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还是抓紧找一个女朋友吧。”丢下这句话,唐泽彥一把拉过兰沐星脚步慌乱的从停在大门外的小车奔去。
就在他快要拉开车门的那一刹,队长一路高举着双手狂奔过来,嘴里高喊着:“唐探长,又有案子了,你能不能……”
“轰!”油门加到底,车子如同离弦的箭般窜了出去。
“你能不能别跑那么快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呢。”队长沮丧的垂下手,那神情很是委屈。
“嘿,林队,我这里有唐探长的微信,你要吗?”一名年轻的警员一脸暧昧兼狗腿的凑了过来。
“真的?!”林队双眼噌的一亮,然后又端出一本正经的问:“你是从哪得到的?”
警员耸肩:“他老婆那里啊,我今天早上不是一直坐在他老婆旁边吗?我知道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我也就替你悄悄留意着他老婆的手机,然后就这样让我看到且记住了。嘿嘿,我够朋友吧。”
队长翻了个白眼:“谁说我对唐探长有意思?我只是……”
警员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语气轻挑:“切,我还看不出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抵赖的,唐探长那小模样笑起来,别说你了,就连我都心痒痒的很。”
驱车穿梭于车流中的唐泽彥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怪了,谁在背后说他的坏话。
兰沐星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魅力,竟然连男的也拜倒在你的西裤之下。”
唐泽彥的脸色僵了僵,识相的缄口不言,任一股酸味在车内弥漫。
一个人生了好一会儿气后,兰沐星最后狠狠的在他的大腿处拧了一把,阴侧侧的说:“以后不准在随便对别人笑得那么风骚,听到没有!”
唐泽彥痛得倒抽数口冷气,连连点头求饶:“听到了,听到了……”
“哼!”兰沐星在捏在指尖里的那团肉用力的转了个圈后,松开,很是不爽的撇头看向车外。
唐泽彥一手开车,一手揉搓着,嘴里不停嘶嘶的抽气,这下肯定淤青了,还好现在是深秋穿了长裤,要不然怎么见人啊。
眼角悄悄的瞟了他一眼,兰沐星倏地升出一丝内疚,应该很痛吧,心里刚这么想着,嘴巴就跟露了风似的自己冒了出来:“痛吗?”
唐泽彥一听她在关心自己,连忙停止嘶嘶声,露出一抺无比委屈的表情:“痛,很痛,你能帮我揉揉吗?”
兰沐星瞟了眼她之前下手的位置,耳根不禁一红,靠太近了吧。
“可以吗?你帮揉一下就不痛了。”唐泽彥边说边别有用心的将她的手往自己的腿根处探去。
扫了眼他脸上贱贱的期待之情,兰沐星顿悟,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说:“痛就对了,这样你才会长记性!”
唐泽彥:“我……”
一记眼刀杀过:“给我好好的开车,不然我就让它们左右对称!”
缩了一下脖子,他不敢再说什么了,双眼望前专心的开车。
四个小时后,夜幕降临,在途经一座城镇的时候,兰沐星突然很惊慌的伸手往玻璃窗外指:“兔子、兔子!停下,停下!”
“嘶!”的一声,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唐泽彥奇怪的看向她:“你怎么了?”
兰沐星:“兔子!”
唐泽彥眼角一跳:“什么兔子?你是不是饿晕了,再坚持一个小时,等到了市区我就给你买好吃的。”说完,他准备再次发动。
“别!”兰沐星脸上浮现出一抺惊慌,急忙按住他的手,“你没看到?对了,你现在现在先别开。我下去看看。”
被她的一惊一乍给弄糊涂了,唐泽彥剑眉微微一皱:“为什么现在不能开,你想去看什么啊?”
兰沐星一边将脱掉的鞋费力的穿上,一边有些小紧张的说:“找兔子啊,我刚刚明明看到有一只白色的兔子从车前横窜过去。”
听到她是要下车找兔子,唐泽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狠狠的跳了一下,薄唇微微一扯:“不就一只兔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如果你喜欢的话,回到A市我给你买一窝!”
