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灯都被打开,草坪被照得一片明亮。
兰沐星被强烈的灯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她用手遮着眼睛,透过指缝望去,辩认了好一会看认出来人是谁,顾臻的母亲,赵宝茹。
赵宝茹的通彻的灯光下,也认出了她,神色一变,破碎的声音瞬间变得凌厉含威:“是你?你这么晚了潜进我家做什么?”
兰沐星刚想开口,不远处的铁门传来两道晃眼的车灯。
趁着所有的人视线都被这两道车灯所吸引之际,兰沐星从面上一跃而起,助跑数步攀上围墙翻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车辆驶了进来,停下。
唐泽彥快步走来。
“顾太太,兰沐星有没有来过这里?”
赵宝茹的眼神一点一点缔透着他,最后摇头:“没有,我没有见过她。”
唐泽彥凝视着她眼底那尚未全部消逝的恐惧,心底生疑。
浅笑的说着客套话后,驱车离开。
辽阔的夜幕下,兰沐星坐在岸堤上,静静的听着海水在夜幕下轻拍海滩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就像人生。
欧阳霏霏……她在记忆深处里搜寻着这个名字。
蓦地,她掏出手机,给欧阳宇打了一个电话:“宇哥,你现在到底在哪?”
欧阳宇的声音带着愉悦,似乎很高兴她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家里呢,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兰沐星:“我想见你。”
欧阳宇的声线微变:“见我?”
兰沐星口吻坚决:“没错,就现在!”
欧阳宇在电话那端轻笑着:“现在?我离你那儿那么远,就是用飞的也飞不了啊。”
兰沐星:“宇哥,你曾对我说过,只要我想见你你便出现在我的面前,无论何时何地。你忘了?”
电话中的欧阳宇沉默了,半晌,微叹:“好吧。你等我。”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一声如汽水罐的声音响起,岸堤边缘多了一颗子弹的印记。
一道人影从不远处闪过。
兰沐星跳了起来,追了出去。
万籁空寂,只有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景象在眼前不停交错,耳边传来细碎的风声,兰沐星奋力的向着前面那道人影追去。
“你八前年算计我就算了,现在还要继续坑我!你窃取泽彥的图纸,你绑架黄香香一家最终导致她家庭破裂流产!你炮制我的方法破坏唐氏和波士湾的合作,让老家伙以为是我做的!你不止一次的向我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愤怒,“欧阳宇,你给我站住!”
“星子,你生气的时候声音还是这么的难听。”清真的声音非常的悦耳。
无比熟悉的声音,一种无奈感觉狂然的涌入心田,“真的是你!”兰沐星从牙缝里吐出这句话,只这一句,就已足够。
她专注的凝视着眼前的身影,万籁寂静,夜风轻拂,欧阳宇回头,爱笑的眼睛波光轻轻的对上了她,月色清淡,一圈圈清冽的柔光从他的身上一层一层的散发开来,给人一种无比安逸的感觉。
“以前觉得你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大哥哥,现在却变成了恶魔!”兰沐星的话说得又狠又快,满满的愤怒。
欧阳宇看着她,眼睛里剥离出复杂的情绪:“星子,我一直视你为最心疼的女孩。”
兰沐星眼神如火焚,怒意满满:“心疼我,所以就拼命的算计我?”
欧阳宇眼帘轻敛之际,一笑,眉宇轮廓恢复了笑意,眼神却如万里苍穹,深不可测:“如果可以,我希望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我不需要,因为你太阴险狡诈,我驾驭不了你!”兰沐星淡淡的眼神一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诈死之后的这几年都在这座城市,至于游轮相救一事,完全是因为你跟踪了我和唐泽彥。”
这不是质问,这是陈述。
“对。”欧阳宇回答的毫不闪避,但同时也因她说她不需要他而目光凶狠,“你以为驾驭不了我就能驾驭得了唐泽彥?我告诉你,他们唐家没一个是好东西!”
兰沐星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听他的口气似乎和唐家有着很深的仇,这可能吗?
欧阳宇冷嗤:“你跟谁在一起,哪怕是色字当头的项昕,我都没意见,也不干涉。唯独唐泽彥不行!”
“为什么?”兰沐星脱口问道。
“因为他是唐家的一份子,所以不行!”
