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出终于控制不住满腔的震撼和痛楚,仰头大喊了一声:“究竟是何人如此残忍?!”
杀人不够,还要将人凌虐至死,一刀一刀将人分尸,这该是有多大的仇恨,才做得出这等事情?
王衡出回过神来,擦了一把眼泪,在混乱的房间里摸索着,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他紧紧咬着牙,若是抓到凶手,他一定要凶手付出代价!
被狠狠丢向墙壁摔碎的茶杯,说明凶手和刘远真夫妻二人是相识的,动手之前,应当是在家中喝茶,说到气处,才有一人拿起茶杯丢向墙壁。
若是来者摔碎的杯子,那便意味着来者与刘远真至少是平起平坐的程度,亦或是比刘远真年迈些的人物。
可王衡出仔细一想,却是想不出这么个人物来,刘远真的体能在同辈之中已然是巅峰,又怎么可能遇到能轻易将他分尸的人?
除非,这茶水之中被人下了毒药,那极有可能来者不是一人,还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一场暗杀,只是这样一场有计划的暗杀为何不将场面收拾的干净些,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叫人神不知鬼不觉?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刘远真自己气急摔的杯子,能让刘远真气急摔杯子的,整个锦衣卫便只有寥庄一人了。
寥庄武力高强,心思缜密,人又偏激,做出这样的事或许会让人瞠目结舌,但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王衡出支撑着起身,推门而出,走向厨房,厨房里的东西都蒙了厚厚一层灰。
锅里堆积着黑乎乎的一堆东西,一看便是师娘当时听到外头有声音,匆匆跑出去,最后命丧歹徒之手,只能让熊熊柴火将这一锅的东西烧到干。
他无助彷徨的目光在灶头旁的莲蓬上一顿,心口不由的一颤,师父师娘并不爱吃这东西,每回都说是小孩子才爱吃的玩意儿,从来不会买了自己剥着吃。
王衡出的视线在莲蓬之上顿了许久许久,他心中闪过一个非常残忍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越想越可怕,王衡出忙紧紧闭着眼,不敢继续往下想。
便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有人勒马的声音清晰地从外头传来,王衡出却定定地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匆忙的脚步声很快从身后传来,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王衡出,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衡出侧头看向急急赶来的寥庄,一双猩红的眼睛,像一把匕首狠狠钉在寥庄的脸上,伸手抓过一旁已经干瘪的莲蓬,朝着寥庄用力丢去:“这是师娘见你来了,特意出门去摘的吧!”
寥庄丝毫不为所动,坚定的目光无所畏惧地落在王衡出脸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衡出脸上表情已经扭曲,他硬生生将寥庄拉到刘远真的卧房外,指着屋内一堆碎尸,恨恨道:“师兄,你敢看看师父师娘吗?那可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师父和师娘啊,你是如何下得去这个手的?!”
寥庄表情依旧淡然,他毫不忌讳地抬头往里瞧了一眼,侧头看向王衡出:“师父师娘怎么死了,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我们需得节哀。”
王衡出实在低估了寥庄的冷血,见他还能如此淡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实在令他心中恼火,当下抽出随身的佩刀,举刀便朝寥庄砍去。
寥庄闪身一避,也抽出佩刀,一招一招抵挡着王衡出的进攻,王衡出一边进攻,一边嘴上骂骂咧咧:“寥庄,你简直狼心狗肺!”
“师父师娘对我们如同再生父母,你怎能这般冷漠这般残忍!”
“师父虽说对你严厉了些,也不至于你举刀对着他吧!还有师娘,师娘对你多好,从来没有打过你,总是费心费力做了好吃的给你,你若还是个人,如何下得去手?”
寥庄听到这话,终于是表情变了一变,厉声道:“对我好?你又不是我,你如何知道他对我?刘远真对我动辄打骂,从未对我袒露真心,总是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若是做错了一丁点错事,在他眼里简直比杀人的过失还大,恨不得将我活活打死,还有师母,虽然从来没有打过我一下,可言语上的凌辱还少吗?”