兰沐星在打开车窗往下跳的时候回头白了他一眼:“你先把车熄了,我等下再跟你解释!”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抽哪门子的疯,但唐泽彥还是依她所言,将车子熄火停靠,然后自己也跟着从车里出来。
兰沐星下车后左右张望一下,确定百米之内没有来往车辆后,她快步的跑到公路对面,然后就地捡起一根树枝,沿着公路沿边走边往一旁的草丛里轻轻的敲打,敲了百来米远才停下,一脸的迷惑的回头看向唐泽彥所在的方向,然后慢慢的走了回来。
如果不是她眼底的那份掩饰不住的迷惑,唐泽彥真的会以为她是嫌无聊憋的慌所以想出这么一招来消遣自己。
上前两步轻轻的揽住她,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刚刚说你看到了兔子,什么意思?”
兰沐星从他的怀中抬头:“你现在身上有现金吗?”
唐泽彥一愣,如实点头:“有一些。”
兰沐星伸手:“给我,全部给我!”
唐泽彥有些好笑的问:“你这是在打劫吗?”
不料兰沐星却一脸严肃:“快点,我不跟你开玩笑!”
唐泽彥皱了一下眉,掏出钱包将里面的现金全部掏出来递到她的手里:“就这些了,但愿等下能顺利的找到银行,要不然……”
没有理会他的废话,兰沐星竟然转身就将那些钱往一旁的草丛堆里撒,嘴里轻念着:“我们也就这些了……”
“你在干什么?!”站在她身后的唐泽彥不解的上前想制止她的举动,反倒被她的眼神给制止了。
撒完钱后,兰沐星一把拦过他便往车的方向跑去。
上车后,她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开吧。”
唐泽彥看了她一眼,发动。
当车子驶出几百米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你刚刚到底在做什么?我不是心疼那些钱,而是对你的举动实在是感到费解。”
兰沐星往后一靠,“你刚刚开车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一只白色的兔子从车前窜过,钻进路边的草丛里?”
唐泽彥摇了摇头,反问:“你有看到?”
兰沐星点头:“有!一只很小很小的白兔。”
唐泽彥差点误踩油门,稳住车身后,他诧异的扭头看她:“怎么可能你看到了而我没看到?”他的视力明明比她的还好一点。
兰沐星扁了扁嘴:“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撒钱,以求破财免灾。”
“破财免灾?怎么说?”唐泽彥眼露惑色。
兰沐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用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的语气回答着他的问题:“在我家那边有一种迷信的说法,说是兔子与黄鼠狼都是灵异的化身,不是仙过路就是鬼拦路。开车之人是很忌讳在路上遇到这些东西,遇到了就必须停下来让它们先走或者撒些钱以求破财化解。”
唐泽彥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懂。”
兰沐星:“意思就是开车遇见兔子或黄鼠狼,一般是出车祸的征兆!传言夜晚的兔子是鬼的化身,必须要撒钱买通它们。”
唐泽彥哦了一声,唇角故意撇出一丝嘲讽的弧度:“这就是你天女散钱的原因?”
兰沐星吐了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一开始我也不想啊,我不是下车去查看了吗,为的就是证实那到底是不是一只真实的兔子,结果我沿着路边找了那么远都没有发现任何兔子的遗迹……我撒钱也是为了我们好嘛。”想到那些漫天飞舞的钱,她的心就在滴血!钱钱钱,都是钱啊!
唐泽彥笑笑:“我知道,那现在我们没事了吧?”
兰沐星偏头想了想:“应该没事了吧。毕竟它那么小,我们又给了它那么多钱,除非它找我们不是为了钱。”
唐泽彥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被她最后一句话给吓了一跳,微颤着声问:“那么它会为了什么?”
兰沐星瞅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没准它也跟那名小队长一样,想你了呢?”
唐泽彥瞪了他一眼,侧回脸继续开车。
“如果你看到哪里有小卖部就把车停下,我想去买点泡爪啃啃,坐的时间太久了,有点想吐。现在暂时不要吵我,我想眯一会。”说着扒下他的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头一歪倚着坐位睡了起来。
眼睛才刚闭上,车子吱的一声就停下了。
睁开眼不解的看向他,却见他伸手指了指窗外。
前方十来米处赫然就有一家小便利店。
“那你等我一下。”将外套卷成一团往位置上一丢,她就打开车门溜了下去。
“帮我也带一包烟吧,软中……”唐泽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车门外传来一声“哎哟!”再接着是一声很重很重的‘扑通’声。
心一凛,急忙下车绕到副驾驶座的车门位置。
入眼的一幕让他怔愕。
他那漂亮可爱的老婆大人此时正以一种美丽动人的狗爬式姿势……与大地之母拥抱着……手机摔出两米远,鞋子一只在脚上,一只卡在一边的石块缝里……
眨了下眼,他急忙上前扶起她:“痛不痛?哪里痛?”
