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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一榔头敲开潘多拉的盒子

他从海里来 沈抒棠 3640 2021-03-30 06:58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像是停止接收信息,鬼使神差的我转头,正好是市民新闻的声音在一片新年红火场景下突兀传来,“今天下午六时三十五分于靖江高架桥发生一起惨烈的车祸,驾驶座上的人当场死亡,现死者身份已经确定,是林氏集团大股东之一的窦童伟……希望广大群众在春节出行注意行车安全。”

  新闻很快就转到了下一条,俞艾已经惊得从餐桌椅上站了起来,她看着我,我竟然还能无声的跟她笑一笑。

  我问周砚,“车祸是最终死因?”

  “恩,据调查他是先去了墓地看望过你妈妈,回来的路上,毁灭性的自杀。”

  俞艾紧紧的盯着我,我的眼光掠过客厅吊顶上的小灯,终于认真的笑了出来,至少从俞艾瞳孔的倒影里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笑容,甚至带着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温柔,“哦,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从没有可以追究过窦童伟同我母亲的往事,以前我只是猜测而已,甚至怀疑只是我妈的一厢情愿,固执的用着同一个味道的檀香来纾解自己的思念。如今他这样的死法,和他身上常年不散的檀香味告诉我,其实他也付出过。

  窦童伟的葬礼办得简单,一个小小的黑纱白花装饰的仪式厅十分肃穆,一块红绸包扎的骨灰盒,耳边是散不开的哀乐。

  悼念词是由专业丧葬礼宾师来念的,字正腔圆,“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伟大的奇迹,是一首不凡的史歌,当他们离开人世,我们觉得珍贵,感到难分难舍,惟愿生死无憾,我们将永远把逝者怀念……”

  孙芸一身素衣,没有任何表情的把香用烛火外焰点燃递给我,滚烫的香灰直接砸到我的头上,我举着那注香,看着面前的蒲团,却怎么都跪不下去,只好逮着香跟窦童伟那张笑得慈祥的脸对峙。

  看得累了,我把香插进他骨灰盒前面的香炉里,掏出包里的肾配型报告书,很机械的就着烛火点燃,火苗直接攀上那几张纸,曼妙又如胶似漆,我看着它快速烧成一团火焰,丢尽了香炉里。

  我们俩最后的牵绊,也变成了一抹温暖的灰,窦童伟,我不欠你的了。

  我自然的转身,看着宾客席上林远夫妇和林爸林妈,点了点头,再转向周砚,他的身旁坐着他姐姐周青,另外一对夫妇,应该是他的父母。

  爸爸骨架铮铮而铿锵,妈妈明艳又气质,不愧是一个好家庭,我一一点过头,示意周砚不用管我,就离开了仪式厅。

  简安真在外面等着我。

  我看了看她后面拉风的机车,展开了一个笑,“神助攻简安真小姐,带我去兜风吧。”

  她也二话不说的扔给我一个安全帽,待我坐稳后,拧开了油门风驰电掣的飞了出去,吓得我哇哇大叫,提速转弯,我的惨叫跟杀猪一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肯停车的时候,已经到了江边,我腿不争气的直接瘫软无力,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简安真也没拉我,跟着我一起躺在地上,“这下心里舒畅了?”

  我张了张嘴,一路的尖叫让我嗓子嘶哑,试了一下发音,难受,索性闭口不言,江面上罩着一层冬天的浓烟,看起来远大宽阔不见边际,有大型江轮的鸣笛声,心境终于跟着辽远阔达起来。

  我想起上一次被孙婷绑架,就在对岸的码头,那时候可没有这等闲情逸致,也不知道接下来会牵扯出这样那样的事情。

  我侧身搂着简安真,闷声说了一句,“挺住就是一切!”这句话已经快成为我的座右铭被我说腻了,如果蒋执知道了的话,他一定很得意。

  简安真看了一眼我,脱了身上的大衣往我身体上搭,“江边风大,你别又感冒了。”确实有些冷,我把她也一起拉进衣服里。

  侧着头正要跟她说话,却不经意的扫到她围巾遮盖下的脖子,缝隙里透出淤青的印子,我“唰”一下起身,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扯开她的围巾。

  视线之下,是触目惊心的淤痕,大一块小一块爬在简安真白皙的皮肤上,我扯着她的领子往下扯,简安真一下子站起来,眼神凌厉而不可侵犯,“你干什么!”

