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出现在眼前,眉清目秀,文质彬彬,虽然身着囚服,却掩饰不住那如玉般温润又高贵的气质。
这样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正是王衡出。
司徒庭兰哪里会想到锦衣卫司的牢狱竟然如此不设防,寥庄口中穷凶恶极的杀人犯也没有特意关在别处,就只是随意找了间牢房关起来。
看来这寥庄表面上在锦衣卫司叱咤风云的,可实际上并没有将这锦衣卫司管透了,下面的人不过是在阴奉阳违,伪装出来的森严假象罢了。
趁着这守卫和锦衣卫忙着逗狗,司徒庭兰忙不迭退后两步凑过去,不动声色地将一支木炭笔塞到王衡出的手里。
王衡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囚服,招招手示意司徒庭兰凑近些,这时候顾不上礼仪二字,扯过司徒庭兰洁白的裙摆内衬快速写下几个字。
“这狗叫起来好像野狼在哭。”
“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听过野狼哭似的。”
“那可不,我以前在外混的时候,大夜里的上过山打过野狼呢!就我这体格这胆魄,打只白虎都不是什么难事,就我这样的,说真的,就该跟着大人去外头查案,姑娘,你觉得我行吗?”
在铁栏栅前闲聊的两人,在这时转过头来,司徒庭兰忙一把拽过自己的裙摆,淡定地拾起地上一颗石子,笑着走近关押狗子的牢房:“这狗看着凶,其实挺憨的,好像不会咬人,我试试。”
说着,司徒庭兰将手中的石子丢向狗子,狗子被石子砸到脚,委屈巴巴地停止了吼叫,慢慢坐了下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死死盯着司徒庭兰。
“呦,这狗子看见姑娘也怕呢,姑娘不愧是裴大人的好朋友,果然非同凡响,和我们这等人是不一样的。”
这锦衣卫的嘴仿佛抹了油一般,动不动就拿些好听的话来哄司徒庭兰,司徒庭兰做出一副极其受用的模样,捂嘴笑道:“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
笑着笑着,她余光一瞥桌上唯一的大鸡腿子,眨眨眼睛请求面前两人:“那个鸡腿可以给我吗?”
“当然可以,不就是一个鸡腿,姑娘想吃拿去就是。”
守卫很是热情跑过去,将唯一的鸡腿子端到司徒庭兰面前,司徒庭兰笑着抓起鸡腿,手法利索地丢进了关押狗子的牢狱之中。
耳边顿时传来守卫扼腕般叹息的声音,显然是没想到这鸡腿竟然进了狗子的嘴,虽觉可惜,可他嘴上也不敢说什么。
一旁的锦衣卫很是体贴地递上沾了水的帕子,笑道:“姑娘手脏了吧,擦擦。”
司徒庭兰趁着接帕子的间隙,侧头看向始终注视着自己的王衡出,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着彼此缓缓点头,给予彼此一个十分肯定的目光。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打扰了。”
司徒庭兰开口告辞,锦衣卫没有挽留的意思,欣喜地将她送出牢狱,直送到锦衣卫大门口,才叫住司徒庭兰,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姑娘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司徒庭兰一脸郑重地点点头,踩着匆忙的脚步离开了锦衣卫司,一路往大理寺跑去。
却没想到,裴子骞今日不在大理寺的,这时候又跑去城西查那污水案了。
司徒庭兰急急赶到城西的时候,城西已是一锅乱套,恶臭难闻的味道几乎弥漫在整个半空,平日里十分热闹的街道,今日却看不到一份瓜果蔬摊,个个都避瘟神一般躲了起来。
甚至连唯一一口看起来干净的井水,今日也变了颜色了,污浊腥臭的,让人连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倍感担忧。
有年幼的小孩看到脏水被打上来放在一边,觉得好玩,便叫了几个伙伴一道在桶里跳来跳去玩水,每一回,几个小孩浑身都起了疹子,精神也不大好。
这些小孩的父母便聚在这些井口周围,扬言,既然井已经换了,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宣称要将这些所有井都封起来。
裴子骞得知这个情况后,立刻带人阻拦大家的这种行为,这时候正被大家伙围着努力解释呢。
“请大家放心,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手里,我裴子骞无论如何都会将事情查的干干净净,清楚明白,还大家一个干净平和的城西。”
围观的百姓闻言有些丧气,摇摇头道:“算了吧,反正也查不出来,何必浪费这个时间精力,不如趁着大家都在,把这些井都封了算了。”
“就是,这井又不封上,我家孩子都因为这井水中毒生病了,这回还躺在医馆里!这几口井就是老天降下来的祸害,必须得封上!”
