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唐泽彥与兰沐星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将中年男人与小男孩一起带回当地派出所的时候,走在前面乖乖吃棒棒糖的小男孩突然小腰一弯,钻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刻间便不见了人影。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唐泽彥与当地警员们傻了眼,这个孩子是猴精变的吗?还有,他为什么要跑?!
没有细想,兰沐星拔腿追了过去,边追边骂:“今天要是让你这小家伙给溜了,姐就回家吃屎去!”
唐泽彥睇了她的背影一眼,没有跟上。
瞧她那一步三跃的跑法,他不觉得自己会跑得比她快多少,同时他也认为吃屎这种事情独乐乐就好,不必众乐乐。
“这小王八就该打,几天不打皮痒得很!”中年男人习惯性的张嘴谩骂。
唐泽彥睥了他一眼,问道:“他以前经常逮机会就跑?”
“可不是,要不是还惦记着他翻那两跟斗挣俩酒钱,我早他妈就打断他的腿……”
“你以前经常打他,而他又屡教不改?”
“是啊,妈的,想想都气。”
唐泽彥冷冷一笑,“很好,现在你不仅涉嫌拐骗儿童还涉嫌非法虐待儿童了!”
中年男人一听,当即噤了声。
兰沐星追了好一会,终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逮住了那名小男孩。
被拎住衣领的小男孩哇哇大叫起来,手脚乱舞着。
“小朋友,别怕,阿姨没有伤害你的意思,阿姨是帮你的。”
小男孩依旧哇哇大叫着。
兰沐星耐着性子蹲下身细声细语的说:“小朋友,告诉阿姨,你妈妈在哪,阿姨带你去找你妈妈。”
小男孩不为所动。
兰沐星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绽出一个人蓄无害的笑,“小朋友,你觉得阿姨好不好看,是不是好人?乖,回答阿姨的问题好吗,你妈妈在……”
“别问了,他是半个哑巴,舌头被割了快一半,只能含含糊糊的吐几个字。”中年男人在警员的押解下追赶了过来,见兰沐星一个劲儿的问小男孩问题,终于忍不住的开口回答。
噌!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不是我割的,我把他买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外加我买他来为得就是赚钱,所以也就没有花什么心思与时间去教他说话。”
兰沐星等人心坎一疼,望向小男孩,一年半前,那时的他才多大啊?究竟是怎样的畜生会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要想解开这个谜团,看来就必须找到那个叫庄城的人!
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小男孩害怕了,他停止了大呼小叫,将瘦小的身板挨在了看起来最为亲切最无害的兰沐星的身上,仿佛在寻找一个临时的避风港。
见小男孩主动示好,兰沐星急忙把握时机,将小男孩轻轻的搂进自己的怀中,柔声安慰:“别怕,阿姨带你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不知是她说错了什么,还是小男孩显得排斥与胆怯,她明显的感觉到小男孩在听到爸爸妈妈这四个字后身体抖得厉害。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什么……?
随后,中年男人被带回派出所连夜审问。
小男孩则暂由兰沐星与另外两位女警照料。
看着清理干净的小男孩,唐泽彥愈发觉得他长得像顾臻,甚至可以说是顾臻的童年翻版。
唯一不同的,当年的顾臻眼底尽是狡黠与嚣张,而眼前的这名小男孩则是满眼的无助与迷茫,甚至是畏缩与惊恐。
唐泽彥微叹了一声,其他的不用说,单凭被人活生生的割断舌头这件事就足够影响其一生了。
按照唐泽彥的要求,兰沐星与另外两名女警轮番向小男孩询问他父母的消息,可是小男孩除了害怕就是躲避。
问了近一个小时,什么都没有问出,反倒让小男孩往墙角里缩得更厉害。
兰沐星与两名女警没辙了。
救助的目光看向唐泽彥,嘴里报怨着:“他还那么小,我看他根本就什么都记不住嘛,怎么问啊?”
