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个女僵尸就咬麻伯,夏湘西的心卡到嗓子眼儿,除了害怕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
那几个土工都据说是见过些场面的人,这时候也顾不得和麻大妈再刁缠钱的事儿,全都撒丫子逃了。有个胆小的连鞋子都跑掉了,本想着回头捡鞋子,回头跑了两步就又放弃,哭爹喊娘的赶紧逃了。
夏湘西这时候也想跑,但是爷爷在这里呢!她扶起爷爷,爷爷似乎是闪到腰了,“哎哟”着身子不敢乱动。就急忙对夏湘西说“啥时候了,别管爷爷,赶紧往那女僵尸的身上洒石灰。”
僵尸就怕这个石灰!它的身子虽然因为入了养尸地的关系,依旧生长毛发,似乎跟活着一样,但是死人就是死人,养尸地已经被破坏,隔离真菌的空间已经不存在,这僵尸就遇到了空气,也就开始加速腐烂的过程。石灰是具有烧灼性的,撒到僵尸身上,更加加速了它腐烂的过程。
女僵尸身上沾了石灰,痛得嗷嗷直叫。也跟活人一样的呲牙咧嘴,但嘴一裂开,就再也收不回去,嘴角被撕裂,露出里面的白森森的颌骨。
爷爷稍微缓了缓劲儿,对着那僵尸大声喝道:“人死后变成鬼,鬼也可以死的,鬼死后变成聻。聻不可以再回轮回中。你现在若是乖乖回棺材里,俺老头子帮你超度,等个七七四十九天,你的尸骨完全腐化,你就可以重新投胎做人了。若不听俺老头子的,非要换个灰飞烟灭才甘休,就别怪俺老头子心狠咧!”
爷爷心有仁慈,还想跟僵尸讲道理。但是僵尸根本就听不懂爷爷的良苦用心,嗷嗷叫着对爷爷就扑过去。
爷爷的腰还是不得劲儿,闪躲就不那么及时,夏湘西想着救爷爷也没那个本事,眼睁睁的看着僵尸就要扑到爷爷了,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候,突然响起麻南的声音。麻南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嘴里对僵尸依旧喊着“麻珠尼”的名字,那僵尸听到了真的就被打动了,它还记得麻南是它的爱人。
僵尸慢吞吞的转过头,它的身上已经洒满石灰粉,在石灰的烧灼下,皮肉在大片大片的溃烂,就像脓疮被针挑破,不断的有脓黄的血水从溃烂处流下来。
麻南看到僵尸的模样,起初也被吓到了,很快他又恢复镇定。然后嘴里不断的说着充满深情爱意的话,说既然人鬼殊途,他们做不了夫妻,那么就让他到阴间去陪它,两个人一起求阎王爷让他们来世投生继续做夫妻。说完,麻南就扭身跳进坟坑里,夏湘西惊叫一声,根本想不到麻南竟然这么有情有义,瞬间被这生死相许的爱情感动了,无法描述的情感波涛猛烈的翻涌着。
那僵尸应该也是被感动了,机械般的身子每走一步就从身上掉落一块黑臭的骨头。走到那坟坑也跳了下去。
夏湘西宛如见到梁祝生死相许的爱情重演,一边被感动的泪泣着,一边想着待会儿会不会有对蝴蝶从那坟坑里飞出来。而最后她没有看到蝴蝶,只听到了僵尸嗷嗷的痛苦叫声。
等夏湘西几步跑到坟坑边,就看到麻南不断的用桃木剑在刺着僵尸已经破烂的身子,一边还喊着这只僵尸害的他好惨,毁了他的人生,以后他都会因为和僵尸有过苟且之事,臭了名声,一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桃木剑刺穿僵尸,那僵尸痛得身子抖动,那僵尸痛得身子抖动,骨头在抖动中一块块的从皮肉中剥落。它那铜铃般的眼睛瞪着麻南,根本就不相信这情景似的。它试图挣扎,那长着长长指甲的手抓向麻南。然而它已经没有能力将手伸到抓到麻南的高度,那手指微微的点动着,那动作更像渴望抚摸爱人的脸。最后,它的手臂也被麻南砍了去,僵尸那眼角不断的流着宛如血泪的液体,最后连眼珠子也从眼眶里流了出去……
后来夏湘西一直都不愿意提及这段情景。爷爷总是会安慰她,人鬼殊途,麻南那么做虽然狠毒了些,但也是没错的!
