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了一夜后,方玲打电话给唐泽彥,将昨晚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泽彥在电话里静静的听着,最后让她保持镇定,假装昨晚的事情真的只是一场误会,只要史良兴不提,她就千万不要主动开口提及。
继那个通宵未眠之夜以后,方玲便天天都提心吊胆、处处设防地同史良兴生活了一个星期。尽管她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搜寻史良兴的杀人证据,然而结果是枉费心机。
就在她觉得身心俱疲的时候,龚继先打来电话,告诉她,史良兴的嫌疑排除了。
龚继先在电话里说,他们在陆晓芝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留下的一本小说,书名叫做《我的青春谁做主》,同名电视剧在中央电视台播过的。
他们将书带回去翻了翻,没发现什么,也就没做更仔细的检查。昨天晚上龚继先值夜班,便又将那本书拿出来看。无意间,发现书中有些铅字被人用黑色笔涂抹掉了。出于职业的敏感,他又买来一本《我的青春谁做主》进行对照,将被涂抹掉的字抄录下来,连在一起串读,奇迹出现了,竟然是陆晓芝的遗书。
方玲急忙问道:“遗书上怎么说?”
龚继先说:“遗书上是这么写的:‘爸爸,今生今世我独爱史良兴一人!况且我们早已行了夫妻之事,我不愿以不贞之躯为他人妻。苟且偷生,有何乐耶?不如一死以绝相思之苦!女儿去了,但请切莫难为史良兴!你不争气的女儿明芝绝笔。10月3日。有了这份遗书,再加上你丈夫办公室的小王也证明,他当晚在办公室确实看到你丈夫了,因此,他的嫌疑彻底解除了!综合各种情况,此案目前已按自杀了结。”末了,龚继先向表姐表示了歉意,并感谢她的协助工作。
听了龚继先的话,方玲却大吃一惊。因为,她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份特制的“遗书”上。
关于那份遗书的制作方法,方玲记得《铜婚庆典》里描述的所谓淑子小姐自杀案有一个类似的情节。淑子小姐制作的遗书是用针尖在书中的铅字上扎下一个个针孔,而史良兴的“密室”里锁着一本《铜婚庆典》——这本书他细细地阅读过,是了解这一方法的。
方玲突然恍然大悟,前一段时间为什么史良兴突然对侦探小说感兴趣,原来用意如此!
如此一来便更能证实她的猜测是立的。
还有一件事。那是陆晓芝坠楼前一个星期的一天,她下班回家,发现很少先回家的史良兴己先回来了。他身子趴在书房的写字台上,聚精会神,不知在干什么,竟连她走进房间都没发现。
她从他身后走过去,打算将一叠材料放到她的写字台上——上班没干完的事带回家来,晚间继续干,这已是司空见惯的事。然而她却无意间瞟了史良兴一眼,发现他右手握着一支水性笔,专注地在书中一些地方涂抹着。
她觉得奇怪,便问:“你这是干什么?”
史良兴浑身一颤,回头发现是她,语气略带责怪的说:“你怎么像幽灵似的?吓了我一跳!”
她笑道;“你不是常吹嘘自己如何胆大吗?怎么只这点胆量!”
他将书合起来,侧转身子挡住她的视线,笑着说:“亲爱的,快做饭去!我肚子早就叫唤了!”
“就知道吃!你先回来,就不能动动手,让我吃顿现成的?”她的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是不是自己把他给惯坏了?
当时,真的只是出于一种好奇心,她耍了个花招,假装转身离去,趁他不注意,猛地回身将他桌上的书抢了过来。看封皮,是小说《我的青春谁做主》。这本书她已看过了,于是便顺手又还给了他,然后到厨房做饭去了。
现在她将这些事连在一起加以分析,发现它们决非单一的偶然事件,而是有着内在的必然的联系,它们贯穿于一条主线,那就是——史良兴杀了人,是杀人犯!