唐泽彥剑眉微锁,丢掉手中的烟头,挥手让她先退到一边,让小男孩自己先静静。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后,他起身走向小男孩,准备亲自询问。
胳膊被人一把拉住,回头,兰沐星一脸不忍的看着他,“他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你……”
唐泽彥脸一黑:“我像那种暴力的人吗?”且不说性格,就他这张脸怎么看也是温润如玉宛若和煦春风!
兰沐星嘴巴微噘:“我长得比你可爱都问不出……”
唐泽彥斜看她一眼:“光长得可爱是不够,还得有脑子,要才貌双全!让开,看我的!”
看着他信心十足的背影,兰沐星突然间很想很想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让他就地摔个狗吃屎,看他还怎么个才貌双全法!
唐泽彥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让自己的视线与其保持同一高度。
事后,他告诉兰沐星,面对小孩子时蹲下与对方视线保持同一高度,在心理上能让小孩子放松畏惧感。
泛起温和的笑容,他轻声问:“小朋友,叔叔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哦,你的妈妈是不是很漂亮,眼睛大大的?”
兰沐星轻戳一下他的肩膀,他却回头瞪了她一眼,暗示她现在不要插嘴。
小男孩上下打量了唐泽彥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唐泽彥眼睛一闪,继续问:“那你的妈妈是不是笑起来跟那位阿姨一样,脸颊这里有两个小小的圈圈?”伸手指了指兰沐星。
小男孩认真的看了看兰沐星,又点了点头。
兰沐星笑容僵住,两个小小的圈圈……拜托,那叫酒窝!
还有,小男孩对她的那份自来熟难道都是看在那两个小酒窝的份上,与她的容貌人品无关!自信心受了打击……
伸手又戳了戳唐泽彥,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他这么小哪记得那么清楚,这答案靠谱吗?”
唐泽彥嘴角微微一抽,幽幽的说:“会遗传的不止是容貌,还有智商!顾臻那小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是会把三字经跟百家姓倒着背,把千字文一字不漏的默写下来,这小家伙如果真的是他外甥,你说记忆会差到哪去?”
兰沐星:“……”别说四五岁,就是现在她也只记得三字经里有句‘人之初,性本善’还不是倒着背呢!
悲伤过后不由暗自窃喜,幸好自己的童年不是与唐泽彥顾臻这些禽兽级别的人当玩伴,要不然还不得让她那喜欢对比的老娘大人给活埋了?!
如此一想,老天还是公平的,至少让她安全的茁壮成长。
唐泽彥轻声:“顾颖与顾臻的区别除了性别身高不同外,还有一点就是她遗传了她的母亲,笑起来时有酒窝。”
兰沐星点头,难怪他会那么问小男孩,倏地眼睛一突,那刚刚小男孩的点头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还记得他妈妈的模样?更进一步说,他多少还记得一些自己被卖之前的事情。
“小朋友,别怕,我是你妈妈的哥哥,你要叫我舅舅哦。”
小男孩静静的看着唐泽彥,对他的话似乎依旧表示怀疑。
唐泽彥想了想,说:“舅舅没有骗你,舅舅还有你妈妈的照片呢,嗯,你等一下。”
掏出手机,翻出顾臻的个人微博,然后从中找出一张当年顾颖的照片递到小男孩的面前,轻声问:“她是不是你妈妈?”
小男孩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似有迟疑,最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看着小男孩,唐泽彥笑得更温柔更和善,“小朋友,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你妈妈现在在哪吗?”
