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奇怪地看着赵清,“他没说自己的法号?”
赵清摇头,“没有,只说是有要事找您。”
赵钰一脸茫然,自己并不常去灵隐寺,因此和寺里的和尚没多少交情。倒是宋景乐,和灵隐寺的那几个和尚关系颇好,经常去找他们。
他就奇怪了,寺庙丢了和尚,他们不去报官,来找自己做什么?
这要换作平常,他一定不会搭理这等琐事,可如今乃多事之秋,一星半点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赵钰招呼了赵清一声,两人回了王府。
王府上的大厅内,赵钰并没有看到赵清说的那个和尚,心下疑惑,只当是对方已经走了,便打算回屋歇会,再去查擂台的事。
他出了大厅,往后院拐去,路过后院花圃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着僧衣的小和尚,正站在花圃前,望着盛开的金丝牡丹出神。
赵钰仔细瞧了眼这小和尚,他年纪不大,生的眉清目秀,眉心有一点朱砂,倒像极了那画中的仙童。
赵钰笑了笑,问道:“你就是灵隐寺的小师父?”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您就是小王爷赵钰?”
他眼里有疑惑,但见赵钰一身华贵,气质凛然,也就确定了。
赵钰点了点头,又问,“小师父有事?”
小和尚微微颌首,应道:“是的,王爷。小僧是灵隐寺主持身边的,法号问心。”
也不知他是不是第一次向别人介绍自己,有板有眼的模样让人觉得有些莫名的想笑。
赵钰请他去一旁落座,让人奉了茶上来。
他道:“小师父特意来找我,可是有事要帮忙?”
问心想了想,回道:“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奇怪,本来应该去报官,但主持说,他有个朋友曾经说,日后要是遇到这种事不用去衙门,可以直接来找小王爷。”
赵钰一听这话,心里腹诽道:我就说呢,灵隐寺丢了东西干嘛来找我,敢情是宋景乐把自己给“卖了”。
赵钰声音温和了些,这问心小和尚看起来稚气未脱,倒是挺可爱。
“那你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问心见他如此随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答道:“今日早课的时候,主持去了趟藏经阁。他发现经书摆放的位置与往常不太一样,并且在现场发现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便觉得有人进过藏经阁,所以想请小王爷去一趟。”
赵钰心中思索,原来这灵隐寺是寻他办案的来了……
赵钰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是怀疑事件的真实性,而是他不清楚,这灵隐寺丢失的物件,是否与自己所查的案子有关。
他决定还是先与宋景乐商量下,再行定夺为好。
赵钰为问心斟满茶水,道:“你且在府中稍等,我有些事急需去做,必须马上出去一趟,待会等我办完了事,肯定回来随你去灵隐寺。”
问心思量了一会,觉得自己不过一介僧人,王爷还这么与他有商有量的,自己还不同意实在是不合规矩。何况王爷身居高位,也不会不遵守诺言的。
于是,问心便礼貌相送,称自己就在这等着王爷归来。
赵钰忙命人牵了马,跨身上马,找宋景乐去了。
一路畅通之下,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便折回了宋景乐落脚的院子。
赵钰将灵隐寺的事说与宋景乐和璟春归听。
璟春归闻言,觉得这事不妙,忙催促宋景乐随赵钰去看看。
“可是……”宋景乐吞吞吐吐的,眼睛不停地瞄着柳催雪紧闭的房门。
璟春归轻轻摇了摇头,“别可是了,我知道你担心你师妹,放心吧,我会好好照看好她的。”
他催促着宋景乐快些去,毕竟现在时间紧迫。
宋景乐点了点头,道:“那你可一定要照看好她啊。”
璟春归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是担心柳催雪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做傻事。
璟春归重重点头,“你尽管放心。”
宋景乐再也没有推辞的理由,便与赵钰回了王府,与小和尚一道往灵隐寺去了。
灵隐寺地处京城西北方向灵隐山麓中,背靠北高峰,面朝飞来峰,两峰挟持。其山之上林木耸秀,云烟万状、飘渺若仙境……
藏经阁的四个飞檐挂有铜铃,微风拂过,铜铃便“叮当”作响。阁里藏的经书分门别类、种类繁多,都是佛家秘宝。
灵隐寺距离王府颇远,问心先前从寺庙徒步而来,花了足足一个半的时辰,而如今三人骑马向前,也用了半个多时辰。
宋景乐和赵钰入了灵隐寺,由问心领着,一路往藏经阁去。
赵钰平日里哪有爬过这么多的阶梯,饶是宋景乐常来,但基本都是轻功飞来飞去,如今因有问心跟着,只能一步步往上爬。
赵钰爬了两百多层的台阶,就觉得两腿发软,疲累无力了。
他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道:“还有……还有多久?”
