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野唇角轻扯淡淡一笑,“越来越有意思,叫人再带刘超过来,咱们看看有没有三种答案?”他偏头又对耳机讲,“问5月1日凌晨,他们在做什么?”
贺云庭答:“我跟张琦吃鸡到凌晨两点,之后一觉睡到早晨,六点多超哥叫我们去云城送货。”
“斗完地主,我回房间跟阿庭吃鸡。”张琦是游戏黑洞,回忆起那晚场景,忍不住沾沾自喜,“阿庭那天被我虐惨了,1点多那会儿,我连续三次爆他头,虐的他心服口服.......”半大的年纪,总喜欢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当成荣誉。
问话刑警敲敲桌子,打断他喋喋不休的游戏理论,“说重点。”
“重点就是那天晚上我赢了他N次。”
“后来呢?”
“当然睡觉了。”
“你们走以后,刘超在做什么?”
张琦不怀好意地笑笑,“他和梅姐一块睡,他们做什么,我哪知道呀!我可没有偷窥的爱好。”
贺云庭:“十二点半左右,超哥和梅姐在房间……将近两点,又进行一次。”
“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住超哥隔壁,破公寓不隔音,梅姐叫声又大,你以为我愿意听?”
“为什么张琦没听见?”
“他住走廊尽头离得远。”
讯问室外。
伍飞说:“吴生夫妇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左右,刘超的口供也说后半夜和女朋友在睡觉,如果这小子所言属实,那凶手不可能是刘超。”
林杰:“是否属实,我们很难验证,谁知道他们来之前是不是串通好了?”
伍飞:“如果串通好,张琦和贺云庭的口供不应该出现偏差,我倾向于贺云庭没说谎。”
二人讨论间,刘超到了,看见余野,笑道:“亲哥,该说的我都说了,咋又把我找来?”
余野没跟他耍贫,直问:“4月30号晚上回家之后,你有没有再说过弄死刘琴的话?”
刘超眼珠一转,“忙着喝酒斗地主,记不清了。”
余野拍拍他肩膀,漫不经心道:“没事,你那俩兄弟记得呢。”
刘超脸上的笑倏地一僵,立即改口:“我想想.....”手往脑门上一拍,“想起来了,酒后我随口说过一句,老二(张琦)当时还说不用我动手,全交给他......我俩没说几句,被老三(贺云庭)制止了,为那疯子蹲牢狱甚至送命不值得,后来没再说过这事。”
“张琦房间离你们较远,后半夜他在做什么,你完全不知?”
刘超听出余野话的话外之音,连忙说:“老二瞎咋呼,其实胆小如鼠,杀鸡都不敢,更别说杀人,再说他天天晚上跟老三打游戏,你们可以查他游戏记录。”
“胆小?我看他踹刘琴的架势,可不像胆小。”
刘超嘿嘿笑两声,“那是对疯子,正常人他不敢。”
即便刘超所言和贺云庭相同,余野仍然不敢确人说谎的人是张琦,因为他们是否串通过?警方目前无从可知。
三人口供有问题,但又无法找出认定他们就是凶手的点,像似有人在真相面前蒙了层纱,是又不是,朦朦胧胧看不清。
拿不出定罪证据,讯问结束,便放了三人。
余野:“找人盯紧他们。”
林杰比划完OK的手势,跟着伍飞、程晓璐去食堂吃午饭。
午休时间,各科室警员,呼啦一下全挤到食堂,办公楼内空空荡荡没几个人,余野平时喜欢和大家待在大办公室,只有午饭时间才回自己的小办公室,热好饭,他拎着便当盒往办公室走,路过大办公室窗户时,瞧见吴宇州端一桶泡面回到座位,泡面放桌旁,他打开电脑,不知道在查什么,隐约能看见网站的背景是内部系统,具体内容看不清。
余野手拎便当盒,向后连退两步,拐进办公室。
吴宇州隔很远就听见了脚步声,麻利地清掉浏览器历史记录,关闭电脑屏幕,端起泡面,掀开盖子,面还没熟,他又若不其事地盖上。
“吴队,中午吃泡面?”余野走过去,便当盒放桌上。
“不怎么饿,随便吃口。”
“到了我们这岁数,身体最经不起随便两字,我今天带了饺子,一块吃。”
“谢了,我不——”
话没说完,余野已经打开便当盒的盖子,端出上面一层放他面前,又抽出筷子摆他面前,“稍等一下,我回去拿蘸料。”
一阵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回荡吴宇州耳边,眼前黑色日式便当盒,左侧小隔断放着开胃小菜,中间透着淡绿色的是素馅饺子,右侧肉馅飘出牛肉味,他不由地笑了,这人吃饺子也讲究荤素搭配,而且荤素两个方阵的饺子,摆放地非常规整,看样子有轻微强迫症。
余野再次进来,把醋、辣椒油还有两个小碗,放在桌面,“喜欢酸,还是辣,自己调。”