微笑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小男孩,不放过其脸上的任何表情。
小男孩在偷瞄了唐泽彥一眼后,选择了摇头。
泛起几分微涩的笑,唐泽彥追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小男孩点头又摇头,然后竟呜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
唐泽彥剑眉微微一皱,小男孩的表现显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接过兰沐星递来的纸巾糊乱的给小男子擦拭着,嘴里念叨着:别哭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终于停止了哭泣,显得有些困倦了。
“你还没有告诉舅舅,你妈妈现在在哪呢。”唐泽彥蹲下身就这个问题不死心的追问着小男孩。
“要不等明天再问吧,先让他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看着小男孩那红肿的眼睛,兰沐星有些心疼,于是拉过唐泽彥小声哀求着。
看了一眼站在墙角却一脸警戒偷偷打量自己的小男孩,唐泽彥面色微肃的转回脸冲着兰沐星摇头,“不行,现在不问,下次想让他开口就更难了,长期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懂事的太早,我可以肯定,他的心智至少比同龄孩子成熟三四岁。他之所以会哭这么久,为得就是麻痹我们,这是一种自保的心理。”
兰沐星有些惊讶的偷眼看了下小男孩,想不到他竟是名副其实的心机boy,可是,她却不忍责怪。
重新走到小男孩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
虽然唐泽彥还是笑着,但是这次的笑容比起之前似乎多了一些威胁的味道:“如果你再不听话,舅舅就不管你了,让肉东把你带回去。”
肉东指的就是那名买下小男孩逼其卖艺从而挣钱的中年男人,因为名字带东人又长是胖,所以得此雅号。
一听要让肉东带自己回去,小男孩显然怕了。
后退一步,将瘦小的脊背紧紧的贴在冰凉的墙面上,小脑袋不停的左右摇晃着。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耻,但唐泽彥却不得不继续,只见他脸色一凛,不怒而威,“既然不想让肉东把你带回去,你就得乖乖的听舅舅的话,知道吗?”
小男孩很识相的点了点头。
“那好,告诉舅舅,你妈妈现在人在哪?”
小男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唐泽彥,半天不开口。
俊眸微微一眯,加重声线恐吓:“再不说我就要叫肉东出来把你带走了哦。”
小男子尽管吓得瑟瑟发抖却仍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肯说。
本该纯真无邪的眼睛渐渐的浸染上一种恐惧的色彩,小嘴连同身体一起抖索着。
这副神情唐泽彥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回忆恐怖画面时所呈现出来的后怕表情……小男孩定是回想了什么。
唐泽彥瞳眸瞬间凉了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泛升。
从小男孩悲伤的眼睛中,他除了读到恐怖外,还有畏惧。
曾经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件,同时又深深的惧怕着某个人,比惧怕肉东更为强烈。
结合了小男孩的大致过往经历,唐泽彥觉得能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从心底如此惧怕,只有一个人能办得到,那就是孩子的父亲,那个拐走顾颖的痦帅男人,庄帅。
想起那个男人,唐泽彥挑眉:痦帅?呵,除了痦,他还倒真没看出对方有几分帅。
蹲下身,伸手将小男孩揽进自己宽阔的胸膛,一手有规律的轻拍着那单薄瘦小的后背,同时在他耳边重复着:“别怕,没事的,你爸爸打不过舅舅,有舅舅在,他不敢打你。”
在他的柔声安抚下,小男孩渐渐停止了颤抖,抬眼看他,似乎想确定他刚刚所所的是不是真的。
唐泽彥郑重其事的点头,“真的,你爸爸打不过舅舅的。”舅舅打不过你舅妈……一阵夜风吹过,心底一片悲凉……
顿了一下,接着问:“告诉舅舅,你妈妈现在在哪。舅舅陪你去救她好吗?”
唐泽彥的一个‘救’字让兰沐星等人心弦一跳,难道……
小男孩终于点头了。
见他点头,兰沐星等人反倒心底一沉,犹如压了块大石。
于是在众人紧张而期盼的目光中,小男孩用那只有半截的舌头艰涩的吐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品之……吧吧……装……”
他在说什么?众人面面相觑。
小男孩重复了几遍,众人还是听不懂,除了较了清晰的品之与吧吧。
兰沐星蹙眉,看向小男孩,“你是想说你爸爸姓庄吗?”
小男孩摇头,“品……子……”
在场的一名警员问:“品质?你爸爸的品质很装?”
小男孩先是一愣,然后摇头。
唐泽彥暗翻一个白眼,这么小又没有读过书的孩子会知道品质这个词的意思?不过话说回来,不是品质会是什么呢?
