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妮儿和羽生在临县已有几个月,生活下去根本不成什么问题。哪个地方没有一些邪事呢,于是他们便做起了从前的活。一般情况下是没有太厉害的邪物的,像凉幻那样的更是少之又少。像千失忠那老贼作风的,也是少有。真正有些本事的高人,在这不太平的岁月里,一些已经隐居深山,一些出来救国救民。不过虽是做这凶险万分的事,也是有个度的,收不收钱全靠自愿,不过因人而异罢了,像不犯恶事的穷苦人家,或者虽富贵却乐善好施之家,是分文不取的,最多吃顿粗茶淡饭。反之,就不会如此了。看一些恶霸老贪,定要多收一些他们搜刮大众的钱财。所谓看住宅是否太平,根本不是依照大部分风水大师的老套方法来看,不是看宅子的方位走向,不是看物件的摆放,而是看有没有邪气和邪祟。凡谁家的人吓着了,丢魂了,死人了,这些都可以给看的,或者是哪家出了蹊跷大邪之事也可以给看看。前几日就给人家的小子看了病。临县的一有权有势的人家,看中了一块不错的地方。这地方,后面不远有一个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池塘岸边,种植了许多竹子,种的多了,形成了一小片竹林,只留一小道,由池塘里面通向路上。周围人皆知,这池塘里是出过事的,说是几个顽皮孩子来比赛跳水,看谁跳的比较远,就算谁赢了。其中一个孩子跳了下去,再也没有出来。其实这池塘里的水看起来不深的,实则在池塘里面有一块地方还是非常深的,搞不好就没了命。可这户人家的老爷,看中的地方就是这池塘和竹林前面的地方。大概是他比较喜欢养些鸟,又喜欢带着唱小曲的女子到这个地方来听上几首曲子,所以才喜欢上了这块地方。不过地方虽好,但累了没地方歇着,就不合这人的心意了。他想着不如就在这前面盖一处宅子,这才是两全其美,养鸟听曲和休息两不误。宅子好盖,花钱请人,人多力量大,用不了太久。不过,让人有些苦恼的是这块地上的一座破落的大宅子。因为这处房子,屹立不倒,无人敢动,再者周围有些荒凉,附近根本无人居住。人都说,是因为传说一些不好的事,才留到了最后。可这恰恰被这户人家的老爷看上了,这老爷虽知如此,但还是丝毫不怕,他对人说:
“只有鬼怕人,不信还有人怕鬼的!若是个大姑娘小媳妇,我就招来给我唱小曲听!找人来拆了不就行了!”
于是一帮扛过麻袋的壮劳力来了,几经周折寻来的一些人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虽是一帮干活的人,还是有个领头人的,领头人是一位其貌不扬,全身上下都平平之人。他自然是和这其他的人有些区别的,这家的管家发配下来的一些钱,他一个人拿的比全部的人拿的都多。于是他命令两个人去拆这宅子旁边的别的房屋残留下来的破墙。又命令其他几个人去拆这徒有一副空架子的宅子。刚开始动手,一黑黝黝的小伙子就对旁边的人说:
“你们看那是什么啊!
另一个膀宽腰圆的年轻人说:
“哪里呢?什么?”
旁边一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说:“小胖,别听他瞎咋呼!啥呀!一件破衣裳而已嘛!大惊小怪地,干啥嘛!”
