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平日里你总是在我这蹭吃蹭喝的,我还以为小娘娘没有给你伙食费,敢情你都是自己攒起来了,谢庭玉,真有你的!”
司徒庭兰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想起往昔记忆,不免火冒三丈。
谢庭玉一本正经地仰着脖子,直言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没钱吃饭啊,是你误会了。”
“你……!”
司徒庭兰还是头一次在谢庭玉这里吃瘪,当场哑口无言,气地又一掌拍在他后背上。
谢庭玉不躲不闪,只是咧嘴倒吸一口凉气,缓缓解释:“我这不是想攒点钱备不时之需吗?你还不知道你自己吗,刑部司里的闯祸精,谁知道你哪天是不是闯下大祸,我得提早做好准备啊。”
“可得了吧,我可从没闯过祸,打坏家里东西的从来都是你吧,你给自己准备点闯祸钱,可别赖在我头上。”
司徒庭兰利言利语,说的谢庭玉涨红了脸,一旁的周韵竹见了,忍不住笑出声,又觉自己此行不好,忙紧紧捂着嘴。
司徒庭兰笑着看她:“所以啊,这钱里也有一半是我的人情!”
周韵竹点点头,举起手中的竹篮,目光诚恳道:“两位恩人,我能去你们家里做汤给你们吃吗?”
谢庭玉正想开口答应,坐在地上的周松柏在这时虚弱地发出声音:“阿姐,你弟弟我手都没了,你还有心思去给人家做汤呢?”
谢庭玉顺着声音低下头,怒斥:“你还有脸喊你姐姐?今日断你一手算是幸事,以后若是再赌……”
谢庭玉的话还没说完,周松柏便连连摇头道:“不赌了不赌了,姐夫,我再也不赌了!”
谢庭玉和周韵竹听到这声姐夫,同时一愣,两人的脸在一瞬间便红透了,周韵竹忙蹲下身用手指戳在周松柏的额头上:“你胡说什么呀?!”
“咳……”
谢庭玉轻咳一声,眼珠子尴尬了转了一圈,才挠挠头道:“他这个样子,怕是你一个人不方便带回家,我送你们吧。”
周韵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那就多谢庭玉公子了……”
说完这话,她又侧头看向司徒庭兰:“庭兰公子今晚会在家中吗,待我照料好弟弟在上门为你们煮汤吧?”
司徒庭兰见她这满眼期待的望着自己,实在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犹豫了一下之后,到底是点头答应了:“我晚上无事,会在家中用饭,你若是来,便在家里一道用饭吧,我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好!”
周韵竹心满意足地一笑,这才蹲身和谢庭玉一道扶起沉重的周松柏,脚步蹒跚地往远处走去。
“你觉不觉得,这周小姐和你哥哥很是般配?”
裴子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冷不丁在背后开口冒出一句,司徒庭兰闻言点点头:“是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韵竹喜欢不喜欢谢庭玉这样的,若是她喜欢,那便好了。”
“周小姐喜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但能看得出来,谢庭玉挺喜欢她的,既然你把他当成亲哥哥一般对待,那么你自然得帮帮你的亲哥哥。”
裴子骞目光真挚地看着司徒庭兰,见她微微点头,忙趁热打铁继续道:“既然这样,那今天晚上你就不必回去了,免得破坏他二人难得的独处,也好趁此机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相处。”
司徒庭兰十分赞同地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晚上不回家,住哪儿?住街头吗?”
“我倒是不介意你住我家。”
司徒庭兰闻言,对裴子骞翻了个白眼:“若我以男子身份留宿你家,那再正常不过,可你母亲已见过我的女装,我又如何去你家?这若是留宿了,你家里人还不知道如何看轻我呢?”
裴子骞摇摇头,很是认真地回应:“我母亲为人开明,从不拘于这些礼节,家里人也都不爱说闲话,不会将这种事情往外说,若你实在不安,大可粘上胡子再去我家,母亲必然瞧不出来。”
话音刚落,裴子骞便顺手从旁边的摊贩处拿过假胡子,认真地贴在司徒庭兰的脸上,又拿起镜子到她面前。
一张白净的脸上沾了拇指般粗的八字胡,看起来很是滑稽,司徒庭兰忍不住笑出声来,目光在摊子上其他的小玩意上一扫而过,又拿起一对粗重的眉毛给自己贴上,这回看起来才和谐多了。
“不错,很有山大王的样子。”
裴子骞一开口,司徒庭兰便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行,那就这么着。”
裴子骞也不问价钱,便将怀中的碎银递给了摊贩,司徒庭兰余光一闪,并未说什么,等走到马儿前头,才小声道:“你真该找个当家夫人来帮你操持家事,若是这般挥霍用钱,就算金山银山也不够你用的。”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姑娘?我看大家都这么熟了,也不用那么麻烦,索性你过来做我当家夫人得了。”
裴子骞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满满都是打趣,可是一双眼睛却极为深情地钉在司徒庭兰的脸上。
司徒庭兰只顾着整理缰绳,并没有抬眼看他,笑道:“我?得了吧,我司徒庭兰这辈子不会给任何人做当家主母的,我的志向,在昭狱之中,在案卷之下,在山水之间!”