她觉得,一定是史良兴迷恋于陆晓芝的美色,出于某种考虑,又不能同陆晓芝结合,便要求其做他的长久情妇,被陆晓芝拒绝。盛怒之下,史良兴将其杀死。这是作案动机。
现在最令人怀疑的就是他的作案时间了。据龚继先讲,办公室的小王证明史良兴在加班,但小王是史良兴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史良兴马上很有可能升调到宣传部担任副部长,水涨船高,升职前,小王不也会提一提?为了官位,做个伪证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猜测着,这一切会不会是史良兴蓄谋已久、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坠楼自杀案件?
她的眼前幻现出这样的情景:史良兴选择了一个良好时机,周围居民早已安然入睡。他事先了解清楚,这晚就陆晓芝一人在家。他叫开门,或许他手中握有开门的钥匙。进入房间,他同陆晓芝寒暄、闲聊,并做一些亲昵动作,陆晓芝已失身于他,一般是不会反对的。然后将她抱起,来到窗前,趁其不备,将她从窗口抛了出去。陆明芝还没发觉他的意图,就已命丧黄泉。
他收拾好自己来过的痕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特制”遗书,放到显眼的地方,从房里退出来,带好门,悄无声息地离去。
史良兴的这一切干得多么天衣无缝,多么巧妙啊!他这一瞒天过海的妙计,竟也骗过了有“小福尔摩斯”之称的龚继先的眼睛。
这很让她感到疑惑,也感到失望。看来,大侦探也有失误的时候!
同到家里,她赶紧到书房里,在他的书堆里找《我的青春谁做主》那本书,但没找着。她感到惶恐了,再也不能同往常—样,按部就班地去做晚饭了。她坐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前想后后她又一次的打通唐泽彥的电话。
兰沐星倚靠在唐泽彥的胸前,静静的听着。
方玲的意思很明显,她不能容忍和包庇一个杀人犯!如果那样,她将遗恨终生。她要为无辜的被害者报仇,绝不能让罪犯逍遥法外!
她在电话里向唐泽彥说出了自己所想的两套行动方案:一、劝史良兴投案自首,力求得到从轻处理。只要不判处死刑,她就愿等他一辈子。他们做了6年夫妻,对史良兴,她是有感情的。二、她直接到公安机关,揭露史良兴的杀人罪行。要是那样的话,那史良兴必定是死路一条了。
唐泽彥听后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问:“你觉得以史良兴的性格、言行、思想及对待人生的态度,他会听从你的劝告去投案自首?纵然不判死刑,长期的牢狱滋味好受吗?况且,他在事业上正处于红极一时的好运头,宣传部副部长的宝座,只要不出意外,可以说非他莫属。对于这些他梦寐以求的已经得到或即将得到的‘实惠’,他能轻易放弃吗?”
方玲沉默了。
良久,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唐泽彥淡然的说:“很简单,静观其变!你现在继续假装着什么事都不知道,不管龚继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觉得事情或许并不是你所到的那样,或许说你所看到的其实都只是一种假象,是一种特意……”
不想方玲却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唐探长,你该不会是浪得虚名吧?从你介入此事到现在,你给我所支的招数就一直都是静观其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来说去就都只是一个字,忍!如果真的都能忍得了的话,我还要来打扰你们吗?”
唐泽彥张了张嘴巴,想解释,却又被她给抢了先:“你的表现很让我失望,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你之前所说的龚继先有问题的猜测,或许那只是你嫉妒他的一种诋毁!算了,这事你和星子就不用多操心了,该怎么做我自己心里有数!”
唐泽彥抽了一下嘴角,略感无奈的说:“玲姐,我并不是让你一直忍着,我只是怀疑……”
嘟的一声,手机被挂断了。
看着变黑的手机屏幕,唐泽彥的脸色也嗖着黑了下来。
星星的这个表姐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你表姐如果不听我的劝,执意要自作主张的话,那我也只能遗憾的说,离婚将是她最后的结局。”
兰沐星也觉得有点尴尬,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头看他。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唐泽彥伸手环住她的腰,用下巴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别想太多,我没那么小心眼。”
“可问题是你的肚量小啊。”兰沐星脑抽的回了他一句。
唐泽彥微微一愣,然后发出阴阴的奸笑声:“做为一个男人,肚量小不小无所谓,只要体力好就行。”
“滚……”
“我们现在不就在滚吗?”