将舌头卷起,试着模仿小男孩的发音,品子、品质、平织、瓶……
星目猛得睁大,有些惊骇的看向小男孩,“瓶子?你想说的是爸爸装瓶子?”嗯,有点不通顺。
小男孩点头摇头反复好几次。
唐泽彥的薄唇紧抿,一个大胆而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将手轻轻的搭在小男孩的肩膀上,沉声问:“告诉舅舅,你爸爸把什么装进瓶子里了,是你妈妈吗?”
兰沐星闻言倒抽一口冷气,脱口道:“唐泽彥,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吗?他才四五岁,你就不怕吓……”
没说完的话全部哽在了喉咙里,兰沐星傻了。
她居然看到小男孩点头了……过了半晌,她才从其他警员同样呆滞的目光中证实自己没有看花眼,小男孩是真的点头了。
眨了眨眼,她推开唐泽彥,将小男孩板向自己,求证似的问:“你是说你爸爸把你的妈妈装到瓶子里了?”
小男孩泪眼汪汪的点头。
兰沐星扭头看向唐泽彥,在他的示意下鼓起勇气继续问道:“那后来放出来了吗?”
小男孩摇头。
“你妈妈被装进去的时候会动吗?”唐泽彥冰冷而沉稳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飘下。
小男孩依旧摇着头,一直摇着。
随着他的摇头,在场的人心越发的沉重。
唐泽彥的喉咙动了下,吐声:“什么样的瓶子,多大?”
小男孩停止摇头,然后仔细的想了想,比划出一个直径不足60厘米,高度不足七十厘米的椭圆形,以孩子的视线与比划,这个瓶子事实上只会更小,不可能更大。
唐泽彥与兰沐星对视,这么点大的瓶子就连骨头都很难塞得进去,更别说装下一个完整的尸体了!
还有……
“唐探长,难道您觉得这其中会有谋杀?”一名在当地颇有名气的老警员突然阴阳怪气的问着唐泽彥。
唐泽彥眉头微微一拧,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仅凭一个四五岁孩童的话,还不能做出任何结论。”
“我就说嘛,名扬四海的唐探长怎么可能会那么幼稚呢,哈哈哈……”老警员夸张的笑两声后,神情一敛颇为严肃的说:“唐探长,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是真的想多了。”
唐泽彥挑眉:“哦,怎么说?”
老警员:“在我们这里还是存有土葬与迁坟的遗俗,我觉得这个小娃娃刚刚所说的,很有可能就是他爸爸将他妈妈的骨髓装进瓶子准备迁坟的过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老警员那副好为人师的态度让兰沐星很是不爽,“就算真像你说,那你能保证他妈妈的死亡一定不是人为的?”
唐泽彥将兰沐星拉到身后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冲着老警员微微一笑,“你所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有一点我却想不通,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老警员斜眼:“哪一点?”
“你们这里迁坟,三岁的小孩能看吗?”民间不是有三岁孩子天眼未合的说法吗?
迁坟本身就是迷信事,如果迷信事不讲迷信……
老警员一愣,然后小声的说:“不能。”
唐泽彥:“既然不能,那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妈妈被爸爸装到瓶子里了,甚至还知道那个瓶子的大小?”
老警员:“……你就这么确定他不是在撒谎?撒谎可是孩子的天性,尤其像他这样长期混迹街头的孩子……”
唐泽彥一个眼神剜过:“一个连孩童都要怀疑的人,内心是极致的黑暗!在我看来,他的混迹街头比起你的混迹警界更能让人原谅,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可以重塑。”
老警员刹间臊红了脸。
在顾臻没有赶来之前,唐泽彥不想再给小男孩施加任何的心理负担,为此还特意带其去了一趟麦当劳。
从小男孩的嘴里,唐泽彥与兰沐星得知,他的小名谐音恩仔,当年割去他舌头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爸爸庄帅。
另外,从肉东的照片指证得知,卖掉恩仔的那位名叫庄城的男人其实就是庄帅,只不过更名不改姓罢了。
月色如练,凉风习习。
看着趴在唐泽彥大腿上睡着的小脸,兰沐星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敢想像却又控制不住的去想象,在恩仔不过五岁的生命中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居无定所、父母争吵、目睹母亲遇害、割舌、被亲生父亲贩卖、街头表演以及从未停止过的殴打与饥饿。”
兰沐星惊讶的侧脸看向唐泽彥,他刚刚这些话什么意思,是在陈述恩仔的过往吗?
