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六呆呆地看着，听不到其他人在说什么，也没再看向床上躺着的师父，目光一直随着那团白光向上飘。

　　那团白光并不是很明亮，确切地说道，更像是一小团白雾或者白气，就那样飘飘摇摇地向上走，一直走到房梁的位置，然后消失了，好像是从房梁上钻出去，又或者是被房梁碰散了。

　　余小六愣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纸向外跑，钻出屋外，抬头向房顶看，看那团白光飘出去的位置，希望能再看到它，看它最后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站在院里看了半天，也没再发现那白光的影子。

　　这时屋子里已经传来申大毛的哭声：“爹，爹，你就这么走了……”

　　他的两个儿子不知什么时候到屋里的，也跟他一起哭起来，哭喊着：“爷爷，爷爷……”

　　余小六下意识地想：完了，真死了，那自己看到的是什么？是师父的魂魄吗？应该不会吧，自己在梦里看到的魂魄都是人形的，而郁垒也说，他看到的鬼魂是一片黑气，也类似人形，都没有见过这种白光。

　　那这是什么呢？难不成真是所谓的“最后一口气”，出去人就死了？

　　疑惑了半天，她还是回屋去了，鬼魂都不怕，死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何况是自己的师父，他去世了，自己也要尽一份心才是。

　　普通百姓的丧事办着简单，人死了装棺埋就是了。

　　老申头年纪大了，有些东西申大毛早就给准备好，虽然全家都很伤心，却没乱了方寸，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死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姜先生和赖先生都来了，挽联是姜先生写的，墓地是赖先生给看的，还有一些其他人，被老申头帮助过，都过来送他，说起来丧事办得也算热闹了。

　　余小六做不了别的，只能抓紧时间做纸活儿，师父要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比较费时间，而且还要往好了扎，别让师父在那边骂自己。

　　几天忙下来，她的扎纸活儿做完了，到头七她跟着一起到墓前给烧了，了了师父的心愿。

　　虽然老申头去世当场她看到点异象，但却没有什么事发生，想是该她做的她都做了，老申头很满意，没什么可来找的。

　　老申头一死，扎纸铺的活儿竟然立刻就少下来了，余小六把之前遗留下来的几份做完，竟然再没别的活儿，她也就不用再来了，申大毛告诉她，有活儿会到村里去找她，就让她回家去了。

　　突然之间没事做了，余小六感觉空落落的，在家里呆着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竟然感觉生活了目标。

　　不过马上要过年了，自己的小家再破，也得收拾一下，于是每天就在家里洗洗涮涮，缝绑补补什么的。

　　过年前一天，余三妮又回来了，到父母家看过之后，专门来看三妹妹，又给余小六拿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马上就要生了，李长久不放心，跟她一起来的。

　　进门见余小六把家里收拾和干干净净，余三妮打趣道：“小六可真是长大了，知道收拾屋子了，看把这家里收拾得，比姐家还干净呢，以后要是嫁了人，肯定是个贤惠媳妇。”

　　余小六脸红，说道：“三姐你笑话人家，我才不要嫁什么人呢，我的命不好，嫁到别家也是妨人家，自己过一辈子挺好。”

　　“看你说的，你怎么命不好了，我看哪个人跟你在一起都不错，就没谁不好过。”

　　“算了，不说这些了，三姐，你快生了吧，这肚子也太大了，真吓人，看着比二姐那会大多了！”

　　“唉，可不是，再有半个多月就生了吧，想想真害怕呢，他们都说我肚子大，孩子肯定长得大，怕生不下来。”

　　旁边的李长久不爱听，气道：“什么生不下来，你听那些人胡扯，他们是吓你呢。”

　　余小六也忙说道：“不会不会，三姐你别瞎想，肚子大可能是你胖了，三姐夫整天给你弄好吃的，你看你脸圆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余三妮微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倒是，你三姐夫和我公婆，有好吃的都不动筷，全都给我一个人，就想让我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

　　余小六听了不高兴，说道：“为什么一定要生大胖小子，那是生了大胖丫头呢？他们不会给你脸色看吧？”

　　李长久在旁边不出声，看样子确实挺想要儿子。

　　余三妮给他解围，说道：“生大胖丫头也没事，不是还有下次呢，以后再生儿子呗，闺女是大的正好能哄小的，要是头一个是小子，以后让他哄妹妹就难了……”

　　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余三妮有点累了，便要跟李长久回家。

　　余小六送他们出门，看着三姐和三姐夫向前走，说道：“三姐，你小心点，别滑倒了，这边的路不平。”

　　“不会的，我又不是不长眼睛，一直看着呢，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说着她一转头，却不想脚前一个小坑儿，落下去有点空，身子一歪，竟然真摔倒了，咕咚一声爬地上，摔得很重。

　　“啊，三妮！”

　　李长久惊叫着去扶她，余三妮却倒地上呻吟起来：“哎哟，长久，我起不来，肚子好疼。”

　　余小六吓坏了，撒腿就跑过来，叫道：“三姐，三姐你怎么样啊！”

　　李长久扶不起来余三妮着急，说道：“快别问了，帮我抬着她的腿，我抱她起来。”

　　余小六两手抱住三姐的腿，李长久一手托余三妮的腰，一手托她的后背，使了半天劲儿才把余三妮抱起，两人抬着余三妮又回到余小六的屋子。

　　余三妮越痛越厉害，拉着李长久的手说道：“长久，我是不是要生了，我害怕！”

　　李长久比她还害怕，却还要安慰她：“没事没事，生就生吧，早生晚生都一样，都八个多月了，生下来也能活……”

　　余小六知道自己和三姐夫都应付不了这种场面，说道：“三姐夫你陪着我姐，我去我找大娘！”

　　说完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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