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庄对上她这真诚而热切的目光,嘴角不由得微扬,伸手和她拉钩道:“我保证,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司徒庭兰眉毛微扬,一脸认真道:“你还记得前几日城西那一带出现的污水案吗?”
寥庄点点头:“记得,那日还撞见了你们同卖水的男子起了冲突。”
司徒庭兰也跟着点点头:“对,我和子骞继续往下查才发现,城西一带的污水源头竟然来自太尉府中的一口井,于是便用了一点小小的计谋让太尉大人不得不允许我们进去查探,这才从井底打捞出十七具妙龄少女的尸体,具具遍体鳞伤,似是凌虐至死。”
寥庄听到这里顿时露出明了的目光,郑忠之的特殊癖好,他自然也是知晓一些的,不用司徒庭兰继续往下说,他就能猜到七八分了。
“整个太尉府不下百余人,你们如何就能肯定杀人凶手便是太尉呢?”寥庄好奇地追问。
司徒庭兰闻言故作惶恐地摇头:“这话可不敢乱说,我方才并未说太尉大人便是凶手啊,只不过这事情出在太尉府,太尉大人自然是想息事宁人,不愿我和子骞继续往下查,这才愿意出面帮忙的。”
寥庄微微皱眉,不可思议地看向司徒庭兰,一双狐疑的眼睛在司徒庭兰脸上来回打量:“当真不是太尉所为?那你们查到是什么人所为了吗?”
司徒庭兰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啊,我们既然和太尉大人做了这个交易,那自然不好再继续往下查的,若是坚持往下查,必然能查到那个穷凶恶极的杀人凶手,只不过冤死的亡魂怎么都比不过活人重要,所以我们只好放弃了。”
司徒庭兰说的极其认真,全然没有演戏的痕迹,寥庄听了不免对她深信不疑,顿了一顿,寥庄又追问道:“我听闻今日你们和王衡出大闹了一场,这是何故?你们为了他冒上这样大的险,他却不领情?”
说到王衡出,司徒庭兰故意沉下脸来,愤愤侧过身去,没好气地呸了一声,双手环胸道:“说起王衡出这个叛徒,我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叛徒?此话何解?”寥庄好奇地起身,走到司徒庭兰面前,一脸期盼地等着她说出什么有分量的秘密来。
司徒庭兰一边说一边摇头道:“虽然我们答应了太尉大人,不再继续往下查,可那毕竟是十七具冤魂,这么大的案子,如果就这样草草了事,我和子骞都会难以心安的。于是我们悄悄留下了一些证据,本想着三人偷偷摸摸地继续往下查,谁想到第二天一起床,东西全被王衡出卷走了,听闻他去了太尉府,多半是将东西交出去了。”
司徒庭兰说到这里,故作生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背信弃义的东西,怎么从前我不知道他王衡出竟然有这样一面?”
寥庄这才理清了来龙去脉,微微颔首,不死心的继续追问:“那他拿着这见面礼去找太尉是什么意思,是想投入太尉门下吗?”
“那谁知道,多半是这样了,太尉大人要不要他还未可知呢,王衡出这厮当真是愚不可及,也不想想,背叛朋友的人,谁敢用?若是将来被太尉大人反摆一道,我司徒庭兰第一个拍手叫好!”
司徒庭兰一番话掷地有声,足以证明她满腔的愤怒和不甘。
寥庄深感司徒庭兰这番话说的极其天真,这官道之中多的是愿意用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只要对自己有用,能当做垫脚石上位的,对方哪怕是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也无关紧要。
毕竟,这是一桩互相利用的买卖,而不是什么知己好友的贴心之交。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寥庄嘴上还是顺着司徒庭兰的意思劝慰,他轻轻拍了拍司徒庭兰的肩膀道:“我早就和你说过王衡出此人不可信,他不过是个善于构造谎言的小人,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往后便同他远一些就是了,你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锦衣卫司找我,我随时恭候。”
司徒庭兰做出一副十分感动的神情,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他:“廖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毕竟让太尉大人出面放了王衡出这事都是我的主意……我觉得对不住你,你不同我生气,还愿意继续帮我?”
