂魄了么，那魂魄什么样，你就扎什么样的替身就行了。”

　　余小六惊讶：“可是我看不到我三姐的样子，只知道是个女子的魂魄。”

　　“看不到是没到时候，你再仔细看看。”

　　他一边说一边探头向赖先生的院子看，听到那边门响，吓得蹲在地上，说道：“不跟你说了，我师父出来了，我先走了。”

　　说完躬着腰一溜烟地跑了。

　　余小六愣了一会儿也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叨咕：“看就看，大不了我再去那树下住……”

　　回到村里，正好见到吕氏愁眉苦脸地在街上往家里走，她见了跑上去拉了母亲一下，不能叫娘，只能干巴巴地问道：“你干什么呢？去看我三姐了吗？”

　　吕氏好像刚哭过，说道：“上午去看的，还是没睡醒，人家李家不拿钱给治，我和你爹正借钱呢，借了一天都没借到。”

　　“你不用借了，我想到办法了，会赶在七天里把我三姐治好。”

　　吕氏不信：“你想到办法？你个小孩子能想什么办法？”

　　“我去找赖先生的徒弟了，他告诉我要怎么做，我正跟一个老头儿学呢，学会了给我三姐扎个替身，烧给李长根就没事了。”

　　吕氏惊喜：“小六你说真的？给你三姐扎了替身就没事了？”

　　“嗯，赖先生徒弟说的，他说他师父遇到这种情况都是这么做的，错不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你爹，不用借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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