兰沐星龇牙咧嘴的指了指自己的脚,深吸数口气才大叫道:“痛死我了!”
听她喊痛,唐泽彥赶快弯下腰查看,这一看,俊脸沉下几分。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啊,居然把脚踝骨给摔错位了!
虽然问题不是很大,但是接骨也不是小事,怎么也要养上一段时间。
蹲在地上抬脸看她,微带责备的心疼:“你就下个车居然也会摔成这样?!真是人才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兰沐星在听到他责备自己,外加脚痛的厉害,不禁心生委屈,吼了回去:“我哪知道啊,本来站的好好的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脚踝一样,整个重心不稳就趴出去了,你不心疼就算了,还怪我……”
见她眼底泛起薄薄的一层水汽,唐泽彥慌了,急忙就用自己的袖子往她的脸上抺去,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袖口的那两颗扣子割不割脸。出声轻哄着:“别哭,别哭……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一时心急……你等下。”
将她抱到座位后,他大步走向前面的便利店,不一会又走了回来。
坐回车中,他一边启动,一边安慰她:“你先咬牙忍一下,我问过那家小店的老板了,他说前面拐个弯行驶五百多米就有一家小医院,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看。”
不一会,一座镶有‘民卫医院’四个烫金字的医院出现在他俩面前。
将车子停好后,唐泽彥抱起兰沐星就往医院门诊处大步走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疼痛而眼花,在车子驶进这座建筑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医院时,兰沐星竟然在大门处在隐约看到了一个怀抱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四五岁。
等她定睛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一颗心不禁咯噔一跳,难道……
民卫医院建院只有七年,四层高的贴有白色瓷砖的小楼显得有些土气,若是换作平时唐泽彥是绝对不会选它,但是方圆百里就只有它一家医院啊!
因为偏远,市里人也一般不怎么会来这里就医,但也正因为偏远,比较安静,医疗价格相对便宜,所以它成了一些老人和慢性病治疗者的理想疗养地。
虽然这医院只有七年,但这栋楼却已经有了二十年的历史,这里曾经是一所乡镇中学,九年前与市中学合并搬迁,民卫医院的院长就花钱买下了这里。
当初也想到不会成为市里人的就医目标,所以干脆就规划成了疗养院,有近四十名的工作人员。
因为工作量不大,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都过得很闲淡。
所以当唐泽彥抱着兰沐星奔进来时,竟同时围上了三四名护士。
一名方脸的年轻医生在给兰沐星做了初步诊断后,将错位的踝骨给她接上,然后要求她住院观察一个星期。
无奈,唐泽彥只能选择在医院的后院租了一间简陋的自建房暂时住下,好方便照顾她。
与兰沐星同病房的是一名年轻的孕妇,看样子应该是快要生了。
在病床上躺了两三个小时后,兰沐星实在是憋不住了,于是她主动开口与那名孕妇聊起天来:“你怎么会选择在这里生?”
