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忽然就变了天,不等三人反应过来,豆子大般的雨点哗啦啦从天上泼下来,行人纷纷狼狈地弓着身子疾步前行。
唯独他们三,闲庭漫步地走着,明明这雨水已经将他们从头到尾都浇湿了,可他们仍旧这般悠闲,仿佛这天没下雨。
“孩子,快过来,到这来。”
一位撑着油纸伞的母亲朝屋檐下避雨的孩童招招手,孩童的目光却落在司徒庭兰、裴子骞和王衡出身上,用稚嫩的声音开口道:“娘亲,快看,那里有三个傻子。”
“别乱说,快,跟娘亲回家。”
这位母亲见这三人不好惹,忙捂着孩童的嘴,不由分说地拽进伞下,疾步离开了。
司徒庭兰回想那孩童刚才的话,对着身旁两人挽尊道:“反正都湿透了,也没伞,快走慢走都是个落汤鸡,为何不慢慢来?”
“司徒兄此言极是在理,世上最美的风景莫过于身在风景之中。”
王衡出当即开口附和,说话间,十分优雅地袖子里取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雨水。
“几位公子,要伞吗?一两银子。”
有手艺人在屋檐下拿着伞朝三人吆喝,司徒庭兰和王衡出闻言异口同声道:“疯了吗,这伞是镶了黄金了,卖这么贵,我宁可被雨浇死也绝对不买。”
唯独裴子骞快步走到手艺人面前,买了一把伞,他本就是个极其在意外在和他人目光的性格,若不是身旁两人有默契地放慢脚步,他是无论如何都会加快脚步跑开的,这旁人看傻子般的眼神他实在受不了。
裴子骞撑着伞疾步走到司徒庭兰身旁,还未来得及将伞撑过去,司徒庭兰和王衡出便一左一右地靠了过来。
两人都紧紧贴着他的胳膊,让他抬脚都有些困难,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不是说世上最美的风景莫过于身在风景之中吗?”
王衡出闻言摆摆手:“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见,司徒兄,你说的吗?”
司徒庭兰很是默契地摇头:“不是我啊,裴少卿你听错啦,我和王大人都没说。”
裴子骞拿他俩没有办法,三人仿佛狗皮膏药,缓缓移动着步子,一路艰难地往前走。
因司徒庭兰家离得最近,所以三人决定先去谢宅。
远远的,三人便看到一方宛若石狮子的狗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保持着眺望远方的姿势。
王衡出养了几日狗,对狗子已有几分感情,当下几乎是脱口而出:“白白!”
狗子闻言目光一定,这才拉回出神的思绪,撒开脚丫子朝三人跑来,一个凌空飞起,稳稳跳进三人面前的泥水坑中,溅了三人一脸一身的泥水。
狗子跳进水坑后还不罢休,十分欢快地在水里打起滚来,一身雪白的毛顿时沾满了泥水,脏的让人无法直视。
“毛毛!好了!不要再闹了!”
司徒庭兰一开口喊它,狗子当即停止了动作,咧嘴笑着朝司徒庭兰冲来,司徒庭兰瞳孔都地震了,忙不迭躲到王衡出身后。
狗子当即扑在王衡出身上,顺带还甩了甩身上的泥水,王衡出衣服上顿时一片泥点,司徒庭兰趁机转身朝谢宅跑去,狗子急忙转身,加快脚步跟上去。
司徒庭兰为了躲避狗子亲密的拥抱,满院子地乱跑,整个长廊上都是她和狗子带着泥土的脚印。
“好了好了,不要再闹了,乖!”
司徒庭兰大吼一声,狗子却拉着长长的舌头,兴致很高的四肢同时起跳,朝着司徒庭兰蹦蹦跳跳冲来。
司徒庭兰十分嫌弃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跑,没想到这一跑竟然冲进一个结实的怀里,整个人被撞开好远,直直往后栽去。
面前的人动作更快,一只手便揽住了她的腰,司徒庭兰也是在这时候才看清楚面前这张面孔,竟然是寥庄!
她大惊失色起身,叶娇娇苛责的声音与此同时从寥庄身后传来:“宝如,你如今可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毛手毛脚,每天疯疯癫癫的,也不看看来了客人。”
叶娇娇的话司徒庭兰没听进去,她脑中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近来做过的事情,心里极其不安,总觉得寥庄此行不简单,多半是来找茬的,找茬找上家门,想必是个非常大的茬了。
令司徒庭兰意外的是,寥庄在叶娇娇面前很是谦卑客气,语气也是轻柔:“其实她这样也很好,永远纯真,永远开心。”
司徒庭兰吃惊地下巴都合不上了,她顿了好一会,才艰难开口:“不知廖大人大驾光临,是有何故?”
