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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棒打鸳鸯

湘西巫女 沈苔雅 3375 2021-03-30 07:00

  两个有了亲密关系后,更加的分不开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们俩都害怕相爱的事被寨子里的人发现,两个人就一直躲躲藏藏的。

  开始的时候,麻南一直贪恋爱情的美好滋味,想他空虚了二十五年,终于有了爱人,见到麻珠尼就像掉进蜜罐里,甜着腻着,爱都爱不过来,哪里注意到别的。麻珠尼总喜欢晚上出现,这倒不奇怪,他们是偷偷相爱,害怕寨子里的人知道,躲着点儿当然是对的。只是时间长了,麻南还是觉得有些怪了。

  有时候麻珠尼会带麻南到一座房子里,那房子修葺的很漂亮,两个房间,都是单人床,他们每次亲热完了,麻珠尼就让他离开,说她的床小挤不开两个人。麻南说另一间屋子里不还有张单人床吗,他说将两张床凑起来拼成双人床,麻珠尼说什么也不答应。有一次他趁着麻珠尼睡着了,想着偷偷的将另一张单人床搬到麻珠尼的屋子,瞧着那床也不重,他却怎么也搬不起来,重的好像几百斤似的。

  麻珠尼也从不喜欢吃饭,他做了饭菜,她一口都不吃的,他一劝她吃饭她就翻脸,只爱闻香烛气。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麻珠尼也总喜欢缠着他不停的亲热。这时候的她也总是温柔的像只羔羊,让麻南爱惜不已。但只要过了这一会儿,麻珠尼的性子就变个人似的,对他冷眼冷面,不理不睬。大半夜的也会将他从那房子里赶出去。

  有一次,山里太冷,他推开房门就被冷风给冻了回来。麻珠尼听见他还没走就骂了一声,他连声应着,可还是不想走,就假装着离开的弄了脚步声,再偷偷的回来躲到另一间屋子里去睡。天快亮的时候,他被麻珠尼发现了,被她连推带搡的从房子里赶出去。他被赶的急,脚下不稳就摔了个大跟头,等他从地上爬起来,再看麻珠尼住的那座房子已经不见了,旁边只有一堆的荒草和一个孤零零的坟头,吓得他连滚带爬的跑回家。

  再和麻珠尼相见的时候,他就将这件奇怪的事跟麻珠尼说了。

  麻珠尼不慌不忙的说:“是我当时将你推的太狠了,你就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以后我不这样了,你也别生气了。”说完就宽衣解带的,麻南看到麻珠尼那白酥酥的胸,也就贪起那一时的快乐,忘记了计较那件事。

  也是打那儿起,麻珠尼再也没领他去过那座房子,天气也暖和起来了,他们不是找个山洞就是干脆在野地里约会。每次他都是沾了一身的草叶回家,家里人看到他这样子也就奇怪起来,问他,他也不敢说。

  麻南再将家里人怀疑他的事说给麻珠尼听,又说起麻珠尼带他去过的房子,说有好好的地方,怎么还在这荒山野地里,地上不是草就是土坷垃,硌在身上挺难受的!

  麻珠尼就生气的说:“你要是再这么多的是非,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麻南也就不敢再提这茬儿了,只是记到心里。他自个儿偷偷的按照自己记着的路去寻了一次,明明觉得找对了地方,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房子。就只看到荒草堆里一座孤坟,就和他那日被麻珠尼赶出房子里看到的那情景一样!

  他心里害怕了,回去也试探的问了寨子里的人,都说那片地方没有那么一座房子,寨子里的人家掰着手指就能数的过来,谁家在山里盖了房子,寨子里的人有个不知道的都稀奇。

  麻南就从那会儿开始怀疑麻珠尼。好些天不敢再去见她。麻珠尼就自个儿找到他家里去了。哭着骂他好没良心,她都怀了他的骨肉,就这么不要她了,她也没个好活了,说罢就寻死觅活。声音闹腾的大了,将麻南的父母也就吵醒了。

  本来麻南和同寨子里的姑娘相爱,麻南的父母也是极为反对的,但知道了麻珠尼已经怀了麻南的骨肉,也就欢喜着终于要抱上孙子,也就咬牙下了决心,就为了麻珠尼肚子里的孩子,遭了寨子里的骂名。这样商量了一宿,事情也就有了结果。第二天,麻南就到麻珠尼家里提了亲,后面的情形,夏湘西和爷爷也已经知道了。

  夏湘西看了爷爷一眼,爷爷似乎懂夏湘西眼里的意思,对她点点头。

  夏湘西也就大致明白,她猜中了,和麻南相爱的那根麻珠尼并不是人,至于该是鬼还是爷爷那夜说的“行尸”,她也就没本事说的确定了。

  爷爷敞开了的对麻南说实话,麻南身子一震,眼神里闪过一种难以描述的哀伤,很快那道光黯淡下去,他低下头用力的将两只手拧擦在一起,用力的搓着,自己跟自己较劲儿。

  夏湘西看得出来,麻南心里一定很痛苦,在挣扎着要不要相信爷爷的话。不相信,很多疑惑摆在那里。要是相信那么他就要失去他的爱人了。这样的选择放在谁身上谁也会难抉择的吧!

