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阴差也跟着我们往回走。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被顾灼叫住了：“……你还是留下来做善后工作吧，好歹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在会好一些。”

　　“哪好了，他作恶多端……”小阴差反驳道，只不过他话没说完，后面的话就生生的被顾灼瞪回去了。

　　随后他比划了个拉链封住嘴的手势，对着顾灼耸耸肩道：“行吧，我这就过去。”

　　小阴差离开后，我一边跟着顾灼往大路上走，一边问顾灼这个城隍做了那么多坏事，会有什么后果？

　　会下地狱被油锅炸至两面金黄吗？

　　顾灼被我问的有些无语。

　　他突然伸手在我头顶上揉了几下，笑道：“你小说看多了吧，地狱根本没有油锅这种东西，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地狱也进行了改革，近些年讲究个鬼道主义，不会轻易对下去的鬼神进行体罚虐待的。”

　　“啊？连地狱都学阳间讲人道主义精神那一套么？那这些作恶多端的坏人岂不是能无法无天了？没有人制裁得了他们。”

　　我失望道。

　　刚才没治城隍于死地，主要就是觉得直接弄死他太便宜他了，像他这种作恶多端的人，就得去地狱吃苦受罪来还债，没想到连地狱现在都改革了，早知道还不如一爪子扎透他，让他去给桃灵和武季陪葬。

　　顾灼摇摇头：“也不能说没人制裁他们吧，只是换了种惩罚方式，像城隍这种修为的大人物来说，就算真能下油锅又怎么样？

　　油锅是用来对付一般魂魄的，那点温度根本伤不到他，倒不如现在的诛心更有效果，城隍这两千年间对桃灵和武季以及其他枉死的人们做过什么，下去之后他就要经历什么，桃灵是他的一场劫，越是渴望，就越是得不到，下去之后他也会被拘役起来，估计余下的几千年，一直到他魂飞魄散，都逃不出拘役塔了，对他来说，这才更加折磨吧。”

　　说话间，我们身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呼啸声，伴随着呼啸声，两股强烈的阴气突然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一股阴气龙卷风，相互缷绵，相互依偎。

　　正是拘役塔门口的方向。

　　我跟顾灼齐齐朝龙卷风的方向看去。

　　“是桃灵跟武季殒身了。”

　　顾灼说。

　　我点了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的，虽说他俩现在缠缷绵绵的也算了了一桩心愿，但归根结底，桃灵殒身跟我有脱不开的关系，她是死在我手上的。

　　看了一会，两人的阴气在空气中逐渐变淡，最后消失不见，我才回过头来，低声问顾灼：“我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比如超度之类的。”

　　“不必，他们已经神归尘土，就算给他们超度也无济于事，他们根本收不到，也不需要了。”

　　顾灼说，说完他看我的表情有些落寞，知道我在为杀了桃灵的事自责，便犹豫了下，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笑道：“不过你可以给小僵尸办场法事超度一下，让她能早日投胎……按理说僵尸是没有魂魄的，不过小僵尸例外，她是天生僵尸，生前有魂魄，所以死后也能进行常规的超度。”

　　“你不早说。”我丧丧的心情终于又振奋起来。

　　虽然小僵尸的死我很难过，不过她有魂魄可以进行超度就两说了，道家不是有云么，魂不死则神不灭，肉身消亡只不过是步入轮回的一个形式罢了，只要魂魄还在，小僵尸就还在！

　　这么说起来小僵尸也不算死掉了。

　　我一把拽住顾灼，打车往家走。

　　知道能给小僵尸做超度法式之后，我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做，好不容易打上车直奔回家，天色已经黑了，我们连夜开坛做法，给小僵尸举行超度仪式。

　　顾灼对这个流程熟悉的很，他让我摆上贡品香炉之类的，我忙活的同时，他已经手起笔落画了几张超度灵符，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顾灼点燃符纸，口中幽幽念起超度咒语。

　　他的声音本就清透，此时配合着手头上的动作，优雅如斯，仿若天神下凡。

　　我待在一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顾灼，精神竟不自觉紧张起来，甚至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按照正常流程，超度仪式末尾的时候，亡魂会现身对超度者表示感谢，这就意味着，我一会还能再见小僵尸最后一眼！

　　只是一直到仪式结束，小僵尸的魂魄也没能露一下脸，搞得我最后都有些怀疑顾灼了，小僵尸的魂魄真的还在么？

　　他不会是为了安慰我，唬我玩儿的吧？！

　　顾灼还不知道我心里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熟练的掐着修长的手指变换手诀，口中也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一直到最后法事结束，点燃的香都熄灭了，四周也没有任何阴气波动，别说小僵尸的魂魄了，就是外头走过路过的孤魂野鬼也没个进来冒泡的。

　　我一脸冷笑的盯着顾灼看，就想知道他的戏打算唱到什么时候。

　　顾灼收完最后的尾，将燃烧殆尽的符纸灰掺进水里，一下浇到窗户边的花盆里，然后回头，目光猝然间跟我的眼睛撞在一起：？？？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超度仪式做完了？”我冷笑着问顾灼。