孕妇小瑶幸福地笑了笑:“我老公不经常在家,父母又都不在了,老公干脆就让我住在这里了。当然,以前我只是偶尔住,方便检查嘛。最近这几天要生了,会住得久一些了。”
兰沐星:“那你的公公婆婆呢?他们不可以照顾你吗?”让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一个人住医院,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啊。
小瑶笑笑:“我老公的哥哥上个月刚添了二胎,婆婆正在照顾嫂子呢,分不出身。呵呵,其实这里挺好的。这里以疗养出名,生完孩子我也可以在这里做月子,而且我每次都住在这个房间,都习惯了,挺好的。”说完,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翻身睡了过去,显然不想再与兰沐星多聊。
兰沐星扯了扯嘴角,双眼往病房环视一圈,说实话,她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家医院的实力有多雄厚,又偏远,条件又一般……
想着想着,也许是因为坐车坐久了,她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迷糊中,她隐隐的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怀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撑着一把碎花伞站在她面前,怔怔的看着她,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轻轻的唱着……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声音很稚嫩,很伤心,迷糊中兰沐星感觉到自己伸出手想去安抚那名小女孩,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快碰触到小女孩时,一声刺耳的划破声响起,惊的她从病床上蹭的一声坐起。
入眼,一张俊逸出尘的脸。
“怎么了?还很痛吗?”唐泽彥急忙放下手中的煲汤坐到床沿,一脸的关切。
兰沐星有些惊骇的将房间环视了一眼,哪有什么小女孩啊。
轻叹的同时,她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怎么连续两次看到那名小女孩?还有兔子……横窜马路的是兔子,小女孩怀里抱的兔子,就连小女孩所唱的童谣也是兔子……
“饿了吗?我特意让人帮你煲了碗兔子汤,趁现在还热把它吃了吧。”唐泽彥从新买的保温瓶里舀出一碗香味四溢的汤汁小心的端到她的面前,轻轻的吹着气。
怎么又是兔子啊?!兰沐星猛的打了个寒战,她觉得自己今天是犯兔子了!
头一偏:“不吃。”
唐泽彥一怔:“为什么?我尝过了,味道还可以的。”
兰沐星皱了皱眉,随口诌了个借口:“现在脚痛的我心慌,没胃口,你先放着吧,等我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看了她一眼,唐泽彥微叹一口气:“好吧,你想吃的时候跟我说声,我再帮你热下。”
甜腻在一起的两人都没有发现隔壁床的小瑶在听到兔子后那微微泛白的脸色,及微颤的身体。
为了不想被人发现,小瑶将被子拉高蒙住自己。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兰沐星就被楼下传来的一阵吵杂声给吵醒,秀眉微微一蹙,医院不是一向注重安静吗?怎么会这么乱?
正想着,抬脸迎面看到小瑶满脸惊慌的呆坐在病床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兰沐星问道。
小瑶指了指窗外,说:“我听郑护士说,刚刚有施工队在对医院后院进行建设改造的时候居然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装在黑色的塑料袋里,小小的,看起来像是个孩子。”
“孩子?!”兰沐星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四五岁抱兔子玩偶的小女孩形象。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下面可是围满了人,有医生有患者。可惜我们两个现在都不能去看。”小瑶很是婉惜的摇了摇头。
兰沐星知道,孕妇是很忌讳这些东西的,而她不能去则是因为腿脚不便暂时下不了床。
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了,唐泽彥拎着一袋生活用品走进来。
“我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蜜柚,只是不知道甜不甜。”将一个澄黄的柚子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
“你知道楼下挖出一具尸体的事吗?”兰沐星好奇的问。
唐泽彥:“知道,也看了几眼,是个四五岁的女孩。”
听到这,小瑶打了个哆嗦。
兰沐星:“那你打算……”
唐泽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没打算。”
“哦。”不知为何,兰沐星竟觉得有点失望,沉默片刻,她竟然提出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要求:“那我可以去看看吗?”
唐泽彥剑眉一挑:“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兰沐星拉起他的手轻轻的摇滚着:“带我去嘛,毕竟她还那么小,如果我……”
唐泽彥一个锐利的眼神盯向她,剑眉拧得更紧。
他知道她肯定是又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沉思半响:“只是看看?”
兰沐星点头:“是的。”
唐泽彥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的说:“好吧,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哦。”说着同时弯腰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大步朝外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小瑶的脸上竟不由的浮现出一种羡慕的神情。她的老公就不曾这样抱过她,既因不愿也因抱不动。
一阵急促的警铃从远及近,最后停在后院。
当警察们下车的时候,那个挖掘出尸体的土坑附近已经围了不少患者,还有几个医生护士在窃窃私语。
挤在人群中,兰沐星看到地上横阵着一具小小的尸体,虽然尸体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一段时间了,但味道还没有散去,令人作呕。
尸体没有完全腐烂,还有不少黑乎乎的人体组织附着在骨架上,特别是头骨,两只眼睛塌陷下去,露出两个空洞,还有少量头发附着在头盖骨上,乱糟糟一片。
场面恐怖而恶心。
装尸体的袋子就是用来装垃圾的黑色塑料袋,警察在尸坑附近还发现了手术工具,这些东西仿佛暗示着尸体和医院的关系实在有些微秒。
法医在经过现场勘察后,得出结论:“尸体应该是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儿,包在塑料袋里埋在地下,是密封状态,但是尸体里有水分,如果当时环境差,细菌多,反面会加速腐烂的程度。目前推算,死亡时间有两个月以上。”
一名高瘦的警官用面巾纸捂住口鼻走近,问法医:“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法医看了看自己的记录本子,点头:“有,尸体断了四根肋骨,初步怀疑死者死前胸部遭到过剧烈的撞击。”
“我靠,难道是被撞死的,或者跳楼死的?不对,这么小的孩子哪会知道什么叫跳楼。哦,尸体周边发现手术刀手术钳之类的工具,肯定是没救活,就把尸体埋了。”警官自言自语,听声音很是年轻。
站在人群中的唐泽彥上下打量了这位警官一眼,凑近兰沐星耳边轻语:“又是一个高干子弟。”
兰沐星睥了他一眼:“怎么?你又想要勾引他了?”