夏湘西却一直不能理解,不爱就罢了,他不出手的话,自然也会有别人帮着他收拾那摊子,何必做的那样残忍?连那个僵尸投生的机会都扼杀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也就只能自己别扭着,因为没有人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让她心里好过些。
那麻南一家人连夜就搬离了寨子,有知道的村民说他们可能是去云南投奔远方的亲戚去了。那段人鬼爱情的男主角走了,女主角也灰飞烟灭,就像一个电视剧剧终了之后,新的剧本就会上演,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个故事,苗寨又恢复以前的平静。
除了夏湘西!
她时常在吊脚楼上看着麻伯的家门口发呆,脑海里总是出现麻南跪在麻伯门口哭着求着,让麻伯将闺女嫁给他,说着他对那女孩如何如何的爱,如何如何的非她不娶……,然后另一幕就会想起麻南怎么怀着怨恨一剑剑的刺穿女僵尸的身体,想起那僵尸连眼珠子都哭没了样子……
“吃饭了,爷爷在等咱们呢!”贺瑄那把好听的嗓子在夏湘西身后响起。
夏湘西木然的应了一声,也没看贺瑄一眼,就转身走进厢房。
贺瑄是在爷爷处理完僵尸的事儿后,当天下午就带人从山里将贺瑄救回来。好像贺瑄当时受了伤,好像他虚弱的要命,却还是硬撑着去看了夏湘西一眼,知道夏湘西没什么大碍,才虚脱的昏倒。只是这些,夏湘西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因为她在看到麻南刺穿僵尸的身子后,就吓得病倒了。足足昏睡了两天才醒。
苏醒后,夏湘西一直还晃不回神来似的,总是恍惚着。爷爷说她就是吓得,吓坏了,不要再想那么多就没事了。
贺瑄却一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前夏湘西看到他眼睛会亮亮的,有时候还会脸红,会羞赧,现在见到他,那眼神冰冰凉凉的就像寒晨栀子花上的露水,让他突然知道了什么是“透心凉”?
吃饭的时候,爷爷老说腰疼。夏湘西担心爷爷才话多了。爷爷就笑着说:“咋啦?不当哑巴啦?”
夏湘西已经明白爷爷是故意说腰疼,逗她说话的,不过她还是很担心爷爷的身体,从收拾了那个僵尸后,爷爷的脸色就开始变得蜡黄蜡黄的,她问爷爷还有哪里不舒服了,她好及早带爷爷去医院诊断。爷爷总是执拗的说,医院那样的地方,跟个笼子似的,没病的人也能给关出病来,说啥也不回那地方了,这样还能多活两年呢!
麻婆见夏湘西又为爷爷的事忧患着,就又偷偷的跟谈让她学巫蛊的事儿。夏湘西本想着答应的,她可不想爷爷百年之后,跟麻婆说的似的,在阴间遇到他收服的那些鬼,遭了报复受无尽的苦。
但,她明明听了爷爷打了鼾声才躲起来和麻婆谈这些事情的,爷爷醒来后却能将她和麻婆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
夏湘西着实被吓到了,不知道爷爷怎么知道的?
麻婆倒没什么感到奇怪的,对夏湘西说爷爷是有本事能让元神分身,若是爷爷健康的时候,这样分身是无碍的,现在爷爷这样,就不是分身的意义了,有离魂的迹象,他自己也管不住自己三魂六魄了,要是某一天四处飘荡的魂魄分身被忌讳的东西吹散,那么爷爷就会变成傻子,或者直接再也无法醒过来!
麻婆还说,夏湘西也应该听到过人们常说的,某人被吓傻了,其实不是被真的吓傻了,而是三魂六魄被突然惊吓,某个魂魄就绷不住劲儿吓跑了,它又自己跑不回人的身体里去,只能等着那个少了一个魂魄的人,在有道行的人帮衬下,寻个法子将失散的魂魄找回去。
别的不说,夏湘西在家乡的时候,就没少听说谁谁家的孩子吓着了,请了神婆帮忙喊魂收魂,然后就好了。还有一些发高烧的小孩子,经常在医院里得不到治愈的办法,但只要请神婆收收魂儿,然后孩子也不成天的哭闹了,高烧也就退了。
麻婆和夏湘西两人说这些的时候,被贺瑄无意间听到了。他就走进来,插了一句嘴。说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事儿,他在山里被困的时候,他清楚的看到夏湘西出现在他身边,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还给他披了件衣服,等他清醒的时候,身边没见到夏湘西的身影,可是身上真的披着一件衣服。那衣服他也认得,就是夏湘西的!
贺瑄说完,夏湘西张开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吃惊不小,她记得那天她担心贺瑄,真的是做个和贺瑄一样的梦,梦醒后也一直没找到她的外套。
夏湘西眼神凝重的看向麻婆,和麻婆的眼神交流了一下。麻婆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乎露出个勉强算作笑容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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