问心小和尚见他俩这副模样,驻足,“还有一半。”
寺庙之中的和尚,几乎每日都要来藏经阁打扫,整理书籍,上上下下也都习惯了。
赵钰双目无神,心生绝望。早知道就不答应了,这不可就是自作孽?可一想到这事兴许和自己查的案子有关,他便咬咬牙,继续往上走。
宋景乐一脸无奈,真想提着问心,从这飞上去,可又怕待会惹得老和尚又不高兴了,便也只能忍着。
直到最后几个台阶,宋景乐和赵钰终于舒了一口气。两人一脸苦涩地踏入藏经阁,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问心小和尚递了两杯茶给他们吃,过了好半响,两人才调整过来。
宋景乐细细观察了起来,一眼就发现藏经阁顶层物件摆放得整齐,但有几个格子是空的。
问心指了指其中一个空格子,“是这儿的东西不见了。”
宋景乐站起身来,往那边看去。那架上残留着一个环形的旧迹,看来这物件是藏在阁中已久,多年没有被移动过了……
“丢失的是什么?”赵钰问道。
“是一个木制的物件,黄妃塔的缩小模型”问心小和尚答道。
宋景乐和赵钰自然知道黄妃塔,此塔又名西关砖塔,是国王钱弘俶为王妃黄氏所,因此命皇妃塔,但百姓习惯叫黄妃塔。
黄妃塔建于西湖南岸夕照山,塔底有井穴式地宫,珍藏着佛螺髻发舍利和纯银阿育王塔,以及龙莲座释迦牟尼佛坐像等等,数十件佛教珍贵文物和精美供奉物品。塔身上部的一些塔砖内,秘藏雕印着佛教《一切如来心秘密全身舍利宝箧印陀罗尼经》经卷。
这塔先前战乱时毁过一次,后来重修,那缩小版的木质模型,便是未毁之前,由鲁班后人鲁镇所制。
宋景乐摸着下颌,思忖道:“这东西应该不止是模型那么简单吧,不然,你们怎么会放在此处珍藏这么久呢。”
问心小和尚犹豫了,这乃是灵隐寺的秘密,但现在这秘密至宝却被盗了……
可现如今找回这本体才是关键,小和尚斟酌前后,还是将秘密说了出来。
“这座黄妃小塔制作精妙,内藏有绝妙机关,机关启动时会散出水雾,一旦落入功夫高深的人手里,启动之后全城都会处于雾雨之中。若此物被恶人盗走,如果有风,那将更加的不妙!”
问心小和尚说完这话,宋景乐与赵钰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两人各有所思。
赵钰思索道:“我觉得,盗此物之人,费尽气力爬到这,不会只是为了造成全城雾雨的这种局面。”
宋景乐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赵钰的说法,“对方若是在塔内放入毒药呢?再放置在京城的高处,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这话,赵钰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散出来的水雾便是毒雾,京城必然会死伤无数!”说着赵钰就要起身,就往山下跑。
宋景乐见赵钰这般焦急,也明白了对方心思。
“如果真如我们所想,那这京城的百姓已经危在旦夕了。”赵钰的声音有些发颤,身为大宋的王爷与巡检司的巡检使,保护城内的百姓义不容辞。
“不只是百姓,还有……圣上。”宋景乐想到赵钰之前说的,赵昀要与那阎妃一同出宫,终于彻底洞悉这一桩阴谋了。
大宋的百姓固然重要,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赵昀此时驾崩,大宋势必无暇对抗蒙古,那蒙古便可长驱直入。
可宋景乐又不懂了,如果真想杀赵昀,这么费劲做什么,用毒不是更快?
赵钰拽了他一把,“快走。”
宋景乐与赵钰两人不敢再有任何的耽搁,双双提气,往山下奔去。
赵钰赶回巡检司,着手让人准备搜查的事情。
宋景乐赶回戏园子,把刚知道的事说给璟春归等人听,想听听他们的高见。
璟春归闻言,幽幽道:“你师父今早起来时所购,明日天气将会转冷,且有大风。”
宋景乐一听这话,愣住了。
呵呵,都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不,别人的东风来了。
宋景乐手撑着脑袋,唉声叹气了半天,忽然跳了起来,“我怎么把这个忘了,真正的黄妃塔可不就是城内最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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