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认识以来，第一次沉默这么久。原来两个人就算有一点小摩擦，三分钟之内一定有一个人跳出来撒娇卖萌打滚来圆场，但是现在，两个人从用餐高峰时期一直坐到了几乎所有的人都走空了，只有几个看书吹空调的人依然粘在凳子上不忍离开。

　　关可茗叹了一口气，说：

　　“走吧。”关可茗拉着顾晗的胳膊，走出了餐厅。

　　顾晗看着依然炽热无比的太阳，用手遮了一下眼睛，不由得眼睛一红鼻子一算，眼泪掉了下来。

　　关可茗看到后，只是拿手擦了擦顾晗脸上的眼泪：

　　“你不该承受这么多的，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就一起把事情处理好了吧。”

　　顾晗点点头，不说话。

　　等二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顾瑜已经一个人坐在沙发前，看样子已经吃完饭了，头上别着那个男人给她新买的发卡。

　　关可茗看到后说：

　　“新发卡很好看，是新买的吗？”

　　顾瑜看了关可茗一眼，顺手捂住了发卡，好像害怕关可茗看到。没有说话，起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有鬼。”关可茗心想。

　　顾晗刚想说顾瑜两句，就被关可茗拦了下来，关可茗摇了摇头，悄悄地跟顾晗说：

　　“她今天应该没事儿，没发生坏事儿。”

　　“你怎么知道？”顾晗问。

　　“走路姿势。”关可茗说。

　　顾晗向关可茗投去佩服的眼神：

　　“老司机啊。”

　　“去你的。”

　　关可茗轻轻敲了敲顾瑜的门，又等了一会儿，顾瑜才不情愿地打开门：

　　“干嘛？”

　　“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吗？”

　　顾瑜不情愿地闪开了身子，让关可茗进来。看到关可茗主动去找顾瑜，顾晗和顾妈妈都稍微地放下心来，关可茗随后又嘱咐了一句：

　　“佳芝和韩雯今天来扬鞍，住宿什么的都不用管，就是到时候和他们联系下就好，记得提醒我啊。”

　　关可茗说完就关上了门。

　　关可茗看到顾瑜桌上的日记本，是小学生特别喜欢的一款可以上锁的日记本，好像有了那样一把简陋的锁头，就可以保护好自己所有的心事一样，关可茗问顾瑜道：

　　“你刚才在写日记吗？”

　　“没有。”顾瑜说着，赶紧把自己的日记本上锁收好，然后又锁在了抽屉里。

　　“妹妹，其实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哥哥和姐姐都看见了。”关可茗蹲下身子，看着坐在床上的顾瑜。

　　顾瑜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但还是强撑着镇定：

　　“那又怎么样？”

　　“我想，这件事情能不能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呢？”

　　“秘密？”顾瑜惊讶，要换别人，早就把这件事儿给捅得恨不能全世界都知道了。

　　“对啊，秘密。你看，我谁也没告诉，也没有告诉妈妈，对不对？”

　　顾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关可茗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叫男孩男生都不合适，毕竟那个人比自己还要大个十岁左右。

　　顾瑜没说话，但是脸却红了，嘴角微微上扬，就是一个在恋爱中的小姑娘的样子。

　　“要不这样吧，”关可茗接着说，“你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作为交换，我给你讲我和你哥哥的故事怎么样。”

　　“什么故事？”顾瑜问道。

　　“不一定，”关可茗说，“得看你告诉我的故事精不精彩。”

　　“那好吧。”顾瑜从床上滑了下来，跟关可茗面对面坐着。

　　“就，他是我老师嘛，然后，然后上课的时候他每次都送我一个小礼物，就像哆啦A梦那样，就我无意中说我想要什么，再去上他的课他都会悄悄地给我，我觉得他对我跟对别的同学不一样，然后他就一直这样追我，后来我发现我也喜欢他。”顾瑜说着，越说声音越小。