唐泽彥:“……当然不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法医对警官的话感觉有些不能接受:“患者治不好死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把尸体埋起来就能完了?不怕走漏风声,不怕死者家属闹?”
“不可能的,我们医院很少给儿童做手术,而且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被家属大闹的事情。”站在大树底下一个护士打扮的女孩儿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插了一句。
瞥了女孩一眼,警官干脆走上去句:“你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女孩点了点头。
警官:“我叫郑斌,是负责调查这起命案的队长,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我叫沈洁,刚来这家医院不久,快半年吧。”说完,女孩的目光在警官肩后停留数秒,突然说:“其实,果果好像好久没来医院了,都不知去了哪儿。”
警官一愕,问:“果果是谁?”
“果果是住在我们医院对面那家废弃钢材厂的流浪小女孩,一直跟她奶奶相依为命以乞讨为生,以前经常来我们医院找我们玩,现在一想,她好像有两个多月没来我们这儿了。”
警官和另一名年轻女警对视一眼,然后看着小护士沈洁异口同声:“你确定?”
“当然,虽然果果是个流浪儿,但真的很乖。从来都是不吵不闹不哭,她舞跳的很好,经常陪我们打量时间,我们几个护士都非常喜欢她。”沈洁说到一半突然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老奶奶,“喏,那个穿着浅蓝衣服的老太太就是果果的奶奶。快八十了。”
顺着小护士沈洁所指的方向,兰沐星与唐泽彥等人看到了老人,她两鬓斑白呆呆的站着,目光空洞地看着工作人员处理尸体。
黑色塑料袋中,小小的尸体佝偻着身子,身上的碎花裙子还没有完全烂掉……老人神情呆滞,嘴角不停地轻念着什么。
“她在说什么啊?”兰沐星小声的问唐泽彥。
唐泽彥哂笑:“离这么远,我怎么可能听的到。”
兰沐星:“那你不会凑近一点啊?”
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唐泽彥嘴角微微一抽,再次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那你自己先站好,扶稳树干。”
见她点头,他适才悄悄的往老人所在的位置靠近,终于听清了老人的话:“果果,我的果果,我的果果走丢了。”
在他凑近的同时,那名高瘦的警官郑斌也凑了过来:“老阿婆,你的果果是什么时候走丢的?我是警察,我可以帮你找。”
短短的几句话,唐泽彥便在心里替他标注是华而不实的标签。
老奶奶慢慢转过身子,茫然地看了一会儿郑斌,目光就像穿透了他的身子,没有目标,没有焦距,嘴里嘀咕着:“我的果果没死,她只是走丢了,她会回来的……”然后无视郑斌难看的脸色,转身蹒跚着向钢材厂走去。
小护士沈洁冲着郑斌歉意一笑,说:“你别怪她,最后一段时间周奶奶就一直是这种状态,估计是疯了,在她那里你们问不出什么的。我倒是记得,9月12号那天下午,我告诉果果明天早上来找我,我给她蛋糕吃,可是第二天她没来,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其他的同事也都表示她没有再出现过。”
“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一旁的唐泽彥脱口问出。
“因为第二天是我生日啊,所以我才想送果果一些蛋糕吃。”沈洁回答的很快,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是谁问的。
见有人插话,问的还是他想问的问题,郑斌脸色微愠的看向唐泽彥,不想却只看到一个口角歪斜宛若面瘫的男人。
不禁暗嗤,应该是这医院里的中风病人吧。想到这,看向唐泽彥的目光不由多了一丝鄙夷。
“斌哥,这么说来,这尸体就是果果的可能性非常大啊。”年轻的女警走到郑斌面前,轻问。
“这个简单啊,只要将这尸体与果果奶奶的DNA进行比对不就可以了?草,我还以为会摊上一件多难的案子呢。”郑斌眼露轻狂。
听到这话,唐泽彥不禁摇头轻笑,有这样的警察经手办案,不是冤案也得变成冤案!
