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达到郭家小区门口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
我带着玲玲走上前去,想警察说明了来意,警察才告诉我们,锁锁带着把斧头径直闯进了郭家的门,还好被几个保安拦下。
警察赶到的时候,并没有人员伤亡。
几天之后,郭母终于对自己的罪恶行径供认不讳。
原来,郭父之前一直忙着做生意赚钱,一次回家休息,让妻子陪他到医院做体检,这不检不知道,一检吓一跳,郭父居然患了不治之症。而郭父害怕女儿担心,就对她隐瞒了真相。谁知道,妻子却是一个贪财的人,在这个时候生了一个邪念,如果郭亚男也在这个时候死掉的话,那郭家的遗产不就全都归她一个人了吗?加上她本来就讨厌这个继女,于是就动了杀心。
事后,她非常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砍掉了郭亚男的脑袋,准备将郭亚男的尸体抛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可没想到,就在当晚,郭亚男的尸体竟然在房中不翼而飞了。自此之后,她就非常害怕,终日不得安生。直到那天锁锁带着斧头逼上门,她才鼓足勇气选择了自首。
“那那个叫锁锁的男孩到底是谁?”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她问道。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警察说,经过调查才知道,锁锁是邻省人,小时候和郭亚男经历差不多,他的后妈非常恶毒,对他非打即骂,有一次更是用硫酸泼伤了他的脸,这才逼得他离家出走的。”
“难怪他们能成为朋友,原来命运这么相似。”
“对呀,都是这些做父母的让这些孩子受了这么多苦……”
又走了两步,玲玲突然扭头问道:“那你还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冷冷地笑了两声,斩钉截铁地说:“鬼信!”
聚灵峰被包裹在冰凉的雪里,阴沉沉的天诉说着这座山峰的诡异。好象无欢城民所传诵的一样,那是神灵的住地,谁也无法撼动她的神圣与巍峨。
她拖着恹软的身体往上爬,带着无限的绝望与深深的恨,在所经过的地方滑下一道刺眼的血红。
山顶已然突显在眼前,缭绕的冰雾是常人无法抵御的寒。
她站直了身体,望着山下那一群无情的人,在手腕处用力咬下。瞬时,一股幽幽的蓝色灵气从伤口漫溢而出。
她笑。因为她明白,自己的灵气将融掉这聚灵峰的千年积雪。在打破传说的同时,还将为自己血洗这样一段仇恨。
那幽蓝色的灵气沿着山顶盘旋而下。聚灵峰上的雪瞬间化作清透的雨水,湾湾流下,在山底流转成一条不带半点浑浊的河。
在很多年之后,无欢里的人给这条河取了一个寂寞的名字——流殇。
一年一度的敬河节如期举行。作为无欢里至高无上的王,我将主持一场最受瞩目的点火仪式。
我站在高高的祭坛上,按照大祭司的吩咐,将用一名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婴儿的血来点燃那把火。
祭坛下的城民尽数跪下,以最虔诚的姿态来迎接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国富民安。在流殇河与年轻的王之间,他们义无返顾的相信前者。
大祭司说:“你别无选择,因为你是无欢里唯一一个拥有圣洁血脉的人,只有用你的灵魂才能洗尽人们的罪。”
听着大祭司的话,我又想起父王曾付于我的责任。
记得那是无欢城最为阴暗的日子。父王所带领的军队在与永乐国的战斗中全军覆没,数十万大军,竟不能回来一人。
那是父王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而那一次失败所付出的却是自己的生命,与整个无欢城自由。
父王最后的话是这样说的:“如果父王此次战败,从此你就是无欢的王,尽管你并不向往这种权力和地位。不过,你生在王室,保卫城民是你一生唯一的责任,没有人可以替代。切记,无欢城要获得自由,只有打败永乐军,而这一切,任重道远。”
那个时候,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接过幻灵仗的同时,获得了父王的第一次拥抱。
几个月后,传来父王兵败的消息。
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众巫师战战兢兢,排星占卜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无欢已被永乐大军包围,若永乐军不退,无欢将永无自由。
几天之后,我作为无欢里唯一一个流有王室血统的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无欢新任的王。
而我也明白,从此我是无欢里至高无上的象征,也是永远得不到自由和爱的人。我的一生,将为我的子民而活。这便是王族的悲哀。
巫师们坐与祭坛两侧,大祭司将婴儿送上来,搁于敬河台之上。余下的任务便交给我了。
我走近,伸手摸摸婴儿的脸,熟睡中的模样天真安然。他并不知自己即将死于我的剑下,死于这无知的敬河仪式。
我突然觉得可悲,这些孩子的父母们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反倒觉得这是一种殊荣。每到敬河节,都争相献出自己的孩子。这就是我的子民,无知又无情。而我却要为这样一群雕塑一般冰冷的人,献出自己的所有。
大祭司过来提醒我:“王,时辰已到,洒血点火吧。”
我望着台上的孩子,他像极了一个待宰的羔羊。按照无欢的传统,我将以指为剑,刺穿他的喉,然后用他身体里流出的血去点燃流殇河两岸的火,以此来捍卫神圣。
我举起食指,将全身灵气聚于指尖。我闭上眼,食指将下,突然一个声音将我打断:“住手!”