说到此处,寥庄用尽全力,将刀劈向王衡出,两刀对阵,因为过去用力,两人的虎口处都被震出血来,到底是王衡出不敌寥庄,被震地往后退了两步。
寥庄抓住这个机会,抬脚对着王衡出胸口狠狠踹去,王衡出当即重重摔在一旁的柴火之上,高高摞起的柴火如山崩,倾数倒在他身上。
王衡出一口血从喉咙中喷出,试图重新站起来,却再次趴下,只得用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盯着寥庄。
寥庄握紧手中的佩刀,慢慢走向王衡出,咬牙捏住王衡出的下巴,颤抖着声音道:“师弟,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师娘从路上捡来的孩子,你干干净净,可爱天真,最讨师娘的欢心。而我是师父从牢狱里捞出来的恶犯之子,我的父母是当街杀过人的强盗,我从小内敛不善言语又爱独行,光是看着我这张脸,就叫人觉得是一个阴险毒辣之人。”
寥庄说说到这里,手中的力度不由得加重,语气也跟着激动起来:“我们一同犯错,可我受到的刑罚永远都比你重一倍,因为他们觉得我寥庄骨子里就流着杀人犯的血,在他们眼里,我寥庄就是一条喂不熟的野狗!你们以为他们真的那么好心,愿意把我留在身边养着像亲生儿子一样教养?他们只不过是想把我这条不服管教的野狗放在眼皮子底下养着罢了,免得我在外面到处去咬人!”
“他们……”寥庄的眼中有了泪花,可嘴角也生出一抹奇怪诡异的笑容,他笑起来,却好像在哭着,“他们从未将我当成家人,他们的眼睛里只有浓烈的不屑和鄙夷,师弟,其实,你看我也一样吧,你也发自内心的看不起师兄,是吗?”
王衡出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些往事,此刻听到寥庄情绪激动的说出这些话,心里是一万个后悔,若是从前,在寥庄心情沮丧难过之时,自己多点关心,是不是就不会酿成眼下的大祸了……
“在我心里,师兄虽然脾气恶劣,不好亲近,可仍旧是亲密无间的家人,虽从未说出口,可师兄在我心里是亲兄长一般的存在,师兄你聪明机智,不管学什么都能在第一时间学到最好,是我努力多日却望其项背之人,我对于师兄,有很多的敬仰……”
王衡出的话还没说完,寥庄便重重拍着他本就快要散架的后背,沙哑着声音连连道:“好师弟,好师弟。”
说完这话,他利索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忙不迭起身,对着身后一道而来的心腹们大声道:“来人啊!北镇抚使王衡出,对锦衣卫前指挥使刘远真痛下杀手,可谓凶恶,速速将他拿下,关入牢狱等候发落!”
趴在地上的王衡出听到这话,震惊地抬起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寥庄,一字一顿道:“寥庄!你怎敢!”
“我的好师弟,不必多言,锦衣卫的牢狱永远为你打开。”
寥庄嘴角带着笑意,抬手挥挥手指,便有一群人涌了进来,将王衡出用绳索捆了准备带走。
王衡出却在经过寥庄面前时,双膝跪地,面部是卑微的祈求,可脊背却挺得笔直,声音更是坚定:“师兄,算是我这个做师弟的最后一次求你,求你把师父师娘下葬了吧,就算你觉得他们对你没有感情,可总是他们帮你遮风避雨了这么多年,教了你如今的一身本事,将他们好好下葬这不过分吧?”
寥庄视线飘向远方,沉默了一会,才眯眯双眼,无情开口:“师傅师娘既然是这么仁慈的人,我要岂能拂了他们的心意?古有释迦摩尼舍身饲虎,割肉喂鹰,今日便有锦衣卫指挥使刘远真舍尸喂狗,如此大义凛然,岂不是一桩美话?”
王衡出听到这话,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脑冲向天灵感,他用力挣扎着起身,恶狠狠咬牙:“寥庄!你如此行径,会有报应的!”
“哈哈,我的傻师弟,师兄我最不怕的就是报应了,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这东西,那就来的再猛烈些吧。”
寥庄笑着说完这话,伸手向半空张开怀抱,随后用力一收,面无表情道:“带走!”
话虽是这么说,寥庄却没有让人动手将尸骨扔出去的意思,而是点了火把,毫不犹豫地将火把丢向屋子,看着冉冉升起的大火将面前的一切都烧毁,寥庄一颗心才舒畅起来。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将王衡出带回了锦衣卫,悄悄关押在牢狱之中,暂时没有将刘远真之死公开的意思,只对外说王衡出做了错事,正在接受锦衣卫司内部的调查,期间任何人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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