这名年轻的警官根本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他简单把DNA鉴定想得太简单太万能了。如果是爷爷和孙子的关系,准确率倒是比较高,在99。9%以上,因为男性都有一条Y染色体,而儿子的Y染色体遗传自父亲,祖父和他的孙子的Y染色体必定有相同的DNA。但奶奶和孙女的DNA鉴定就不太容易了,需要推理鉴定。
以奶奶和孙子为例:第一,证明奶奶和叔叔、大伯、姑姑的亲子关系存在;第二、用奶奶和叔叔、大伯、姑姑的基因型推导出爷爷的基因型;第三,证明叔叔、大伯、与孩子之间有共同的Y基因;第四,用爷爷、奶奶和孩子母亲的样品,证明祖孙关系确实存在。这只是奶奶和孙子之间,要是孙女,那就更复杂了。
正想着,那名法医说出了唐泽彥的想法,也觉得用DNA鉴定存在很大的难度。
不想郑斌却摇了摇头:“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我们直接找果果的父母不就好了?这点脑子都转不过来。切!”
被切的法医显然有些不悦,当即沉下几分脸:“如果你能找到果果的父母那当然是最好,我也省事了。”
这时另一名护士开了口:“其实,我听说果果的爸妈好像早就死了,所以她才会变成流浪儿跟奶奶相依为命,这些年都是奶奶照顾着。”
有如晴天霹雳,郑斌惨叫一声:“我草,那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用你所说的推理鉴定?”
护士又开口:“其实那条被子真的很像是果果的,我记得那是一个和果果一样大的小患者的妈妈送给她的,我当时是亲眼看到她穿上去的。”
年轻的女警有点不耐烦的说:“能不能提供一些有实质性一点的线索啊,我们总不能凭一件尸体身上的烂得不像样子的碎花裙子就去证明她是谁吧?”
护士噤声,悄悄的往人群中退去。
“啊,我想起来了!”之前名叫沈洁的护士拍了自己的额头:“我记得有一次我给果果梳头,果果的奶奶居然把果果掉落的头发都收集赶来了。她说在乡下,把梳掉的头发用红纸包上压在枕头下,可以防止小孩儿做噩梦。用那些头发和尸体上的头发做比对可以得出结论吗?”
“可以,完全可以!”法医点头。
突然,二楼窗口的一声怒喝吓得沈洁一哆嗦:“沈洁,我要的药呢?!”
“啊,知道了霍医生,我马上就拿!”沈洁咻的一声窜回了楼里。
唐泽彥抬眼,二楼的窗户,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方脸男人刷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挖掘出尸体的消息在医院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肯定了,那具尸体的主人就是失踪两个多月的流浪女孩儿果果,现在唯一等的就是警察的鉴定结果及侦破捉拿凶手。
吃过午饭,唐泽彥搀扶着兰沐星在医院里散步。
他俩绕着医院最为主要的那座贴有白色瓷砖的小白楼走了一周,院子就是曾经的中学操场,草地平坦而开阔,又接近山林,空气非常清新。
走出医院需要经过一个一百米左右的上坡,然后才能到达公路,当初唐泽彥就是载着兰沐星从这条路上来的。
指了指眼前这条公路,唐泽彥若有所思的说:“这个坡很危险,如果黑天再加下雨的话,技术不过关的人是很难刹得住车。”
兰沐星看了看那条路,然后又看了看他,说:“那我们出院的时候尽量选白天,最好还是晴天吧。”
唐泽彥斜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贪生怕死啊……
走过那个坡,上了公路,就能看到对面的废弃钢材厂,搭建在一片荒草地上,堆着两三堆烂钢筋和零星的几间厂房。
满目苍夷,是它给人们最初的印象。
远远的,他俩看到几道人影正慢慢的往那几间平房走去,其中一人个子高高瘦瘦的,正是早上看见的那位郑警官,紧挨着他是那名年轻的女警。
他们应该是来取老奶奶所收集的那些果果梳落的头发吧,兰沐星心想着,问向一边:“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唐泽彥额头青筋跳了一下:“过去干嘛,想被当嫌疑犯给扣起来?”