　　“可是，我今天看到不止你一个人在那里哦，这样你都不吃醋吗？”关可茗问。

　　“我不吃醋啊，”顾瑜说得满不在乎，“这样才是博爱，杰才喜欢。而且杰对我跟对她们也不一样。”

　　“都怎么不一样啊？”关可茗想进一步问下去。

　　“该你了，我不说了。”顾瑜表现出了明显的防御心理。

　　“那好吧，”关可茗也不再强迫顾瑜，“你想不想听我第一次和你哥哥认识的故事？”

　　“好啊。”顾瑜满眼放光，在她看来，关可茗应该就是一个恋爱宝典，之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事情，理由无非就是“你现在还小，不要像这样有的没的。”

　　关可茗娓娓道来，语气时而急促时而和缓，顾瑜听得入迷，不断地问：

　　“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啊，我看顾晗咳嗽得太厉害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得有点心软，就像那种心突然一揪一揪的那种感觉，你哥哥咳嗽一声，我就跟着揪一下。然后我就给了他一颗润喉糖，但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他早就注意到我了，然后你哥哥就各种找借口找理由到我这里来蹭吃蹭喝咯。”

　　“原来不是你追的我哥？”顾瑜问。

　　“算不上谁追谁，只是相互喜欢就在一起了吧。”

　　“可是，我看你也不怎么漂亮啊，我哥怎么会喜欢你呢？你是不是那个特别好？”

　　“也没有啊，就是普通人吧。”关可茗如实说，毫无避讳。两个人的性生活都在平均水平上下，哪里来的活好活不好。

　　“可是，杰说，如果没有外表价值，也没有那个价值，就没有什么恋爱的价值了啊。”顾瑜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关可茗说，“我看来爱情好像有这两方面的关系，但是这两方面并不能组成爱情的全部。”

　　“什么？”顾瑜听得云里雾里。

　　“就是说啊，”关可茗说得非常有耐心，“假如你想做西红柿炒鸡蛋这盘菜，你需要有西红柿和鸡蛋，这是这道菜不可缺少的两个材料，就像爱情里面有颜值，有性生活一样，这两者很重要。但是你把鸡蛋和西红柿简单的放在一起却不是西红柿炒鸡蛋，你需要打鸡蛋，加盐，需要锅，需要锅铲，这些东西都结合好，才能做出一盘完整的菜，对不对？爱情也是这样的。可能在西红柿和鸡蛋的基础上，你需要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有趣的灵魂，有对对方付出的心甘情愿，也有说‘不’的权利，这些融合在一起才是爱情。”

　　“这样啊，可为什么杰说笨笨的女生才有人爱？”

　　“可能是他怕你太聪明了嫉妒你吧。”

　　“那他可真小气。”顾瑜听着，撅起了嘴。

　　关可茗知道自己不经意的“离间”已经起了效果，但是也担心自己再说多反而会出现什么反效果，便不再多说，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怎么样怎么样？”关可茗刚刚出门，顾晗就凑上来问。

　　“渣男是真的渣男，但是傻姑娘是真的傻姑娘，咱俩进屋说。”关可茗小声说道，怕顾瑜听见。

　　两个人走进了屋子里，顾晗说：

　　“那个，韩雯说她们快要到了。还有，你在里面聊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情况是这样的，”关可茗理了一下思路说，“这个人呢，确实是一个渣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也确实给了你妹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一种爱，就是一种好像是又是爱情，又是父爱的那种感觉。”

　　“怎么可能啊？！这个人干了什么咱俩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这么说呢？”顾晗不理解为什么关可茗在给这样一个人渣“开脱”。

　　“你听我说，我是这个意思，这个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可能在这么长时间里面，你和阿姨可能都忽视掉了顾瑜的一些感情上面的需要，当然了我这不是在指责你们，因为你们也确实很忙，阿姨一个人在操持着整个家，你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实习，顾瑜一些心里话可能就容易埋在心里，这样的一个人忽然出现，确实给了顾瑜一些情感寄托，但是这个人的人品摆在这里，是确实烂，所以顾瑜想找一个‘树洞’，但是这个树洞也在反噬她。如果照这样的分析，可能其他的小孩子也是这样的情况，家庭本身不能给有力的支持，自己内心也比较孤寂不善交流，然后那个人就像一个邪教教主一样把所有的人都封闭起来，控制了她们。”