那黑黝黝的小伙子惊魂未定,不太好意思让其他人笑话他,他又说:
“哦!兴许是我看岔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具体说哪里奇怪,我也说不上来,虽然这地方空旷一些,但总觉得闷闷的。”
那小胖便也盯着那碎花红布衣裳看着,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他木讷的说了句:
“我倒没觉得闷,倒是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这地方会不会有点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过啊。”
这小胖说完后才向四下看了看,不过四周除了残破的物件和宅子,什么东西都没瞅见。
那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又说:
“小胖,你方才傻掉了嘛!哎,就算有个啥,俺也不怕,俺娘得知俺来干活,临出门时给了俺一个护身符,保平安地,俺一个大个汉字,不大信,图个吉利。”
说着,那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已经从衣服里边兜中掏出来一个布缝的小红包,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大概是一些朱砂符咒之类的。这中年汉子年龄再大,在自个亲娘面前也是一个孩子。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自然希望孩子平平安安。他们互相议论着,不过想想,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晚上就都回家了,谁还来这种地方。然而太阳近下山时,起了一阵风,在这样的情景下,大家就都想走,可还有一间多房子的四面墙没有拆。透过风扬起的老尘土看这房间里残破不堪的桌椅,好像打过仗又隔几年一样。
的的确确是起风了。
只听见后面竹林里沙沙作响,几个人望去,竹林里已经没有阳光了,黑暗一片。这领头人也有些心虚,于是他决定,都回家吧,明天太阳出来再继续干活。虽是都回家了,可那黑黝黝的小子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那件碎花红衣裳!他总觉着,好像有给年轻的大姑娘穿着这衣裳冲着他笑哩!就连那残破的宅子都在他脑海里出现另一幅画面:
宅子不破,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大红喜字贴了一院子,转着圈看,让人晕的慌,模模糊糊的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小女子,笑盈盈的,穿的就是这件碎花红布衣裳。
他忽然觉得头是那样的痛,可还是不由自主的闪现出那个画面,甚至他还觉得,虽头痛吧,但若和这女子在一起过日子,还是挺好的,我就使足了劲的干活挣钱,给她买很多花衣裳。依照明眼人看,他这是中邪了,遭了女鬼缠身了。人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况且是这样嬉笑盈盈的女鬼!真折磨你个半死不活,让你死一回,你未必会愿意,这哪有过日子好啊!过日子起码有滋有味的。于是第二天,大家接着昨天的余下的活继续干,可唯独那个黑黝黝的小子没有来,有一同干活的小胖去了他家中,家中人说是他夜里就开始发起了高烧,称过两天病好了再去干活。那人还嘲笑他:
“你莫非是吓的不敢去了吧!怕那碎花红衣裳!”
这小子一听这茬,脸色更惨白的,
硬是挤出来一两个字:“没有!”
接着他又迷迷糊糊的说了句:“那不是衣裳,是个女子,好看,好看。”
那小胖瞬间有些吃惊便说:
“你好好养病吧,不逗你了,我们可去挣钱了!哪有女子?”
小胖带着疑问便离开了,他在路上还喃喃自语:真是烧糊涂了这小子。
这小子才二十多岁,身强力壮,按理说平常发烧会好的挺快,可说着两天,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近十天了,药也没少吃,偏方也没少用,刚开始有所好转,后来就没有效果了,反反复复一直不好。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都说他这是平常病,只不过好的慢些。不过事情根本没有那样简单,这小子后来反倒是觉得睡觉时喘不上来气,常常憋醒,好像谁掐住喉咙一般。小子的祖奶奶八十多岁了,这一病,让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便说:
