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叶陌白面色凌厉,自带几米开外的冰冻气场,而他的对面坐着的,就是c大的那位中文系女学生心目中的“校园老公”——韩然。
“所以说,你从一年之前就见过蒋珈蓝的鬼魂了?”叶陌白淡淡开口。
对于和韩然的第二次见面,算得上情理之中,但是他主动来而且来的还这么快,却多少有几分意料之外了。
放走蒋珈蓝的那晚,季沉斐曾经半是笃定地和叶陌白打了个赌,他说蒋珈蓝的事不用担心太多,只要好好看着韩然,随时可能有意外惊喜。
叶陌白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沉斐弯着眼睛一笑,颇没有偶像包袱,故作神秘地说,这是你斐哥哥在冥界见惯了痴男怨女磨砺出来的眼力,等着瞧好吧。
叶陌白有点见不惯季沉斐故作情场浪子的那一套,对此不置可否,谁想到,还真被这货给说中了。
面对叶陌白的问话,韩然的脸色变都没变,既然说是来自首,便是他已经把一切想的明明白白,就是为了解决事情而来。
“对,大概一年之前,我忽然梦到了珈蓝。其实在她去世后,我经常会梦见她,尤其是.....她刚出车祸那会,我的精神状态很差,有轻度的人格分裂,一度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保研之后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做了大半年的疏导才恢复正常,也不再梦见她了。”说起这段往事,韩然泛起一抹苦笑,“所以最开始,又再梦到珈蓝,我还以为是自己的旧病复发。可是,大概是始终没有放下她吧,梦里相会也是好的,当她入我的梦时,我居然舍不得去看医生了。”
韩然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苦涩,像是爱慕佳人求之不得的世家贵公子,亦像是痴恋一缕芳魂的柳梦梅,让人没来由地跟着心里怪难受的。
虽是在审讯室,但韩然总归不是犯人,叶陌白对他的态度也算柔和,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厉言逼问。
“就这样,珈蓝夜夜入我的梦,而且一天比一天时间长些,大概过了一周,她在梦中对我说,让我故地重游一番。”
“故地重游?”叶陌白低低重复一句,“你是指,c大表导楼的排练厅么?”
“对,大学四年,我和珈蓝约会时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表导楼,所谓故地,就是那个排练厅了。”韩然轻声叹了口气,说道,“第二天晚上,我没有回研究生宿舍楼,而是瞒着门卫偷偷去了排练厅,也那天晚上,我再次见到了珈蓝,或者说珈蓝的鬼魂——她还是那么好看,一点都没变,温婉动人,聘聘婷婷,值得我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那一瞬间我就忽然意识到,她死后我就此封笔,不是厌倦也不是江郎才尽,而是,值得我动笔的那个人,已经不再了。”
听了韩然的这番话,坐在监视区的岳姗姗不禁叹了口气,就连这位万年冰美女的御姐都有几分动容了。她心说,要是想听情话,还真得在文青里面找男朋友啊,首选中文系,这夸起人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自己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夸过。
“岳副处清绝冷艳,是冷夜寒梅天边孤月,凡夫俗子们可染指不了。”
这时,一声混杂着轻笑的调侃传来,正是季沉斐推开了监视区的门,他的唇角泛起好看的弧度,对着岳姗姗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方才掐指一算,你命中的正桃花温柔多情,比韩然会说。”
岳姗姗先是一愣,又因为这句半带着玩笑的宽慰心中一暖,对着季沉斐微微一笑:“那借冥主吉言了,来找叶处?”
季沉斐微一颔首算是应了,然后问道:“韩然交代多少了?”
