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四处都是手持长枪的士兵,警惕得很。
宋景乐见这情况,略微靠近了柳催雪一些,“你前几次来也是这样?”
他心中疑惑,虽然说粮草在军中是重中之重,但是钓鱼台对粮仓的看管也太严格了些,都可以比肩京城皇帝出巡时禁军的规模。
“不是。”柳催雪的回答言简意赅。
宋景乐不解,“那这里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柳催雪放慢步子,小声说道:“我和赵钰刚到合州的时候,听军营里的人说起,军中之前出现过骚乱,有人散播传言,说军粮里有人下毒。”
下毒?
宋景乐眼睛眨了眨,“查出是谁传的了?”
柳催雪微微一笑,“说起来也奇怪,当时经过一番查探,一直没能找到源头,但后来没多久,却有人抓住了一个伙夫,那伙夫怎么都不愿意说为什么这么做,后来自戕了。”
宋景乐揉了揉脸颊,“这倒是很新奇,不过跟当初司马瞳被推出来如出一辙啊。”
柳催雪反问道:“你就不好奇后来怎么样了?”
宋景乐笑了起来,“钓鱼城没失守,自然是没有被下毒,城中没有任何风声,想必这件事是被王坚给压下去了!”
柳催雪嘴角噙笑,这人确实挺聪明。
宋景乐头一甩,笑道:“我只是好奇,当时伙夫被抓到的时候是什么情景?”
柳催雪他看了一眼,这人穿着巡检司的衣服还挺顺眼的。
想到哪儿去了!
她低头,清了清嗓子,“当时那伙夫被捉住时,给人感觉十分害怕,在场的人很多。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跟发了疯一样,大骂王坚,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宋景乐瞧见柳催雪脸上泛红,没追问那人骂的是什么的。不过她听戚如意骂人时也没这样,由此可知,那个伙夫骂人水准绝对一流!
柳催雪又道:“后来,王坚也赶了过来,那个伙夫看见他们,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就一头撞死了。”
宋景乐唇角一翘,当时在场的人里,肯定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说不定就是指使伙夫的人。不过现在只是猜测而已,真正的答案要等到最后,才能知晓。
很快,两人就到了粮仓,这里的守卫是王坚的亲兵。
柳催雪指了指粮仓后头,那是一处断壁。
宋景乐疑惑,“什么意思?”
柳催雪轻笑一声,“自然不能正大光明进去,我们从那进去。”
宋景乐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在柳催雪身后绕到了一条小路上。两人顺着那条小路往上,一路走到了粮仓后头的断壁上头。
那儿自然有人把守,不过两人轻功不错,人影一闪,便落在了粮草顶上,顺手揭起屋顶上的瓦片,一个鹞子翻身便落在了粮仓中。
“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一进粮仓,宋景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嘟嘟囔囔道。
柳催雪觉得耳边都是蚊子,嗡嗡叫唤,忍不住打断他:“夫子是这么教你用成语的?”
宋景乐眼珠子转了转,一本正经道:“我从小就不在家里长大,这些东西都是我师父教的。”
柳催雪愣了愣,想到风行云的行事作风,也不往下说了。
她转身向里走去,“你不是说要来这里看看吗?还不快点?”
宋景乐扫了一圈,粮仓里面,麻布袋子堆积成山,一瞧就知道存粮颇多,至少可供合州的将士吃半年多。
他伸出手在麻袋上按了按,向柳催雪问道,“你说钓鱼台的粮草有问题,我怎么看着不太像?”
柳催雪也是一脸疑惑,下毒的事是谣言,军中的粮草看起来也不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宋景乐看着那麻袋,嘀咕道:“会不会这袋子里有问题?”
说着,他就拔出剑,往麻袋上刺了下。袋里装的确实是米,但并不干净。
宋景乐脸色不好,向柳催雪道:“你往里面看看。”
柳催雪听到宋景乐的话,没有任何迟疑,往后头走了两道,提剑一刺。
空气为之一滞!
“这……原来是这样……”宋景乐喃喃道。
柳催雪脸上布满寒霜,又检查了几袋。情况都差不多,米中掺杂了沙石和杂草。有一袋中,里面全都是米粒大小的细石头。
宋景乐瞟了一眼,摇头道:“真是难为他们了,能找到一般大小的石头。”
柳催雪蹲下身子,捏着地上的沙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寻到了问题的根本,柳催雪想着要这事该如何处理。朝廷之前已经查过账簿,账面上是对的。这里有这么多沙石,那粮食去了哪里?
风行云告诉宋景乐粮草的事,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见柳催雪这会儿纳闷,正想说话,突然粮仓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出事了!”
“军中进了奸细!进粮仓了!把他们拿下!”
“快!快!快!”
柳催雪面色一变,这事也太巧合了,他们才来粮仓,就发生这样的事……
难道是那些人设计的?