“我去你三祖奶奶家给你瞧瞧,是不是冲撞到什么了”。
老太太拄着个拐杖,迈着三寸金莲的小脚,蹒跚的走到了他三祖奶奶家里。这三祖奶奶说了:
“挖宅子,犯了事了。”
小子的祖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
“这可怎么办啊,他晚上睡觉脖子被人掐着似的呢,作了啥孽了。”
这三祖奶奶说:“是个厉害的主,老房子那一块的,年纪轻轻一寡妇,受不了闲言碎语,上吊死了,她阳寿本在七八十岁,怨死的,投不了胎,孤魂野鬼一个,想拉个作伴的。”
“这小寡妇,死就死了,拉我大孙子干嘛,活着时候别人冤枉了你,死了你也不能往自个身上抹灰啊!”小伙子奶奶哭喊着说道。
“她也是个可怜人啊,年纪轻轻丈夫就没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一个人孤苦伶仃守着这处大院子,空空荡荡的,这地方又离池塘近,总有谁想拉她下去,走了个身不由己的死路。”
三奶奶叨叨着,拿起烟袋,点了烟,吸了一口。
“我老了,不好降她。听说最近来了俩人,有点本事,你去找红福旅馆的小二,他定知道地方。”
于是,这才几经周折找到了荣妮儿和羽生的住处。荣妮儿和羽生过去一看,便已知大概。羽生便说:
“原来是个索命拉作伴的邪物。”
像这样的自杀的人,怨气太重,成厉鬼,一般是协商不成的,于是我和羽生决定直接过去那残破宅子。
羽生说:“这朱砂符,让他带着。”
“多谢高人,多谢高人,这些你们收下,真是谢谢你们救我孙子了。”
那老太太说着就递过来一些钱,这本是一平凡人家,小子以做苦力而生活,我们是断然不能收下这钱的。于是我便推辞道:
“老太太便收下吧,留着给孙子调养身体吧,我们还要去那残破宅子处降服邪物,就先过去了。”
那老太太感激万分,一直送到了门口。
到了那地方,其他人都还在忙着,看见羽生和荣妮儿过来了,便停下了手里的活。那领头人便走了过来问:
“你们是干什么的?”
荣妮儿和羽生只看着这残破的一片地方,他们两个都看见了那件碎花红衣裳,荣妮儿便对羽生说:
“果然有东西,怨气如此重。”
那领头人听此,也有几分害怕,但他没有再问。羽生便问那领头人:
“这块地方的主人呢?”
那领头人走到跟前说:
“主人是武老爷,他一般不在这里。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事还不小,告诉他,此地有邪物。如若不除,丧命不远。”羽生很是镇定的告诉那领头人。
那领头人便让一人去那池塘寻,他跑的飞快去了武老爷家中。
荣妮儿和羽生都知道,是那碎花红衣裳有些问题,这地方,怨气太重,她来过这里的,但她的老巢并不在此。
荣妮儿便问羽生:“既然是池塘里的东西缠她去死,那她如今的老巢是在那池塘?”
羽生没有回答,双眼有了些木讷。
荣妮儿感觉到不好,便又喊了一声:“羽生!”
他被惊了一下,缓过神来,便说:
“我看见她了。”
荣妮儿只顾着看那碎花红衣裳了,根本没有看见她在哪里。于是她便问道:
“她?”
羽生说:“是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打开窗子向通往西边看着,像在等人似的,她看见了我,还笑了。”
荣妮儿看了看那窗子的位置,什么都没有。于是荣妮儿便告诉他说:
“走的还挺快!你可别被她的圈套迷住了!她想要迷惑你呢!”
武老爷来啦!那领头人喊到。
这武老爷真是人不如姓,一看就是逗鸟听曲儿听惯了的人,满肚肥肠,脸面油腻腻的,像是涂了蜜和油一样,全然一副纨绔老男人的模样。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也活不长了,因为他的印堂上有一个手指印,一看就是鬼掐的,做记号准备要人命的。
“两位,是如何得知有邪物的?我在这附近已经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也没见出什么事?”那武老爷很是不相信的说着。
荣妮儿便拿出了那日月铜镜,递给那武老爷说:
“武老爷若不信,自己看看吧。别到时候出了人命,连鸟都没得逗,曲儿都没得听。”
武老爷一把拿过镜子,找了一下,突然大惊失色说:
“谁干的!老爷我定不让她好活!”
荣妮儿便一把拿过镜子说:
“不让她好活?呵,她已经死了,不是活人干的。”
羽生也接着说:
“武老爷可听说过这宅子的故事?你那手指印,就是这宅子的原主人干的。”
那武老爷吞吞吐吐说:“知,知道,知道,上吊死的!啊!救命啊,救命!不盖房子了!我逗鸟听曲,我还听…。”
羽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不好办,干活那小子已经被缠上了,招他去阴间做自个相公呢!可能她也看上你了,下一个就接你过去,就是不知道是上吊去,还是溺水去!”