  “人鬼殊途,你再这样下去,对那只僵尸无碍,它吸收了你的阳气,只会变成更厉害的孽畜,你就不同,身上鬼气已经深重,再不离开它小命也难保。你自己想想清楚吧!”爷爷心平气和的对麻南说着,然后就打发他离去。

  夏湘西看到爷爷也没说阻止麻南和那只僵尸在一起,还以为爷爷也可怜麻南错付了情意。未料等到麻南离开,爷爷就对麻婆说要准备捉那只僵尸了,这才明白爷爷是不想让麻南瞧出他的心思,影响爷爷出手。

  夏湘西还是有些天真,她以前看过《聊斋志异》的,里面凡人和那些女鬼女妖的爱情,让她感动的一塌糊涂。最憎恨就是那些想着拆散那些人鬼恋人的道士、法师的,现在爷爷竟然也成了拆散那些爱侣的人,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也不知道该站在爷爷这边,还是该同情麻南和那只僵尸?

  爷爷应该瞧出夏湘西的心事儿,一脸凝重的对夏湘西说:“人和鬼是不能在一起的,尤其那僵尸还怀了孩子,那绝对成不了真正的人胎,要是让那只僵尸产下孩子,这个寨子的人就都要遭殃了,到时候铸成大错,就不是随便能收拾的了!”

  话好像应该是这么说,可是夏湘西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心里想着麻南不但要失去爱人,他那还没出世的孩子也遗憾的不能到这世界上来了,就不由的同情起麻南来。

  夏湘西怎么想都是没用的。第二天麻南一大早的就过来找爷爷。夏湘西听到了麻南在吊脚楼下喊,被惊扰了梦乡,爬起来穿了衣服走出房间。麻婆已经给麻南开了门,让他上来。跟昨晚下的那场不大不小的雨有关系,天空雾气笼罩,麻南一身的雾水,头发都湿哒哒的,不知道他在雾里呆了多长的时间,才将自己冻得这么狼狈?乍一看他的脸色煞白,嘴唇泛青,跟一只鬼似的,足足的吓了夏湘西一跳。

  爷爷将麻南让进他的屋子,然后关上门没让夏湘西跟进去。夏湘西在窗前听着里面的谈话,爷爷和麻南说的都是苗语,她也就勉强能听懂一两句。到底也听不出个究竟了,也就懒得听下去,转而去帮麻婆做饭去了。

  贺瑄也早早的起了,这时候正背着满满的柴从外面刚回来,将柴火放到土灶边,对夏湘西笑着打了句招呼。

  夏湘西看贺瑄的脸也冻青了,赶紧倒了热水让他喝口暖和暖和。贺瑄说了句谢谢,对夏湘西笑了下,那笑容就跟阳光似的煞是好看,夏湘西的小心脏像是藏了一个小鼓在里面,“咚咚”地猛敲了两下,她赶紧低下头。

  夏湘西点燃了灶火,贺瑄在旁边帮她递柴火,很快锅里就泛起了热气,伴着水开的咕嘟声,一股米香从锅里溢出来。

  贺瑄说:“上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回部队了。”

  夏湘西手里的拿着劈柴“啪嗒”一声掉地上了,她慌忙捡起来,塞进灶膛里,这时里面的火扑出来,烤到她的手背,她惊叫一声,慌忙将手缩回来。贺瑄看到了,抓起夏湘西的手查看有没有被烧伤。微微的皱眉对她说:“要小心一点儿啊!”

  夏湘西“哦”了一声,低着头,顺滑的长发就从肩头滑了下来,挡住了她的半个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的说了句“一路平安!”

  贺瑄猛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好好照顾爷爷,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夏湘西拿着木棍挑了一下灶膛里的柴火,才转过脸勉强的笑着对贺瑄说道:“不用了,我和爷爷也在这里呆不上多少日子,等到爷爷想见的那个老朋友回来了,我们也就到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那我就休假的时候去北方看爷爷!”贺瑄呵呵一笑。

  夏湘西转过脸看了贺瑄一眼,就见着贺瑄用力的对她点着头,好像在表达他的承诺,夏湘西刚才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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