“没错没错,快用石头将这井封死了,以免祸害其他人!”
说话间,真有人捧着大石头往井中扔去,司徒庭兰目光一闪,忙举起手中的佩刀,上前阻止那人将石头扔进井中。
她迎上裴子骞投来的目光,对着众位围观的人大声道:“诸位,这几口井对整个城西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水源,容不得马虎,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会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
司徒庭兰说到这里,见有些人脸上没有什么信服力,于是又加大音量,一半叮嘱一般威胁道:“若是有人不听说教,执意阻拦刑部大理寺查案,那就别怪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了,还请诸位自负后果!”
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安静下来,许多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教训起人来,竟然这般的有魄力有威慑力,让在场许多男子都不敢多瞧一眼。
司徒庭兰抬脚往那几个闹事的孩童父母走去,本打算说教一番这些个平日里对孩子不管不顾,出了事又来闹事的父母。
没想到,她竟然眼睁睁看着裴子骞取出钱袋子,将银子分给众位受害者,不免气地连连咬牙,阴阳怪气道:“裴少卿家底果然雄厚啊,每每处理纠纷都是这般大气,这般慷慨,实在是洛阳城的活菩萨啊!”
裴子骞听出她的嘲讽,却没有往心里去,而是小声解释:“并非这些人执意要做甩手掌柜,对自己孩子不管不问,实在是都有苦衷。”
“你看左边那位大哥,他右腿残疾,每日都辛苦出去卖菜,家中妻子早逝,家里两个孩子都是他一把手拉扯大的。”
“你再看往东走的几位,他们并非洛阳本地人士,是多年前从外地逃难来洛阳城的,这些年凭着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在洛阳城扎了根,万万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
司徒庭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不由得柔和下来几分,身旁的裴子骞接着道:“难能可贵的是,虽然他们都不富裕,都家徒四壁拿不出救治孩子的钱,可他们并没有在我面前大吵大闹,哭哭啼啼的向我索要钱财,只是坚持要将这些祸害人的井给封了,我给的不是打发纠纷的钱,是发自内心想要帮助他们的一点冬日里的火炭罢了。”
司徒庭兰没想到刚才那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不讲道理的人,竟然是这般真相,她看向裴子骞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尊敬,双手抱拳道:“失敬失敬,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庭兰,你跟我来。”
裴子骞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示意司徒庭兰跟着他往小巷子里走,他一边走,一边拧眉道:“我今日一大早便在这了,找遍了整个洛阳城的工匠和石匠,还有一些善于挖水井的师傅,在他们的帮助下,终于发现一个重大的线索!”
司徒庭兰听到裴子骞已经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连忙追问:“什么重大线索?”
虽然裴子骞嘴上说着已经发现了线索,可脸色却不大好看,这令司徒庭兰有略微的诧异。
下一秒,裴子骞便开口,解释清楚了司徒庭兰心中的诧异:“污水的源头,八成是从太尉府里出来的。”
听到这话,司徒庭兰脸上的疑惑更加浓重了,不可思议地拧眉追问:“这污水的源头,怎么会是从太尉府里出来的,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裴子骞脸上的疑惑也不少,他有些为难地放慢脚步,不解地在面前这道小木门前停下脚步:“我也想不通,污水的源头怎么会从太尉府里出来?这可是太尉府啊!就算太尉府从的井才是源头,可那也是整个太尉府赖以生存的水源,怎么会自己给自己下毒呢?”
司徒庭兰见裴子骞停下脚步,忙凑到木门前,透着缝隙往里瞧:“你带我来的这个地方,该不会就是太尉府的后门吧?”
“不错,不过不是后门,而是偏门,看这院子很是荒凉的样子,多半很少有人出入,我们不妨趁机翻墙进去看看里头有什么古怪?”
裴子骞说话间,纵身一跃跳上墙头,稳稳落下后,他又朝司徒庭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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