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玉上前试图拉开两人,却被两人一把推开,依旧亲的难舍难分。
谢庭玉只觉心口气血倒涌,仿佛自己辛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忙不迭爬起来,恶狠狠将司徒庭兰往身后一拉,扬手给了裴子骞一个耳光。
啪——
清脆又响亮,裴子骞还在这酒的后劲之中没回过神来,他捂着红通通的脸,抬手指着谢庭玉身后的人笑:“是她亲的我,你为何打我?”
司徒庭兰也嘿嘿的傻笑着,倚着谢庭玉的背探出半个脑袋来:“是我亲的他,你为何要打他?”
裴子骞闻言,踩着迷离的脚步往前,一双眼睛全然落在司徒庭兰的脸上:“庭兰,你得补偿我。”
“好啊,我补偿你,我再亲亲你……”
司徒庭兰说着伸出手,试图去拉裴子骞,谢庭玉气地七窍生烟,一把将裴子骞推倒在地,声调沉重道:“岂有此理!裴子骞,你怎么敢?!”
“啊!你不要打他!”司徒庭兰见裴子骞摔倒,忙伸手去拍谢庭玉的肩膀,连连道,“不许你打他,不许你打他!”
谢庭玉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桌子另一边,不由分说地给她灌了一碗茶:“司徒庭兰,你给我好好清醒清醒,别到时候酒醒了,在我面前哭着喊着没脸见人。”
“唔……”
司徒庭兰推开谢庭玉递过来的茶,往桌上一趴,便呼呼大睡,再也没了动静。
谢庭玉见这三人是安逸了,倒地便睡,只是苦了这一桌的佳肴被司徒庭兰打翻了,他可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
全便宜狗子了,全程趴在地上捡漏。
饥肠辘辘的谢庭玉见方才最想吃的酱香牛肉打翻在地,还有几片干净没碰到地面,便伸出手准备去捡。
正在啃鸡腿的狗子见状,唰地抬起狗头来,谢庭玉的手离酱香牛肉近一寸,它的头便歪一点,再进一寸,再歪一点,直到最后完完全全歪着狗脑袋看谢庭玉。
谢庭玉注意到狗子的视线后,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狗子的表情有些轻蔑,仿佛在说:你堂堂一个人要和我一条狗抢吃的?
他到底是没能逃过心中障碍,悻悻收回手,抬脚走出了房间,对着不远处的小厮连连挥手,等小厮走近之后,才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醒酒药。
小厮摇摇头,表示没有。
谢庭玉有些苦恼地挠挠头,又写上几个字:能帮我找几个人把房间里的人抬到马车上吗?
小厮这回看了之后,点了点头,忙转身去找人了。
不一会,便来了三个小厮,其中两个是身强体壮的男子,还有一个戴着鬼神的面具,让人看不见面具背后的脸,但从此人的身高和宽大的鞋靴来看,也是个男子无疑,只是不知为何要戴着面具。
小厮指了指面前的房间,三个人当即走入房间,那两男子分别扛着裴子骞和王衡出,脚步稳健地朝马车走去,而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明明是个跛子,抱着司徒庭兰走起路来倒也稳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小心翼翼。
谢庭玉牵着狗子跟在面具男身后,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走到马车旁,谢庭玉才想起饭钱这事,下意识喊住准备折返的三人。
“等一下,我还没给钱。”
其中两人置若罔闻,抬脚继续往前走,只有那个面具男脚步略微一顿,继而又往前走,虽然只是短暂的一顿,可谢庭玉还是注意到了。
他往前追了两步,将钱袋子放到面具男手中,诧异道:“你能听到,为什么假装听不到?”
不等面具男开口回答,他又追问:“你看看,这些钱够吗?”
面具男将钱袋子递回到谢庭玉手中,摆摆手,谢庭玉见状不由得拧眉:“不够啊,那如何是好,我今日出门就带了这些。”
面具男顿了一顿,压着声音开口:“不、要、钱。”
谢庭玉挠挠头,不解地追问:“不要钱,那要什么?你们这里不收钱怎么不早说明呢,这样可不好。”
面具男又顿了一顿,语气比方才急了一些:“你简直愚不可及,我的意思是今日这餐不收你们的钱,走吧。”
被面具男这么一骂,谢庭玉整个人都傻住了,他已经很多年很多年都没有被人这么骂了。
上一次用这样口气骂他的,是司徒庭兰的堂哥司徒安,那时候的司徒安也不过十六七岁,却开口闭口皆是大人语气,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直说的谢庭玉抬不起脸来。
谢庭玉想到这里不免紧张起来,虽然司徒安和司徒庭兰的父母一道死于那场意外,距今死了已有十多年,可谢庭玉的心中竟然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抬起一双颤颤的眼睛,开口追问面前的人:“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何不收我的钱?冒犯问一句,阁下为何带着面具,难道是怕见到什么故人?”