她话虽说的轻飘飘,可真挚又坚定的表情,就像一道夺目的光,让裴子骞想要多看几眼,却又不敢直视。
裴子骞的心中不免闪过一个念头,这样潇洒自如的女子,岂是凡夫俗子能匹配的?
他认真自省,自己是否也是凡夫俗子的一员?是否能匹配她的这份坦荡和阳光?
“裴子骞,走不走啊?”
司徒庭兰的呼喊打破裴子骞的思绪,他忙抬起眼,见司徒庭兰已翻身上马,缰绳紧紧勒着,蓄势待发地瞧着自己。
“走。”
裴子骞当即利索地翻身上马,扬起手中的马鞭,和司徒庭兰一前一后朝裴宅赶去。
裴宅的家丁看到裴子骞和一浓眉粗毛的男子出现在眼前,不免吃了一惊,忙上前帮着牵马,故作不经意地询问:“少爷,这位是……”
“是我朋友,你不必管,也不必告知母亲,让人去准备一间客房。”
家丁连连点头,心中却忐忑不已,整个裴宅的人都知道外头关于他们家少爷好男风的传言,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哪里会明白他们家夫人如今茶饭不思的忧虑?
“时间还早,你先去我房里吧,我们对弈一局。”
裴子骞意气风发地翻身下马,在司徒庭兰下马之时下意识伸手一扶,两人在家丁震撼的目光中,笑着朝裴子骞的院子方向走去。
家丁甚至来不及拴马,急急忙忙地便跑到了裴夫人的房间,裴夫人此刻正揉着太阳穴喝新开的安神药。
家丁见状便又将张开的嘴合上了,裴夫人余光一瞥,淡定地将碗中的药悉数喝完,淡定道:“慌慌张张做什么,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外头又多了些子骞的谣言罢了,我如今已经看淡了,除非子骞亲自和我说,否则我是不会轻易就信了外头传闻的。”
“不、不是传闻……”
家丁小心翼翼地看了裴夫人一眼,见她扶着桌子坐下了,这才大胆开口:“是少爷回来了,带着一个男子回来了。”
裴夫人手中的碗没拿稳,咣当一声掉在桌子上,转了好几个圆圈才停下,她勉强镇定地开口:“子骞,自然也是有朋友的,带个男子回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少爷让我给那男子安排一间客房,似乎是要住下!少爷刚刚还请那个男子去他房间呢!”
听到这话,裴夫人再也无法镇定,她抖着手缓缓起身,用力深呼吸了几回,才抖着嗓子开口:“走,带我去看看。”
方才的话不过是裴夫人自欺欺人罢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裴子骞从小天赋过人,思想见识远在同龄人之上,因此很是不合群,从未有过什么贴心知己,也从未带过朋友回家,更别提带朋友在家留宿了。
这在裴家简直是太阳底下的稀奇事。
她这一开门,迎面便遇到了裴砚青,裴砚青嬉笑着上前扶过她:“母亲,听说大哥带了一个男子回家,母亲是去瞧大哥那朋友的吗?我也一道去看看吧。”
裴夫人听出他言语中的欣喜,不免皱眉,加重语气:“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裴砚青一愣,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儿子没有,儿子只是不愿臭着一张脸出现在母亲面前,让母亲生厌。”
裴夫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语气也柔下来:“你刚从金陵回来,还没见过你大哥吧?是该一道去见见的。”
“母亲说的是。”
裴砚青一脸乖巧地点头,一本正经的脸色之下藏着一对准备看好戏的眼睛。
同为裴家少爷,可从小被夸被捧在手心的都是裴子骞,哪怕裴子骞不会说好听的话讨母亲的欢心,不会乖巧地帮母亲捶肩,可母亲心中最在意最欢喜的还是大哥裴子骞。
这让裴砚青感到非常不满,当他在金陵跟着父亲学商之时,听到从洛阳传来的传闻,忙欣喜地赶回家来,只为好好看看裴子骞做出来的荒唐事!
喜欢洛阳有奇探请大家收藏:(321553.xyz)洛阳有奇探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