唐泽彥点了点头,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痕迹。
兰沐星的喉咙一堵,憋了半天才问出:“你怎么知道他曾经居无定所,父母争吵及目睹母亲遇害,不是说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一切都只是假设吗?”
唐泽彥笑笑,慢悠悠地说:“你忘了他的父母是私奔结合的?以顾家的势力,长时间的停留在一个地方能不被找到?我没有以貌取人,从庄帅的眼睛里我是真的只看到对金钱的贪恋及享乐的惰性,全然没有一丝做为男人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千金与这样一个纯痦的痞子在经过柴米油盐的洗礼后还会有多少真情?无需多想,在被顾老爷子冻结了存款后日子必定是非常艰难的。当然,争吵除了贫穷还会有其他的原因,比如厌倦与无利可图。总得来说,我更偏向于顾颖已经不在人世这个假设。”
唐泽彥的话让兰沐星联想到一句古话,贫贱夫妻百事衰,是啊,柴米油盐酱醋茶总会一天会打败花前月下。
垂下眼帘,轻声问:“如果真的是过不下去,那庄帅为什么不选择放过顾颖,让顾颖带着恩仔回到顾家呢?非得痛下杀手。无论怎么说,顾颖也是为了他才吃多么多苦,难道他一点都不心疼?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虽然顾家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但是从顾老爷子那解冻存折的举动她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他是很疼爱顾颖的。
唐泽彥耸肩:“至于还有什么隐情,我们暂时都无从得知,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他们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只要他们的感情破裂了,那么庄帅是说什么都不会再让顾颖回到顾家的。”
兰沐星:“为什么?”
唐泽彥:“因为他是一个痞子,一个彻底的人渣。如果不是人渣,怎么可能亲手割掉自己孩子的舌头,怎么可能为了两万多元就把自己的骨肉给卖了?一个人渣要想活得舒坦,那么他所要做的往往就是先下手为强的铲除威胁,并且永绝后患。顾颖是谁?顾家的掌上明珠。顾家又是什么势力?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如果让顾颖带着恨意回到了顾家,那么以顾家的势力,他还能活命吗?所以,顾颖要么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要么死!”
兰沐星一怔,是啊,她怎么把那两件事给忘了?能做的出来的人恐怕已经不是人渣了,而是畜生!
“那他不怕杀了顾颖后被顾家人发现?”她敢赌,现在即使庄帅死了,顾家人也肯定会把他从地里刨出来喂狗。
唐泽彥瞥了她一眼:“如果这次不是去你家,如果我们没有经过那条街,如果你没有看到恩仔,如果恩仔不是长得像妈妈而是像爸爸,你说这一切还会被发现吗?”
兰沐星噤声了。
是啊,如果她没有看到恩仔,那么这一切会被发现吗?
沉默了好一会,她还是开口了:“既然你觉得顾颖已经死了,那你觉得她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唐泽彥思忖:“如果恩仔所说都是真的,那就应该就是这一年半到两年之间,绝对不会早于两年前。”
兰沐星:“为什么?”
唐泽彥:“再早一点恩仔就记不住啊,还有,那些存折解冻不到两年时间,如果她当时还活着话,肯定会发现,也肯定会动那些钱,因为走到山穷水尽的她为了孩子是不会再顾及什么面子与尊严。”
换句话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存折里的钱之所以没有被动过,并不是顾颖的自尊强好面子,而是她根本就已经不在了。
兰沐星:“我记得你说过,顾颖在私奔之前可是带了不少首饰与现金啊,外加她的才华与能力,按理说不应该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内就落魄成那样?”