“是来同你说一个好消息的。”
寥庄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落在司徒庭兰的脸上,司徒庭兰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说虽说这寥庄长得极端庄,笑起来更是好看的让人想不出形容词,可司徒庭兰每每对上他这锐利深不可测的目光,都忍不住打个哆嗦。
总觉得面前这人下一秒就要掏出刀子往自己心上扎。
叶娇娇见两人都不说话了,表情多有不自在,十分识趣地指指一旁的石桌:“你们聊,我给你们去切点时令果鲜。”
等叶娇娇转身离开了,司徒庭兰才开门见山,继续追问:“不知廖大人说的好消息是什么意思?”
寥庄不急不缓地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端过茶杯喝了一口,淡定抬眼道:“黑茶,是裴子骞送的吧?”
“廖大人不愧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聪慧!”司徒庭兰十分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夸完不忘补上一句,催促,“所以大人刚刚口中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
寥庄放下手中的茶杯,抬手示意司徒庭兰在自己对面坐下,等人坐下和自己平视之后,才缓缓开口:“睿书渊那个案子,你出力不少,又听说你其实是个女子,圣人特意查看了你从前主理的案子,对你大为夸赞,很是欣赏。”
司徒庭兰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圣人知道我女扮男装的事了?这算不算欺君啊?是大罪吧?”
“算。”
寥庄淡定地吐出一个字,继而拿起茶杯悠哉地喝着。
司徒庭兰得到回应后,心死如灭,嘀嘀咕咕道:“惨了惨了,我就知道不会是好消息,只希望这件事情不会拖累崔老和刑部,要不然我实在是万死也不为过。”
寥庄抬眼看她,强调:“是好消息。”
“这怎么是好消息了?”司徒庭兰闻言很是无语地抬头对上寥庄的目光,愤愤道,“莫非是廖大人觉得从此没了我这个眼中钉,心情畅快,很是愉悦,如此便是好事一桩?”
寥庄淡淡一笑,放下茶杯,表情认真道:“圣人并没有和你计较的意思,还打算破格允许你以女子的身份入刑部……”
不等寥庄将话说完,司徒庭兰一脸震撼地跳了起来:“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寥庄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这件事情上,御林军统领霍征也为你说了不少好话,届时需得好好谢谢人家。”
“自然自然,想来大人你也为我说了不少好话吧,这份情谊我司徒庭兰记住了,将来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大人尽管开口。”
司徒庭兰激动的根本坐不住,开心地恨不得加入满院子乱蹦乱跳的狗子队伍中。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你且写一封忏悔书,将你为何女扮男装和女扮男装后又做了什么事,一五一十地写上去,届时圣人会下旨意功过相抵,并给予你小嘉奖。”
寥庄说的很是细致,尽量不漏点一丁半点的细节,司徒庭兰闻言连连点头:“好,我今晚便开始写忏悔书,这一次真是多谢廖大人你和霍征大人了。”
司徒庭兰欢喜地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房间去写忏悔书,见对方笑而不语,微微颔首后继续喝茶,不免好奇:“不过大人,你为什么帮我?”
正准备往嘴里送茶的动作闻言戛然而止,他慢悠悠抬起一双饱含深意的目光,迎上司徒庭兰期待又警惕的目光,回道:“为了让你记住这个大恩,好随时向你索取你的报恩。”
司徒庭兰闻言,脊背一凉,忙梗着脖子,一脸正气道:“杀人放火,出卖刑部的事,我司徒庭兰不做。”
“放心吧,一定是在你能力范围内并且允许的事。”
寥庄说着余光一扫逐渐小下去的雨,拿过一旁的油纸伞,翛然起身,他踩着稳当的脚步从司徒庭兰身旁走过,随后又停住脚步回过身来。
“廖大人还有事?”
司徒庭兰对上寥庄定定望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发毛,忙主动开口。
寥庄闻言略微一顿,许久后才开口道:“太尉大人的城府远在你之上,不要妄想去猜测他的行径,往后,同太尉府的人远一些,这话,我只说一遍,你好自为之。”
司徒庭兰见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疾行两步走到他身旁,忙不迭追问:“廖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是那日有人闯入睿书渊封存宅子的事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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