“还在说一年前呢,玩儿命撒狗粮,这波狗粮孤寡老人不是很想吃。”岳姗姗低低吐槽了一句,从旁边搬了个凳子过来,示意季沉斐坐下,“韩然连蒋珈蓝的鬼魂到底是怎么找上他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都还没有交代。”
“哟,敢情儿还是才子佳人片场呢。”季沉斐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坐在监视器旁,“不急,既然他今天来了特案处,婆娑石的事件,也该尘埃落定了。”
审讯室内,叶陌白听着韩然追忆了好一段过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蒋珈蓝当时和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韩然想都没想,就直接点了点头:“记得,哎,怎么可能忘得了。珈蓝说,她死后执念未散,不愿去投胎,宁可做个孤魂野鬼也不想就此忘了我,所以一直在人间徘徊。前几年她的灵力太弱,幻化不成实体,所以迟迟没办法与我见面,直到前几天,才终于幻化成型,以后每月的月圆之夜,她都可以和我在排练厅见面。”
每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正值北斗星移,鬼门大开,常有孤魂野鬼到处游荡,是阴气最胜的日子,也是蒋珈蓝的鬼力最强之时,她和韩然约在这时候见面,也算实属正常。
至此,排练厅小姐姐时而出现的谜团,终于算是解开了。
不过叶陌白很快就觉出了事情的疑点,若是蒋珈蓝夜夜入梦,每月一次和往日恋爱约会,除了韩然会被蒋珈蓝身上的鬼气侵染,影响阳寿外,倒也算是你情我愿之事,也没碍着别人。
而蒋珈蓝这位号称“排练厅姐姐”的美艳校园女神鬼,既然名为女神,自然是卖相好看,又不害人性命,和平素那些可怕的厉鬼们完全不同,才能一下子脱颖而出,在保持神秘之余,留给c大的学生们一丝绮丽幻想的空间。
如此相安无事一年都已经过来了,那最近的魏泞事件,郭晓央自杀案,以及她出手袭击表演系的两位女同学的事情,就显得事出其反必有妖了。
叶陌白挑眉,淡淡看着韩然,一针见血地问道:“蒋珈蓝是什么时候开始反常的?”
对于这有些敏锐的问题,韩然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有问必答地说了起来:“是两个月之前,珈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似乎很有灵性,珈蓝带着它,不必等到每月月圆,平日里可以现身。而且,珈蓝带上那块石头,鬼气似乎也更浓重了些,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她的鬼魂不必再拘束排练厅之内,而是变成了自由活动,每天晚上她都可以来我的家中和我相会。”
监控区,季沉斐单手撑着下巴,顺着韩然的话分析着。排练厅风水再差阴气再重,也无非是滋生出蒋珈蓝这只缚地灵,真正让事情发生变化的,就是婆娑石。
不过,物极必反,婆娑石是冥界圣器,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可以驾驭的,在它带来巨大灵力的同时,也会使蒋珈蓝迷失本心,被其控制。
果不其然的,韩然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最开始我很开心,甚至想即使这样相守一辈子也是好的,可是渐渐,我发现珈蓝不对劲了。”
“不对劲?”叶陌白追问了一句,“你是指什么方面?”
“脾气?性格?或许别的东西也都在变吧,我说不上来。”韩然苦笑着摇了摇头,“可能什么都不一样了,现在的蒋珈蓝,不过是披着珈蓝那副皮囊的一个陌生人,虽然容貌别无二致,但是内里的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叶陌白一抬眸,淡淡打量着韩然,似是想从他面部的细微表情中看出点什么来:“除了蒋珈蓝的性格突变,这期间还发生了什么?”
韩然把放在旁边的一次性纸杯端了起来,喝了一小口之后,才慢慢放下杯子,之后他把左手衬衫袖口的扣子解开,又把袖子卷上了一小节。
白皙的手腕上印着一块艳红色的图腾,与婆娑石中的血色纹路极为相似,透着说不出的妖异。
以血为盟,以魂为契,这正是与婆娑石结契之后留下的咒印。
监控室内,季沉斐的目光不自觉的锐利了下来,在排练厅和蒋珈蓝交手之际,他也隐隐猜到了蒋珈蓝与婆娑石截切,控制婆娑石力量的背后,或许是有活人为引。
不过,利用婆娑石与孤魂结契,以活人魂渡化,方可逆转阴阳的术法算是一桩隐秘,即使是在冥界,知道这些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加之这种术法极为阴邪,风险大回报小,本就是逆天而为,虽没有硬性规划过,却也是冥界管理层约定俗成的禁术,几乎没有被使用过。
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冥界禁术现世,就巧得有些过分了。
在季沉斐凝神之际,审讯室内的问话还在继续。
“其实,珈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症结在我身上,是我太贪心了,我想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太过强求,才害了她......”
韩然长长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
“思念入骨这种事,若是单方面的强求倒还好,自知没有希望,也不会想要太多,一旦看着希望才是真的一发不可收拾了。其实珈蓝死后,最初那段最难捱的日子挺过去后,我也勉强可以面对现实了,行尸走肉也好,魂不守舍也罢,心里的东西灭了便灭了,也就觉得什么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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