听羽生这样说,荣妮儿不禁暗暗偷笑,你搜刮的钱多,不拿出来点,就给你除邪物了!
那武老爷吓的脸变了色,估计快尿裤子了,他也只好舍得砸钱救命,便祈求说:
“两位高人一定要救救我啊,钱我有,我这就让管家准备一箱子来,够你们花三辈子的!”
羽生说:“这钱,还得快点送来,因为,这宅子的主人也要,当你买命了。”
那武老爷指使着领头人:
“这快,有车子,你过去,让管家送来!唉,还是我也跟着回去,管家应该不听你一面之言,走走走!”
而其余人等,也都罢了工,回家歇着去了,谁也不想见这不吉利的场面。
不多时,武老爷几个人便过来了,管家提着个箱子,让我们看了看,只见里面是半排银子,半排金条。
那武老爷说:“如今时局不稳,金银什么时候都好使。”
羽生便说:“先放下吧,干正事!”
由于之前那女子迷惑过他,便还由羽生引她再出来。于是羽生便拾起了那件碎花红衣裳。喃喃自语道:
“衣裳真好看,你来,我给你做更好的,寒窗孤寂,终会有人陪。”
只见不一会,羽生便木纳的向那宅子原来窗户的位置走去,这平常人是看不见的。怪不得男人容易被她迷住,她笑起来真的是很好看,额前一点刘海,头发盘起,笑起来甜甜的,穿的和羽生拿着的碎花红衣裳一模一样。只见羽生迅速的拿出一道符,贴在了她胸口,她惨叫一声,毫无还手之力,便倒在地上。那武老爷喊着:
“看见啦!我看见了,活着就好了,可惜了了!”
荣妮儿便走了过去问她:
“为何加害他人?”
她冷声冷气的说:“我看中的,就不能让他过来吗!”
羽生说:“你说的过来,是害人性命。”
那女子很是痛苦,那符纸一点点的侵蚀她的灵魂,她依然咬着牙说:
“我也想,想你过来,没想到,你,竟然,下手!还有她!”
那武老爷听此,也过来了,对那女子说:
“你也喜欢我吗?被女鬼喜欢,我,我也高兴,你再掐我一下吧。”
那女子冷笑着说:
“我是恶心透了你。”
武老爷气的变了脸,嚎叫着:“杀死她,不能让她超生!”
荣妮儿叹了口气,对那女子说:
“你之所以有这样的命运,还是脱离不了前世作下的孽,才得了此报应。如若再害人命,下世也会是不好的命运,现在还未酿成大错,你走吧。”
她已是万念俱灰之态,哭着说:
“我已经受够了折磨,不愿再遭不幸的轮回了。”
羽生也劝说她:
“相信,下辈子你会好过的,因为你已经赎罪够了,如果再害人,下辈子,还是如此痛苦。”
她问:“下辈子,我能遇见你吗?”
“羽生说:“随缘。”
于是,她便飞向空中,顷刻化为无形,离去了,下辈子,她会好过。这也算是解脱了吧。
武老爷问:“这可是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
荣妮儿便说:“如你所愿,钱我们就拿走了。”
武老爷跟上来,厚颜无耻的问:
“哎,能不能再给我留下点?我穷,没钱听曲儿了。”
羽生便说:“武老爷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不算话?”
武老爷万分尴尬,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便说:
“额,不是不是,老爷我,哪是这样的人!拿走!”
一切事都处理完毕,没过几天,这小伙子病也好了,睡觉时也没有那种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了。
后来,武老爷也如愿以偿的盖了宅子,还经常到池塘竹林边听小曲,不过,兴许是姑娘唱的好,水里的东西,为了听曲儿,也没有要他的命。
然而过了没多久,一天晚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荣妮儿和羽生惊醒,羽生起了身,开了房门便问:
“谁啊?这大晚上的!”
那苍老的声音说:“羽生,荣妮儿,是我,老管家!施家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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