寥庄重重点头,肯定开口道:“我知道你天性善良,是为了好朋友才做出这种冲动的举措,我又怎么会和如此善良的你计较呢,只是以后,你可千万要擦亮了眼睛,别再看错人。”
说到这里,不等司徒庭兰开口回应,他又补了一句:“对了,那个裴子骞,我也得再提醒你一句,你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一派谦谦君子的作风,实际上绝非善类,甚至比王衡出还要不可信。你一定要和他保持距离,免得被他蛊惑失了心智。”
司徒庭兰闻言心中满是鄙夷和反驳,开口之时,却是笑眼盈盈,乖巧点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廖大人,我明白的,我会多加注意的。”
“恩,那便好,我得回去了。”
寥庄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便准备转身离去,司徒庭兰笑着将他送到门口,才拉下一张脸,便见他忽然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司徒庭兰仓皇失措着重新抬起一张笑脸,诧异道:“怎么了?”
“这个你拿着,往后你进锦衣卫司不需要别人通传。”寥庄将一块刻了指挥使三字的令牌递到司徒庭兰眼前,司徒庭兰一怔,没想到寥庄会将象征锦衣卫司最大权利的令牌赠予自己,一时摸不准他的意图。
“这……不好吧……”
司徒庭兰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寥庄却不由分说地将令牌塞到她手中:“拿着吧,不过就是一块令牌罢了,也就方便你出入,成为不了你在锦衣卫司发号施令的凭证,他们还是认脸的。”
司徒庭兰这才接过令牌,仔细地握在手中,目送寥庄离开刑部后,司徒庭兰看着手中的令牌,不由得陷入深思。
她拿着确实没有什么用,可若是交到了王衡出手里,将来保不准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司徒庭兰握着令牌的手不由得加了几分力,她看着逐渐远去的寥庄背影,忍不住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廖大人,稍等。”
寥庄闻言停下脚步,诧异地回身看她:“还有事?”
司徒庭兰抿着嘴,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只手因为紧张不断绞着令牌,好一会,才小声吐出一句话来:“家父家母的凶杀案至今没有任何进展,不知道大人你能不能再帮帮我。”
司徒庭兰说完这话,仰头看他,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寥庄,宛若狗子平日里讨要鸡腿的模样,可怜巴巴的让人难以拒绝。
寥庄有些为难地双手叉腰,对着院子里的大树发了好久一阵呆,才开口道:“你还是很想查清你父母的凶杀案吗?”
“当然,日思夜想,求之不得。”司徒庭兰说到这里,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人做了一个恭恭敬敬的揖。
寥庄到底是于心不忍的,他抬手扶起司徒庭兰,犹豫了一番之后,才开口道:“好,我可以帮你,不过你需要给我一些时间,你父母的案子不是我随意可以接触到的。”
“廖大人愿意帮我,庭兰已经感激不尽了!”
司徒庭兰说着再次对着面前的作揖,却被寥庄拦住了,他一脸无奈又宠溺地对着司徒庭兰笑:“庭兰,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说到这里,他伸手拍拍司徒庭兰的胳膊,宽慰道:“这几日你便安心等我消息,若是我有什么消息,必然第一时间告知你。”
“好,谢谢大人。”
司徒庭兰一双眼睛很是感激地落在寥庄脸上,这一眼感激却不是装的,而是真情实感的感激。
在父母凶杀案这件事情上,寥庄给予了自己实在太多的帮助,若是要她还恩,只要不是丧尽天良的大事,她都会还之。
只不过,寥庄的罪恶却也不可能就此洗清。
一码事归一码事,大不了将自己的性命抵给寥庄!
司徒庭兰咬咬牙,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寥庄的身影出去没多久,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
“庭兰,寥庄来做什么?找你麻烦吗?”
裴子骞见司徒庭兰站在院子里发愣,不免担忧朝她快步跑来,跑到近处时,目光下意识落在她手中,见是一块锦衣卫指挥使的令牌,便更疑惑了。
“这是寥庄给你的?他想做什么?”
司徒庭兰闻言咬着唇,抬眼看向裴子骞,不答反问:“子骞,我方才想到一个非常妙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
裴子骞点点头,催促道:“什么非常妙的主意,你先说出来我听听。”
司徒庭兰有些不敢去看裴子骞的眼睛,挠挠头道:“就是,寥庄如今还算信任我,我觉得我也可以像王衡出那样,假意和你闹掰,去他身边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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