“……”
挂了唐泽彥的电话后,方玲便一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她觉得自己刚刚对唐泽彥的态度有点过分了,他会不会因此迁怒星子呢?
史良兴从外面进来,见她这样傻乎乎地坐着,便问:“你怎么啦?病了?”
方玲抬头看了史良兴一眼,摇摇头。
“晤!我看你近几天好像休息不太好,天天失眠,可别把身体拖垮了哟!”史良兴说着拉开手提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纸包,塞到她的手里,“给,这可是我特意找医生给你开了点安眠药,睡前服下,效果特别好的。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嗯,我今天不在家吃晚饭了,马上要去火车站,部门里派我去上海开一场演讲,可能要后天晚上才能回来。”说完,转身到卧室里收拾东西去了。
方玲心头一震:去上海开会?他该不会是察觉到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从而想借机出逃吧?
哼!想溜?没那么容易!对,马上报告公安局!
方玲站起身来,准备藏到卫生间里去打电话。
这时,史良兴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腮边吻了一下,柔柔地道:“我走了,在家好好休息!”说完他拉开门,在走出去之前又回头看了方玲一眼,目光有些怪异。
砰!房门被带上了,接着传来史良兴“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方玲望着被关死的门,傻愣愣地想:他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什么意思?这可是之前都不曾有过的现象啊!以前他出差告别,从来没有这一动作!
史良兴这是出逃吗?不像呀!他神态自若,一点也不惊慌。看他那样子,从容不迫的,会像出逃吗?
唉!方玲一拳砸在自己头上,神经质!这都是神经太紧张了的缘故。龚继先不是已经说过了,那案子已按自杀了结了吗?史良兴不可能得不到消息,怎么还会出逃呢?
她想了好一会儿,决定还是考虑第二套行动方案吧!
史良兴走后,方玲显得出奇的冷静。也许,身旁减除了威胁,有一种安全感吧!“正好,利用史良兴外出之机,我可以从容不迫地把情况报告给公安机关。”她这样思量着。
她打算第二天就去找龚继先。于是她随便弄了点东西吃了,便打算早点休息。的确,她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最近的一周时间里,她的睡眠质量一天比一天差。
不到晚上9点钟,她就早早地躺下了。然而,辗转反侧,她仍然难以成眠。
心想:如果吃点安眠药,或许能睡得好一点吧。
其实她早在几天前就有想过买安眠药在促进睡眠,但是她不敢,因为史良兴在旁边,她怕万一睡沉了,遭到不测。今天史良兴不在身边,大可不必担心!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客厅,找到史良兴给的那个药包,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临睡前服用,每次2粒。”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将纸包打开,里面是黄豆大小的白色颗粒,微有光泽,共有6粒。拿起其中2粒药片放进口里,仰起头,端起杯子,呷一口水,将药片吞进了肚子里。
也许是第六感觉起了作用吧,也许真的是神经太过紧张,突然,她的心里猛地一颤:“该不是毒药吧!”
这念头在她的脑中一闪,便立刻将她震慑住了:“对,是毒药!肯定是!多可怕呀!”哼,他是经过精心谋划,延迟到今天才对我施杀手的!他出差在外,远离现场,很容易脱离干系。唉!我处处设防,还是险遭他的毒手,太可怕了!
她心里打了一个冷颤,赶紧跑到卫生间,将手指伸进嘴里,压住咽喉部,“哇!”的一下吐起来。直到将晚餐吃的面条都全吐光了,她才停住,然后,拧开水龙头,对着嘴哗哗哗地冲洗了一番。
回到客厅,她再次拿起那个纸包观看,结果发现“每次2粒”的“2”字被改动过的。在灯下细看,表姐认定原来是个“1”字。为什么要篡改?显然是怕1粒的药力不够!