　　亏我刚才还觉得他帅炸了，那专注又优雅的样子，酷似天神下凡，没想到他却是个大骗子。

　　什么给小僵尸超度，分明半分阴气都没有进来，小僵尸的魂魄一定是不在了！

　　顾灼一脸的莫名其妙：“做完了啊，怎么了？”

　　“做完那你说说，小僵尸下一胎就投生到哪里，什么时候投生，咱们趁她妈生之前去看看她吧！”

　　“那你要失望了，就在刚刚，小僵尸已经投胎了，而且短时间内你还看不了。”

　　“呵呵，是么，这么巧啊，你刚做完法事，她就投胎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接近顾灼，一把把他摁在墙上。

　　他是好心没错，看我难过想要安慰我，但他不能用小僵尸的事情来骗我啊。

　　顾灼没想到我会突然对他动手，面色一惊。

　　重点是我现在接受了小僵尸的僵尸血，力气大的要命，以前都是我被他强迫的动弹不得，现在则完全翻了个，他被我摁在墙上，想动，却拧不过我。

　　“你这是干嘛。”顾灼大惊，尝试着稍微别开点头。

　　却被我一把捏住脸颊，强行扳过他的头，让他直视着我：“你倒是说说，她投胎到哪了？”

　　“……”顾灼无语凝噎。

　　他面色有些尴尬，甚至有些许的惊慌失措，脸还微微泛红，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了。

　　“你说啊，她投胎到哪了？”

　　我冷笑的更厉害，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顾灼吃力的往一旁扭头，他被我当面揭穿心虚的根本不敢看我。

　　就在我一手把他摁在墙上，另一手捏着他的脸强迫他看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朱砂的惊叫声：“……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他俩要亲嘴。”跟在朱砂身后的白仙也进来了，看到我跟顾灼的姿势后，急忙伸手往朱砂眼前捂。

　　——甭管朱砂之前是做什么的，反正在白仙心里，朱砂一直是个纯洁无瑕的大姑娘，有些画面不该让朱砂看见。

　　当然，他捂着朱砂眼睛的同时，自己圆溜溜的小眼还不住往我们这边瞟。

　　我顿时被白仙说的满脸通红，也意识到刚才的姿势确实有些暧昧了。

　　难怪顾灼反应那么奇怪。

　　只是他刚才脸上的红晕，是因为被我揭穿谎言羞愧，还是面对我时，他脸红了？

　　应该是被我揭穿，他不好意思了，不然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十三四岁情窦初开的小男孩，哪那么容易脸红！

　　我一把松开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小僵尸的魂魄根本就不在了，你别骗我了。”

　　“小僵尸？她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朱砂一把推开白仙捂着自己的手，问我。

　　我便把遇到城隍后发生的事大略跟朱砂讲了讲。

　　朱砂跟小僵尸只有几面之缘，还都是朱砂去医院看我们的时候，跟小僵尸碰面的，并没有细聊过。

　　不过对于小僵尸的身份和传说，她也知道不少，得知小僵尸为了救我跟顾灼自愿献出僵尸血后，朱砂沉吟了一下，说：“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家主应该没有骗你，小僵尸的魂魄还在，而且就在这附近徘徊着。”

　　说完朱砂说了一下她们最近的经历，我这才知道，就在顾灼跟着我下祭坛，以及之后受伤去医院住院的这段时间，朱砂跟白仙除了偶尔去医院看我们之外，其他时间一直都在西山乡待着，忙着找之前巨人遗留下来的那本黑皮书。

　　之前顾灼说过，只要他们把黑皮书找到，就放她们离去，白仙的魂血也会还给白仙。

　　现在大家虽然都已经混熟了，白仙的魂血顾灼也早就还给白仙了，但是关于黑皮书的事情，朱砂跟白仙一直都放在心上，只要有空就回西山乡翻地寻找。

　　就在今天下午的时候，朱砂跟往常一样带着白仙在西山乡里晃荡，漫无目的的寻找黑皮书的下落，突然西山乡山体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山体地震，而且震动之剧烈，以及范围的精准性，让朱砂觉得这不是普通的地壳运动引发的地震，更像是西山乡的某种封印，被解除了一般。

　　白仙跟朱砂盘踞在西山乡，百年有余，西山乡的情况，可以说没人比他俩更清楚了。

　　朱砂顿时觉得这地震跟那本黑皮书有关，朝着山体地震的中心跑过去，这一跑不要紧，朱砂发现在山林深处，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赫然多了一个乌黑的小湖。

　　那湖面积不大，充其量也就十来个平方大小，甚至比不上一个游泳池。

　　可湖里的湖水，异常诡异，漆黑如墨不说，还透着一股浓浓的煞气。

　　这煞气对鬼有损伤，朱砂靠近不得，这才拉着白仙会跃层来，想问问顾灼是什么情况，看顾灼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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