所有人都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嘈杂的议论声几乎能将人淹没。
从我所站的祭坛上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的女子站在人群的最后。看着她傲慢的眼神,倔强的表情,我竟没有一丝恼怒。
大祭司命令侍卫将她押到祭坛之上,盛气凌人地问:“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叫瑾颜。”她的语调中带着有些生怯。
大祭司有些恼了,又问:“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低低的埋着头,不答大祭司的话。
身边的巫师们低声议论,说这样一个陌生的女子进犯了神圣,无欢将会遭到天谴。
她依旧不说话,桀骜的表情没有半点想要屈服的意思。
大祭司告诉我:“这个女子破坏了安宁,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要想平定民心,唯有将她当场处死。”
我走到她跟前,看着她水灵的双眼,冷傲的眼神与身上朴实的衣着极不相配。那一刻,我竟以为她是个不染风尘的公主。
她说:“无欢城果然是无情无欢,连一个落地不到三个月的孩子都杀,还冠冕堂皇的谓之祭神,真不愧为一个泱泱大国啊。”
她的这席话激怒了众巫师,一眨眼,数十把剑已经抵住她的喉。
我问:“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大祭司回过头来看我,说:“有,验灵。”
我有些迟疑,验灵是无欢城里观看外来者灵的一个仪式。受验者必须在所有人面前脱掉衣物,由巫师占卜,来检验受验者的灵中是否藏有敌意。在外来人看来,这绝对是对他们的侮辱,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大祭司又说:“只有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若要人信服,必须验灵。”
我无法驳斥大祭司的话,身为无欢的王,我必须要对自己的子民负责。
大祭司站在祭坛中央,对惊恐的子民们说:“三个时辰之后,我们将对这个女子进行验灵,如果她的灵不纯洁,我们将用她的血来敬河!”
顿时,祭坛之下一阵欢呼,或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交代。
月亮在层层乌云之中散发着清冷的光,挥挥洒洒的月光将祭坛包裹得异常冰冷。风刮过来,身上的披风发出唰唰的声响。
瑾颜被押上来,经过一天的折腾,她的头发凌乱的耷拉在额前,面色有些憔悴。
大祭司命人将她绑在通灵柱上,巫师们呈圆状将她围住,侍卫走到跟前,准备退去她身上的第一件衣物。
她的嘴被堵住,双眼冷冷的掉着眼泪,想要挣扎,却动不得半点。
顿时,我本能反映一般,我喊道:“住手!”
所有人都投过来异样的眼光,想必他们此刻正对这一切感到无比荒谬,认为我是无欢的罪人。为了一个外来女子,亵渎了神明,破坏了无欢千百年来的传统。
很久以后,瑾颜问我:“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止那场验灵呢,你应该清楚,你这样做赢得了我的心却会输掉整个天下。”
我将她拥入貂裘之下,说:“或许是你当时的眼神打动了我。”
她说:“人人都说无欢是一座没有任何感情的国度,男人与女人之间只存在着一种繁衍生息的责任,而并没有感情可言,但你让我觉得温暖。”
我笑笑,望着聚灵峰下蜿蜒的流殇河,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知道是关于瑾颜还是关于无欢。
三月,本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不过这一切之于无欢,倒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无欢的暮春,只有阴沉的云,干枯的草,干净得没有鱼的流殇河。整个视界,仿佛只有黑与白。
瑾颜问我:“流殇里的水怎么这样清澈,清澈得都藏不下一条鱼。
我说:“据传从前聚灵峰上终年积雪,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年。也不知为何,那坚如钢铁的冰雪转眼化作雨水从聚灵峰上蜿蜒而下,形成了这条清澈得如镜子一般的流殇河。“
我再回头,瑾颜的头轻轻的搁在我的肩上,双眼微闭,平静下来能听到她微微起伏的呼吸。她谁着了。我把她额上耷拉下来的发丝撩到耳后,然后偷偷在她的额上印下一个吻。
河面上的风拂过来,风里没有任何味道。第一次,我觉得这一切美得让我留恋。
晚上的酒宴在大殿上摆开,巫师们都喝得很尽兴。瑾颜说有些累已经回房,我坐在坐椅上,微熏的视线看不清大祭司的表情。
大祭司问我:“瑾颜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笑:“不知道,或许是天上吧。”
“你最好在她面前留一点秘密,直觉告诉我,她会让无欢发生巨大的改变。不过,这改变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
我扬起手里的酒,一口气将它喝掉。在我心里,瑾颜从哪里来,是什么人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是我的王后,是有生以来唯一让我温暖的人。
回到寝宫的时候,我看到瑾颜披着披风伏在桌上,看来是睡着了。
我又撩起她的头发,一张脸白得不带一点血色。我把她的手拉过来一看,只见手腕处汩汩的淌着血,那种颜色红得让人害怕。
三个时辰之后,她苏醒过来。
她眨巴着眼睛,问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呀!天都亮了,给你熬燕窝去。”说着,她试着从床上撑起身来,手一软,又倒了下去。
我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对着包扎好的伤口,深深的吻下去。
她说:“这个,没事儿,我听人说无欢里的人的血都是蓝色。所以我想看看,我的血是什么颜色的,我是不是无欢里的人。”
我看着她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心一下子被震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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