　　“归根到底，还是我么亏欠了顾瑜啊。”顾晗叹了口气，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的亲妹妹。

　　“这不是你的错，”关可茗拍了拍顾晗的肩膀，“你也不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我本应该多陪陪她，像小时候那样的。”顾晗喃喃地说着。

　　“那你现在多陪陪她，也还不晚。其实现在能让顾瑜自愿离开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给她一段最为正常、最为合理的亲密关系。”

　　两个人在家里待了没一会儿，关可茗稍微整理了一些资料，又赶着出去跟韩雯和冷佳芝会面，顾妈妈看着两个根本不着家的人，有点生气地说：

　　“早点回来啊，怎么回来了也不着个家！”

　　“妈，我们这是在帮顾瑜，到处跑跑再正常不过了。”顾晗说。

　　两个人顺着地址，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顾晗惊讶地问：

　　“你确定是这个地点吗？”

　　“你等等，我问问。”说着，关可茗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了一串字，不一会儿就接到了回复，关可茗看完后抬腿就往里面走。

　　顾晗赶紧跟了上去，瞄了一眼关可茗的手机：

　　关可茗：“你俩谁定的酒店？”

　　冷佳芝：“我。”

　　到达房间后，是冷佳芝开的门：

　　“对，韩雯在里面疯狂地滚床单呢。”冷佳芝说得面无表情。

　　“那……不回避？”顾晗问。

　　“不用回避，韩雯，她真的只是在滚酒店的床单。”关可茗说。

　　冷佳芝跟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走进卧室，看到韩雯正抱着酒店的天鹅绒被子疯狂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还在喊：

　　“老娘这辈子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起来了，这一次的人渣你不揍了吗？”关可茗拿着手里的一摞材料拍了一下韩雯的屁股，韩雯“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谁？！哪个渣男？干嘛了？”

　　关可茗看到韩雯终于从床的诱惑中起来了，便跟其他人说：

　　“好了，我们可以说正事儿了。”

　　“这些资料呢，都是今天跟踪还有分析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前面几页的截图是今天跟踪情况的一个截图，视频中有些内容尺度比较大，大家自行想象就好了。现在可以知道这个人叫杰，姓什么不知道，这个人应该拍摄未成年XX视频并且上传到网络上，而且是和一些肿瘤患者的XX视频，这些姑娘似乎非常信任这个人，有五六个姑娘在房间里，都是全身赤裸的，但是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反抗的迹象。甚至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自己的姑娘出事儿了。”

　　“这人我认识，叫于杰。教数学的，好像口碑还不错呢。”韩雯说。

　　“你怎么知道的？”顾晗问。

　　“哦这样，”韩雯说，“我在上高中的时候，这个人好像就在我们高中打过这个一对一的广告，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销声匿迹了。据那些上课的同学们都说这老师挺好的，讲课比较清楚，也很生动幽默，还经常充当知心大哥。现在想想，恶心啊。”韩雯说。

　　“那为什么会来扬鞍？在余青犯什么事儿了吗？”

　　“我让安昊阳查查。”冷佳芝说着，接着就给安昊阳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冷佳芝就回来了：

　　“安昊阳说发到群里了，大家看看。”

　　关可茗看了快速地浏览了一下安昊阳发来的消息，说了一句：

　　“可不嘛。”

　　这个叫于杰的人，因为涉嫌性骚扰被当时的教育机构开除，但是当时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一个学生称于杰把自己带到了宾馆单独辅导，但是自己看到宾馆有一台摄像机还有另外一个不怎么像学生的男生在，于杰的言语又让自己十分不舒服，自己便找准时机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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