唐泽彥:“你没听过挥金如土这词吗?一个痦子败起家来通常不会逊色于那些不成气候的富二代。在一个家庭里,一个女人就算能力再强也抵不过一个男人的不争气,何况还是从怀孕到生子再到抚育全程都是一个人的年轻妈妈。有种男人天生甚至一生都只会窝内横,说好听点外柔内刚,难听点就是在外王八在家王霸。”
“你呢,属于哪种?”
“我?”唐泽彥一怔,随即笑道,笑容谄媚而讨好:“属于保护你的那种。”
兰沐星轻唾:“得了吧,那次你爷爷用钢球打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见你保护到我呢?要不是我自个身手好躲得快,恐怕就早被打残了。还保护我呢,要不是顾臻伸手帮你一把,没准你早就乖乖的跟徐永美去领证结婚去了。还有,你既然那么会看,那么会分析,怎么整整十一年的时间都分析不出对方喜欢你啊?”
唐泽彥一怔,垂下眼睫,声色暗晦的说:“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心软。呵呵,这事不都过去了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姓顾那小子,谁要他帮了?再说他那叫帮吗?分明就是趁火打劫!”居然怂恿兰沐星以后专揍他的脸,实在是罪不可恕!
越想越气,气得两眼直眨。
看着他,兰沐星不由怔神,没天理啊,他的睫毛竟然比她的还长,甚至长到可以投落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尖端微微的颤动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化蝶而飞……哇哇哇,一个男人都可以这么风华绝代,还让她这个地地道道的女人活不活啊?
被兰沐星那充斥着嫉妒的眼神吓到,唐泽彥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遂弯眸微笑以示讨好,夜色染过他的眉眼,美好到令人心悸。
兰沐星咽了咽口水,一双手不受控制的捧上他的脸,嘴角勾起一抺笑:“我可以对你用强吗?”
唐泽彥惊讶抬眸,在看到她眼底的那抺期待后,喉咙一紧心花怒放,忙不迭地说:“可以,我不介意。”
只要对象是她,什么姿势他都接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在夜幕下响起,兰沐星冲着一脸错愣的某男面无表情道:“你说过不介意的。”
哼,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在她面前卖弄风骚,没准他以前就是用这种表情迷惑了徐永美。
抚着平白无故被拍的俊脸,唐泽彥始终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招她惹她了,他不就说了顾臻一句趁火打劫吗?
神色一凛,薄唇紧抿,难道……
刻意不去看他的脸,兰沐星抱着恩仔往旁边挪了点。
看了她一眼,唐泽彥默默的起身往外走。
兰沐星有些心虚的往他离开的方向瞄了几眼,虽然长得比她好看不是他本意,但是他也不该在她的面前显摆啊,就像凤凰不应该在山鸡面前展翅……微微一呆,眼睛眨动着,什么嘛,他一个大男人长得比她好看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正胡思乱想着,唐泽彥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袋子。“饿了吧,现在时间太晚且这里有点偏僻,我转了一圈只买到一份炒粉,先就将着垫肚子吧。”
兰沐星抬眼:“你怎么知道我有点饿了?”还有,你不生气?
唐泽彥笑笑:“你刚刚拍下的那一巴掌一点力道都没有,软绵绵的。”
所谓厚颜无耻大抵如此吧,打了左脸伸右脸。
兰沐星:“……那我可以再扇一巴掌吗?”
将熟睡的恩仔抱到床上并小心的替他盖好被子后,兰沐星拉着唐泽彥轻声的退出房间。
在通往休息室的路上,兰沐星又问了唐泽彥一个问题:“你说顾颖有没有可能会是自杀?”
唐泽彥停下脚步,微忖片刻后断然摇头,他注视着她,问:“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一个像庄帅那样的丈夫,你会忍心丢下那么大的孩子独自一人面对世界?”