“是徐东的声音!”宋景乐眯着眼睛看向门口,心里很是疑惑。沈苍梧是一直跟徐东的,徐东现在在这,沈苍梧去哪儿了?还有,动静这么大,赵钰不可能不出现,他人现在在哪里?
“咻!”
一道破空的声音传来,一根箭矢散发着寒光穿透木门射了进来。
宋景乐没有多余的思考,身形一闪,一把推开了柳催雪。
“嗤!”
箭矢没入了宋景乐的左肩。
“宋景乐!”
柳催雪急急喊了声,眼里全是慌乱。
宋景乐牙白的衣衫成了血色,宋景乐忍着痛,额上却是冷汗涟涟。
不断有箭矢射了进来,柳催雪提着向晚剑挥舞着,剑气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她和宋景乐护在了里面。
“宋景乐,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柳催雪伸手去扶宋景乐。
只是霎那的时间,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是谁,都别想阻止他带着宋景乐出去。
“等等!”宋景乐按住柳催雪,一不小心就扯到了伤口。
“嘶!”
见到宋景乐疼得呲牙列嘴的,柳催雪眼眶发酸,眼泪就要落下了。
宋景乐皱着眉头,轻声道:“不要怕,我没事。我们现在不能出去,粮仓里的事不能让人知道,不然会引起大乱子。”说着,拍了怕柳催雪扶着自己的手臂。
他岂能不知现在的情况,如果现在出去被发现,他不是军中人士,也和巡检司没有关联,肯定会被徐东当中说出来,到时候连累柳催雪不说,肯定赵钰也要有麻烦了。
柳催雪忙扶着他躲在一排粮食后,紧张地看着他中箭的地方,心中的担忧全写在了脸上。
宋景乐面色有些发白,却仍旧笑着,“不用那么担心,你去把门守好,千万别让人进来,苍梧和赵钰应该很快就来了。”
柳催雪轻轻点了点头,身形一闪,蹿到了门口处,防止有人冲进来。
宋景乐靠在粮袋上,看着柳催雪,心里竟然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
粮仓外的兵士越来越多,喊打喊杀,但是都没有闯进来。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听外头传来了赵钰的声音,“粮仓里面根本没有奸细!都是此人在搞鬼!”
又听王坚道:“众将士听令,即刻返回各自岗位,如有违反!军法处置!”
很快,外头脚步声起,人已散了。
柳催雪从门缝往外瞧了眼,赵钰和王坚等人就在外头。
她忙回身扶起宋景乐,往外走去。
宋景乐忽然仰脸,向柳催雪轻声道:“真是个傻姑娘,以后不管做什么事,不要把自己的心事写在脸上。”
柳催雪眼睑微垂,轻轻点了点头,“我……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宋景乐摆了摆手,“等我好点再说……”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肩的伤。
柳催雪“嗯”了声,扶着他小心翼翼往门口走去。
门外,沈苍梧一脸担心。
赵钰立在王坚身边,拄着自己的配剑,盯着跪在地上的徐东,面色阴晴不定。
王坚的脸色很难看。他虽然佩服宋景乐查案的本事,但是他和沈苍梧都是江湖人,却被赵钰给带到军营里,实在不符合军规!尤其还闹了这么一出,绝对不可饶恕!
他回头看了眼徐东,心里一阵的翻腾。徐东是自己的手下,怎么会被沈苍梧给抓了?
“快喊余枫来!”柳催雪向王坚身边的王昶喊道。
王昶一看见宋景乐的样子,拔腿就往远处跑去。
沈苍梧瞬间化成一个黑影,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杀气,他一把揽过宋景乐,仔细的瞧了一遍,发现除了箭伤,再没受其它伤,悬着地心才放了下来。
他看了眼跪在那里的徐东,手一扬,一个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他的脸上。如果不是此人还有用,他早就一剑剁了他了。
沈苍梧抬眉,看了眼柳催雪。这么多年,自己好好的保护着宋景乐,从没让他受过半点伤,今天跟着柳催雪一会,这连命都快要没了!
柳催雪被他盯得往后退了一步,心里委屈,但宋景乐受伤确实是因为自己。更何况,他受伤,自己心也跟着疼啊。
赵钰向巡检司的人吩咐了句,那人就掏出个瓷瓶,送到柳催雪手里。
柳催雪感激地看了赵钰一眼,连忙把瓷瓶递给沈苍梧,“这是宫里止血的良药……”
沈苍梧正生气呢,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接住了。
宋景乐拍了拍沈苍梧,扯出个笑容,“哥,我没事……”
说着,他又向王坚挥了挥手,“王大人,我们见面了,恕我有伤在身,不能给大人见礼了。”
王坚见宋景乐受了伤,自然和徐东联想到了一起,语气也和缓了些,“擅闯军营,可是大罪,你们也太胡闹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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