面具人沉默了许久,才抬起一双满是刀疤的手,解开了自己面具,面具之后是一张遍布疤痕的脸,甚至连眼皮上都没能逃过,那一双眼睛虽然受伤,可这么看着却仿佛遍布刀枪伤痕,让人不忍心对视。
面具人沙哑着声音,十分有耐心地解释:“我天性丑陋,怕吓到各位客官,故而终日带着面具示人。”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双眼睛,不会是司徒安的,谢庭玉有些失落地低下眼,随后又自嘲一笑,连忙道歉:“或许是酒的后劲来的迟了些,我现在才有些醉意,竟然将阁下当成了已逝的故人,简直是荒谬,对不住对不住!”
面具人听到这话,目光一颤,表情大变,只是隔着这层层疤痕,无人能看出他的神情,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忙不迭转身,一脚深一脚浅地离开了。
谢庭玉直到人走远了,才回过神来,刚才竟没追问面具人为何不收钱的原因,这会却也无兴趣再追过去问了,一心顾着这一车的醉鬼,忙跳上马车朝城内赶去。
马车的颠簸丝毫不影响车里人呼呼大睡的心情,谢庭玉也不敢将马车的人来到谢宅和裴宅去,于是便带着这一车的人去了北镇抚司。
典伏掀开车帘,看见这三人脚搭着脚,胳膊搭着脑袋的混乱睡姿,不由得皱眉:“起初,我还以为裴少卿是个断袖,只觉得裴少卿和司徒老弟的关系够乱的,没想到司徒老弟变成姑娘后,这三个人的关系更乱了!”
谢庭玉闻言忍不住笑着打趣:“你可别污蔑王大人,王大人心中所爱另有他人,切莫将今日的事胡编乱造传出去。”
典伏闻言不免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凑过来,小声讨好着追问:“谢大人此言何意啊?我家大人心中所爱是……”
谢庭玉自然不上典伏的当,冷笑一声道:“你想知道,自己去问王大人就是了。”
“谢大人,我们都这么熟了……”典伏试图追问,却被谢庭玉着急的声音打断了,“我不跟你说,你快些叫人把裴少卿和你家大人抬下来,好生照料着,我还得带我妹妹回家去。”
典伏瞧了一眼烂醉如泥的裴子骞,撇撇嘴:“我家大人自然要抬下来,裴少卿可不能留在这里……”
不等谢庭玉问何故,典伏忽然嘴角一咧,没皮没脸地笑着追问:“除非,大人您告诉我,我家大人心中所系是哪家姑娘?”
“哪家姑娘?那当属洛阳城内最雍容华贵的那家了。”谢庭玉说着亲自将裴子骞从车里拉出来,往典伏身上一丢,利索地跳上马车,扬起马鞭就准备离开。
典伏吃力抱着烂醉如泥站不住脚后跟的裴子骞,连连喊道:“大人,大人!你还没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呢,你要是不说,这裴少卿我可收不了啊。”
“那就丢在你们北镇抚司的门口!任其冻死!”
谢庭玉丢下这句话,便挥起马鞭驾着马车快速离开了,他才不信典伏有那个胆子将人丢在门口不管不顾。
到了谢宅门口,谢庭玉拍拍狗子的脑袋,一本正经道:“狗兄,哦不,城安大人,你今日可算吃好喝好了吧?一会可得帮帮我,决不能让我母亲发现我和庭兰回来了。”
狗子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只顾着汪汪汪叫起来,谢庭玉忙超它做了个嘘的手势,抱过司徒庭兰便做贼似的往院子里走。
“我瞧那裴夫人也是个急性子,今日差人送来这么好的东西,往后两个孩子若是不对付,这可如何收场?”
“娇娇,你别想太多了,就算最后没在一起,那也是天意,宝如性格洒脱,不会在意别人言语的。”
“我知道的,我只是心疼宝如呀,一点委屈都不能让她吃啊。”
叶娇娇的声音从长廊处传来,谢庭玉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忙绕开长廊,悄悄地从偏院绕过去。
咣当——
彭!
一个不留神,司徒庭兰的脚踹在花瓶上,花瓶倒地后发生清脆又猛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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