  那一刻的语气,仿佛是初见时在府江办公室不可一世的那个女人,又回来了,那是我说过的,我怀念的简安真。

  可是现在她的眼睛里除了傲气,还多了一点虚张声势和惊惶,我木讷的眨了眨眼睛,是烟头碾烫过的痕迹!那匆匆一瞥,她衣领掩盖下的,伤痕。

  我极度震惊的看着她。

  她重新把围巾围好,甚至把大衣也裹上了,就是不看我,眼神虚无的盯着辽远的江域。

  我艰难的开口,“安真,这是怎么回事?”语气里的颤抖被我捕捉到了,我的指甲直接掐进手心。

  “没什么。”她的回答很喑哑。

  我的心受到了极大的震荡,急得不行,双手开扒要看她身上的伤口,有细微的战栗掠过她的脸,安真躲得很激灵,直接朝江岸边走,我追在后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简安真,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简安真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支烟,又是那种细细长长的款,夹在她修长白皙的手上,跟她身体上的伤痕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我闭了闭眼睛,感觉又眼泪流出来。

  她在吞云吐雾,看不清表情,语气也飘渺,“林蒹葭,我真是把你当朋友才不告诉你,我自己事会好好解决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最后一句“你还不相信我吗?”带着铿锵的笑意。

  我顿时就问不下去了,我早早的就说过了,我有严重的窥私癖,越是光鲜,我越是在意这背后的嶙峋。

  初见简安真是这样,现在的简安真还是这样,我是真心疼她,当成好朋友一样的切身心疼。

  她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对我笑笑,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问我,“你那个剧本现在改得怎么样了?霍宁没为难你吧?你慢慢写,别着急,要真写不出来咱就不写,又不是非要吃这碗饭。”

  “霍宁人挺好的,没为难我,让我慢慢写来着,我这段时间调整好了再试试吧。”

  她笑得依旧渺茫,把烟递到我面前,“抽吗?”

  我看了眼她,再看了一下她手上的眼,鬼使神差的,就这她的手凑上去抽了一口,结果呛得我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简安真这回被我整得连声音都变软了,把我揽到她身边,拍着我的背。

  托简安真的福,我爱上了抽烟,不是爱上了烟味,是爱上了那种颓败的姿态,但是有周砚在,我不敢明目张胆的抽,他逮着过我一次,先是震惊,那种表情就像是我看到简安真身上的淤青和烟头痕迹一样,接着是愤怒,不动声色的发怒。

  他把家里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藏烟的地方都扫荡了,我只能很无奈的冲他傻笑。我越来越看不透我跟周砚的关系了,情人?还是养女儿?

  我甚至有些怀念,最初相识的时候,他是艺院里风度翩翩气质凌然的导师,我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研二学生。

  那种校园情怀的小清新,怎么都比现在死气沉沉的小心翼翼要好太多。

  我说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周砚背着我接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沉重,我甚至有些怀疑,是这些密不可宣的电话让他对我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忍耐。

  但是我从没跟他说,我这段时间,只要一闭眼,想起的都是他傲气凌冽,对我不屑对我冷嘲热讽,而我耍乖卖巧,做小伏低。

  我不是受虐症,我说了,我只是怀念。

  这种虚虚实实的梦境回忆,被周砚半夜里响起的电话给打断了,他迅速的翻身,掐了手机,在侧身快速的看了我一眼,我气息不变,他握着手机走出了房门。

  隐隐约约的声音,似有似无,像是木匠手里的一把锯刀在我的神经上慢条斯理的割锯着。

  周很快又回到了房间,他再一次很小心地翻身看了一下我,动作声音低到无法再低,他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悉悉索索几声,又合上了,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他在穿衣服,然后是动作轻柔的为我掩了掩被子,甚至有些刻意的屏住呼吸,他自以为的,没有吵醒我。

  接着是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是大门合上的声音,疙瘩一声,我形容过的,像抢上膛。

  我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拧开壁头的灯,凌晨两点三十五。

  我死死的盯着床头柜最后一格上锁的抽屉,它就像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样诱惑着我,我记得我刚搬到周砚家的那天,因为几份文件,他直接一巴掌拍到我手上,那种火辣辣的痛感,在这个深夜又一次袭来,我似乎都能看见那天的红印子。

  我看着最后一格抽屉,没有钥匙,我无法弄开那个锁,心脏因为禁忌,开始砰砰砰的直跳,我知道,那是兴奋,那是紧张,就好像是考试是准备作弊的小孩子一样,我最后翻身下床,鞋也没穿,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去杂物间找来了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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