看来,这肯定是毒药,史良兴真的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想到这里,方玲额头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气愤之极,也没多想,她就将剩下的4粒药片都倒进了便池里,并放水冲了个一干二净。
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只觉得头昏眼花,浑身乏力,好像毒药已经渗入到自己血管里,正在向周身扩散。
她以前是从来都不喝茶的,但据说茶能解毒,为防止胃里残留的药物中毒,她特意沏了一杯浓茶,一口气喝个精光。
做完这—切,她倒在床上,好像耗尽了所有的精气神儿,再也爬不起来了。
“好险!”她捂着胸口暗暗责怪自己,“怎么这样粗心?幸亏发觉得早,要是再迟一秒钟,后果将不堪设想。”
夜深人静时,她狠狠地咬咬牙,对自己道:“一定要揭穿史良兴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的罪行!明天就去公安机关报案!”突然,她猛地拍一下自己的脑门,深深地后悔了,“不该把剩下的那4粒药片销毁,那是有力的证据啊!我真浑!”
所有可以指控史良兴的证据都被销毁了,难道她还要继续跟那种人面兽心的家伙一起相处下去吗?
蓦然,她想到了离婚。对!只有离婚,才能彻底摆脱史良兴的控制。
第二天早上,方玲没去公司上班,打电话请了半天假。8点钟,她掐着时间来到公安局刑警队,找到龚继先的办公室。
对她的突然造访,龚继先感到有些意外,一边热情地招呼她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调侃道:“哟!今天刮的什么风?把我的梦中情人吹来了!”
他虽然说的是调侃话,但透露的情感却是真的。在上大学时,他曾苦苦地追求过方玲,如果没有史良兴的突然出现,也许她真的就嫁给了他。
“你少贫嘴!我现在已是半老徐娘了,哪里还能入你的法眼?”方玲故作矜持地道,但心里还是很有满足感。
“哪里哪里!在我心里,你永远足一支不会凋谢的茉莉花。”龚继先笑吟吟地道。
“别!别!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方玲笑了笑,然后敛起笑容,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报告。”
龚继先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问:“什么事?”
方玲沉吟了一下,说:“我是来检举我丈夫史良兴的犯罪行为的!”
“哦嗬!说说看,你丈夫犯了什么罪!”龚继先疑惑地看着方玲。
于是方玲便在龚继先疑惑的目光下将自己的猜测及所发现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她曾找唐泽彥介入。
听到唐泽彥曾介入过,龚继先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慌张,但在听到方玲说她已经推辞了唐泽彥后,悄然放松。
可惜这一系列的微表情变化,方玲却没能观察出来。
第二天晚上6点半钟,史良兴回来了。从他那轻快、急促的脚步声,方玲能感受到他的得意之色,但他脸上却丝毫不露,显出较深的城府。
这天的晚餐,方玲特意准备了一番,施展出平生技巧,做了8菜1汤,摆了满满一桌。她在心里将这顿晚餐称为“离婚宴”。她想,这顿晚餐结束后,你将“西出阳关”,而我则要“孔雀东南飞”了。
史良兴开门走进餐厅,方玲主动迎上前去,彬彬有礼地道:“你回来了!”
史良兴也彬彬有礼地回答:“回来了。你在家里辛苦!”
“你出差更辛苦!哦,饭做好了,你洗一下,准备吃饭吧!”
“谢谢!唔,做这么多菜,吃得完吗?”
“吃多少算多少!再说……”
就这样,整个晚餐期间,方玲和史良兴之间恢复了新婚之初那种相敬如宾的客套,说话处处谦恭,说不清是文雅还是虚伪。
吃完晚饭,史良兴到书房去了。方玲以最快的速度把碗筷刷洗完毕,然后来到书房,在她用的写字台前坐下。
史良兴没有看书,也没有写东西,坐在他用的写字台前,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沉默了好一阵子,方玲终于先开了口:“良兴,我想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史良兴掉过脸来看着她,脸上毫无表情,道:“什么事?你说吧!”
方玲咬咬牙:“我们离婚吧!”
史良兴听了这话并不显得惊讶,似乎本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只是用探询的目光注视方玲良久,冷冷地道:“既然你有这种想法,为了你的幸福,我不能不答应!”
方玲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让史良兴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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