兰沐星呆了一下,是啊,没有几个当妈的会舍得。
第二天天刚亮顾臻就一脸疲倦的出现在了唐泽彥与兰沐星的面前。
粗暴的摇晃着尚有困意的唐泽彥,急吼吼的问:“你确定那个小男孩就是小颖的孩子?”
被晃得有些头疼的唐泽彥更为粗暴的打下他的手,怒吼回去:“是不是你等下看到不就知道了?”
当顾臻看到眼前这个长得与自己童年酷似的小男孩,他整个人都傻了,站在门口直直的盯着对方。
站在简易床前的恩仔也在直直的盯着他瞧,眼底同样浮现着惊骇。
他长得好像记忆中的妈妈……
不再有多疑,顾臻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搭在恩仔瘦小的肩膀上轻轻晃摇着,“我是你舅舅,真的舅舅,你妈妈的亲哥哥!告诉舅舅你妈妈现在人在哪?快啊,告诉舅舅啊……”
唐泽彥暗呼一声糟糕,他忘了告诉顾臻恩仔是半个哑巴。
双手握拳抵在唇边重重的咳嗽一声,同时用眼神暗示兰沐星将恩仔暂时带走。
“喂,你要把他带到哪去啊,他还没有回答的问题呢,快给我站住!”见兰沐星牵过恩仔的手往外走,顾臻急了,不假思索便打算上前抢人。
唐泽彥身形一闪挡到他的面前。
“好狗不挡道,让开!”顾臻伸手想将唐泽彥摞到一边,却反倒被唐泽彥给反手压制住。
唐泽彥脸色铁青,若不是看在他寻妹心切的份上,就凭刚刚那句话非得将他的脸给揍烂不可!
“他现在还回答不了你的问题,因为…他几乎不会说话。”
顾臻停止挣扎,木然的看向唐泽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几乎就不会说话?他不是有五岁了吗?”五岁的小孩还不会说话……先天性聋哑?
唐泽彥很是痛惜的瞟了一眼恩仔的背影,说:“他的舌头被庄帅割了将近一半。”
犹如被轰炸机轰炸过一般,顾臻整个人呆若木鸡,久久无法回神。
良久,终于从呆滞中找出一丝神智后,顾臻反倒变得更加抓狂,他低咆一声用手肘顶向唐泽彥的小腹,逼得唐泽彥不得不放手。
反手一把抓上唐泽彥的衣领,他双眼赤红的问:“小颖现在人在哪?我要见她!告诉我,她在哪?!”
唐泽彥将顾臻的手拂开后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在顾臻要快失控时轻飘飘的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我跟星星是在一个街头艺人那里寻得恩仔的,但是我想,她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什么意思?”
“因为恩仔向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小颖被庄帅装到了瓶子里。”
顾臻审视着唐泽彥,脚步在后退,嘴里轻念着:“你一定又想蒙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相信你所说。”
说完,奔着兰沐星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活泼开朗的小颖会出事。
然而,事实再一次给了他一记猛击,当他看到恩仔那只有半截的舌头,再从肉东处确认贩卖恩仔的人就是庄帅后,整个心也跟着凉了半截。残留的理智告诉他,小颖极有可能会像唐泽彥所说的,凶多吉少。
“能告诉舅舅,你妈妈到底怎么了吗?”明知恩仔不会说话,顾臻还是不依不饶的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只是越问声音越哽咽。
恩仔除了嗯嗯啊啊与几个含糊不清的词汇外,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时间,三个问题难倒了两大侦探。
第一、庄帅现在人在哪里?
第二、顾颖到底有没有死?如果死了,那么尸首在何处?
第三、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从恩仔的嘴里得知更多的信息,换句话说,就是怎么才能听到他的嗯嗯啊啊?
顾臻蹲在门边,不停的敲打着自己的脑门,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沮丧过,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笨。
同时,他也觉得很迷茫,很心痛……匆匆一别竟成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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