对哦,如果他俩表现的太热心,肯定会引起警察们的怀疑,到时不就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站在公路边迟疑片刻,她决定还是往回走,虽然她内心是有点想帮那个小女孩的,可毕竟这里不是A市,不是每个人都买唐泽彥的账。
走了几步,她和唐泽都听到了来自身后平房里传出来的苍老而悲恸的声音:“我不走,我的果果回来看不到我会哭的!”
另一道略带不烦恼的女声传来:“我们会帮你找果果的,不过你现在不适合住在这里,我们送你去救助站有什么不好的?那里有吃有住,还不会影响市容,你怎么就不知好呢?!”
听到这话,兰沐星不禁皱眉,那位年轻的女警应该出身不错吧,要不然平常百姓管好自己就行,哪还有那份伟大的闲心去关心一个老奶奶住平房会不会影响市容?
有些口号很响,但对百姓而言并不实际……
隔着一条公路,她看到郑警官带着那名女警及其他警员一脸阴郁的从平房里钻了出来,很是不悦的往停在公路的警车钻去。
在从公路往医院回来的路上,兰沐星听到沿途的几户住户说,如果不是医院的院长临时决定要在后院那里建一个凉亭,那么地下的小孩儿尸体真的就永无见天日的机会了。
一个下午,兰沐星都坐在医院前院的长椅上听人们讨论那具小尸体的事情,提到最多的还是关于果果。
果果是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小女孩,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嫩,长得挺讨喜,一年前,她与她的奶奶流浪到这儿,住在钢材厂里。
因为钢材厂经济不景气,三年前就倒闭而荒废了,留下两个足球场大的荒草地和几间旧平房。
果果和她的奶奶住在废弃的值班室里,那里面有一张破床和一张桌子,天冷的时候仅靠一个炉子烧木头勉强熬过。因为长相讨喜,外加果果的乖巧,所以她容易得到大人的疼爱。医院里的医院和护士都很喜欢她。
时常会把食堂剩下的饭菜送给她们祖孙二人吃,而果果也经常跟着护士姐姐们到医院大院里玩,一来二去,长年住院的病人都知道了果果的存在。
她总是喜欢到哪都抱着一只独眼玩偶,那个玩偶是一只兔子,白色的。是她的奶奶从垃圾筒里捡回来洗给她玩的。她还很喜欢唱歌,尤其是那道兔子谣,很简单的一首……
大兔子病了,
二兔子瞧。
三兔子买药,
四兔子熬,
五兔子死了,
六兔子抬,
七兔子挖坑,
八兔子埋,
九兔子坐在地上哭,
十兔子问它为什么哭?
九兔子说: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果果,就像那只五兔子,一去不回来……
听到身旁的一名护士轻轻的哼唱着这首昨夜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童谣,兰沐星刷的一下冷汗落了下来。
难道自己昨天在医院大门处看到小女孩就是果果,四五岁的年龄、碎花裙子,怀抱小兔子……她真的已经死了?!
听不清旁人再说什么,兰沐星拉过唐泽彥,要求他送自己回病房去休息。
中途,唐泽彥侧脸有些迟疑的问:“……你看到那名小女孩了?”
兰沐星点了点头:“是的。在昨天进医院时,大门处。”
唐泽彥偏头思索:“什么样子?”
兰沐星:“四五岁,穿碎花袖子,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玩偶。”
唐泽彥明显地怔了一下,心中恍然,然后俊脸微愠:“兔子?你这一跤摔的还真的有向分诡异啊。这里离派出所又不是很远,她干嘛就非得找上你呢?!”
兰沐星深有同感,这里不远处就有一个小派出所,那里有三名警察值班,为什么不找他们,非得找她这个过路客呢,还绊得她摔了个狗吃屎,想到自己当时以那种啃屎的姿势出现在他面前,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像起那首带兔子的童谣,她倏地往唐泽彥的身上挨的更紧一些:“你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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