淡淡牛肉香味萦绕鼻尖,吴宇州没再客气,倒上辣椒油,夹起肉馅饺子大快朵颐。
这顿饭余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吃得很慢,余光时不时瞥向吴宇州,见吴宇州吃口饺子蘸口辣椒,典型的无辣不欢,瞬间希望破灭了,余野的心不断下沉,周祁正胃不好,吃不了辣,吃一次辣椒,胃疼好几天,疼到额头冒汗的程度,如果周祁正像余野这样吃辣椒,绝对进医院。
他暗暗叹口气,如林杰所说,吴宇州只是长得像而已,性格爱好与周祁正完全不搭边。
吴宇州面前的饺子方阵全部进肚,余野才吃了一半,他囫囵吞枣地吃掉另一半,离开大办公室。
下午出外勤去春天广场。
林杰开车,程晓璐坐副驾驶,余野、伍飞、吴宇州坐后排。
吴宇州双手垂落膝盖,微微垂眸,视线落向脚边,伍飞双腿内收,余野的鞋自然进入他视线范围,黑面白边,经典的牌子和款式,这几天下过雨,路面泥泞,但他的鞋边一尘不染,像双新鞋。
伍飞不知何时醒了,见吴宇州困惑的眼神,小声说:“我们老大,头可断血可流,衣服鞋绝不能脏。”
吴宇州回他一个谢谢提醒的眼神。
目光相撞的瞬间,伍飞瞧见吴宇州手轻捂着上腹,脸色苍白,“吴队你脸色不太好,哪里不舒服?”
吴宇州摇摇头,缓缓地向后移动身子,头后仰靠在座椅靠背上, “没有,我先眯一会儿。”
伍飞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过会儿,他扭头瞥见吴宇州双眉紧拧,咬着下唇,脸色愈发苍白,“吴队,真没事?”
其他几人闻声看过来,吴宇州睁开眼,紧拧的双眉霎时展开弯出曲线,朝众人笑笑,“我没事,午后犯困。”
“哦……”伍飞半信半疑地转回头。
这会儿吴宇州除了脸色有点白,再看不出异常,其他人便没再深问。
到春天广场,众人立即分头行动,余野和吴宇州去李怀民家。
广场西侧成片的城中村,高矮错落的自建小楼一栋挨着一栋,走进其中,宛如进了迷宫,余野、吴宇州穿行在羊肠小路中,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李怀民租的房子。
京川市的繁荣吸引了众多外乡人,城中村有钱的村民火速把自家平房推倒盖楼,一户户租出去,然后每年什么都不用做,靠收租生活,没翻盖房子的村民,只能将平房租出去,院落面积大,做小生意的人,愿意租这种平房。
李怀民家租的是一户独院,院门口停着辆电动三轮车,车棚上写着:怀民炸串,三轮车旁边摆放着煤气罐和一摞泡沫箱,由于前几天下过雨,院内非常泥泞,低洼处有几块砖头,可踩上面走,平路只能踩半干不湿的泥土中。
吴宇州健步如飞,三两步穿过小院,行至房门口才发现余野没跟来,回头见他正站院门口穿鞋套,等他走过来,吴宇州忍不住问:“如果有紧急任务......你怎么办?”
余野笑道:“紧急任务专职各种臭毛病,别说泥坑,粪坑也得跳。”
吴宇州:“......”
地势低洼,屋内光线暗淡,五六岁的小男孩站门口,怀抱着淡黄色的小土狗,“你们找谁?”
李怀民闻声出来,余野亮证件表明来意。
李怀民夫妻听闻刘琴去世的消息,不约而同地愣住,好一会儿,才想起请他们进屋。
房间不大,堆满食材和泡沫箱,桌上放着穿了一半的肉串,夫妻俩一个忙倒水,一个忙拿烟。
余野:“别忙了,不喝水不抽烟,我们来问几个问题。”
夫妻俩这才停下坐桌边,脊背挺得笔直,大气不敢出。
“例行询问,不用紧张。”余野视线转向小男孩身上,“孩子很可爱,今年几岁?”
“五岁。”
“上幼儿园了?”
“这边幼儿园贵,没叫他去,等明年回老家上。”李怀民说。
“五岁。”余野小声呢喃,“吴有东五岁走失,所以刘琴经常把你儿子误认成吴有东,没少给你们带去不少麻烦吧?”
李怀民妻子,避开余野锋利如刀的目光,垂头看向地面。
李怀民倒淡定很多,“没多少麻烦,她也是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影响你家生意,恨不恨她?”
李怀民看不透面前的人,更不知警方掌握了多少,余野每说一句话,他的城墙便坍塌一寸,不知不觉中手心已泛起一层冷汗,“不恨......我们也为人父母,理解她的心情。”
余野讥笑,“用热油往她身上淋,就是你们理解的方式?”
李怀民夫妻,顿时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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