兰沐星又是一呆,他的这番话怎么听着像极了她家的那条祖训啊!
无视她的呆滞,欧阳宇继续说着:“当年诈死离开你之后,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去找你,但最后都忍住了。毕竟你是局外人,外加又那么年轻。我不忍心再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我在苦苦挣扎后决定彻底的放你自由,找了一个像你的女人替代你,否则的话你这几年能过得这么潇洒?”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命运的安排竟然让你站在我了的对立面,成了我的仇人!”
兰沐星像是听懂了一些:“所以你就偷了他的图纸,然后顺带的坑我,让我的好朋友家破人亡,让我和泽彥的婚礼沦为一场笑话!可你却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你挑拨昕哥和饶四爷之间的关系,你甚至害死了我的表妹柯小彤……”
欧阳宇望着远处的天际,凝止的一切,所有的气息都仿佛冻结:“你只说对了三分之一。”
兰沐星凝视着他良久,缓缓吐声:“你到底是不是费尔?”
欧阳宇摇头:“不是。”
兰沐星的眼帘闪瞬,视线微微失去焦距:“你是站在费尔背后冷眼观旁观的人,你明明有能力去阻止这一切的,可是你没有。因为费尔所做的也正是你想做的?”
欧阳宇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没错,这些都是我想做却没做的事情!除了黄香香,她是一个意外。”
兰沐星没有反驳,她比谁都清楚,黄香香一事唐老爷子唐时才是真正的凶手!咬了咬嘴唇,问:“欧阳霏霏是你什么人?”
“我妈妈。”欧阳宇毫无温度的声音包裹在夜风中,让人不寒而栗。
兰沐星觉得胸口猛得一疼:“你和顾家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
欧阳宇清静安雅然的身影散发着一种极其冰冷的气质:“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
兰沐星:“那唐家呢?唐家与顾家在此之前几乎是没有任何往来的啊,你为什么要把它也扯上!”
欧阳宇冷冷的一笑:“你现在不要问这么多,再过几天,最多一个星期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答案了。到时你再来评判我是对还是错!”
他的话让兰沐星猛得后退一步,眼神不由的流露出一抹惊惧:“你到底都对唐家和顾家做了什么?”
欧阳宇笑而不语。
他的沉默让兰沐星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仿佛身陷泥潭中,明知越挣扎下沉的越快,却无法做到不挣扎!他的笑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费尔已是江郎才尽,现在轮到他上场了!
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冰冷得让她心肝麻痹,她深吸数口气,牙关打颤的问:“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欧阳宇笑了,一如当年的温柔大哥哥,眉眼弯弯,他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轻快语气回答了她:“很简单啊,你放弃唐泽彥,嫁给我。给我一个家!”
兰沐星脸上的肌肉猛得一抽,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宇哥,我不觉得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欧阳宇依旧笑着:“你还是那么的不自信。难道我就没告诉过你,你是一个值得争取的女孩吗?为了得到你,我愿意毁灭一切。”
兰沐星抓狂了:“欧阳宇,你别给我打哈哈!我几斤几两什么德性我自己心里有数!你对唐家顾家的恨绝对不会是因为我!你既然这么恨顾家和唐家的人,那为什么不一枪了结了他们。如果是要他们死,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一件太过简单的事!”
时至今日,她觉得他比她所认识的任何人都可怕。
欧阳宇脸上的笑容渐退:“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对他们来说那是一种解脱!过程恐惧、惊恐、痛不欲生、无休无止的折磨那才是他们应当承受的!”万丈寒光在他的身上散发开来,冻得兰沐星浑身颤栗。
兰沐星:“你母亲欧阳霏霏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底对你母亲做了什么,难道她不是离家出走而是已经死了,是他们谋杀了她?欧阳宇,你的背后到底还藏着什么骇人的秘密!”
她那仅剩的智商告诉她,欧阳宇对顾家和唐家两家的仇绝对与他的母亲欧阳霏霏有关,绝对不是因为她喜欢上唐泽彥这么简单。
“再多的秘密也不过是丑陋的延续,一重恩怨的背后永远有千万重的牵扯,何况单凭你所猜测的这一项就足以让他们受尽人世间最大的痛楚,最残虐的死法!”欧阳宇一字一句的说。
兰沐星大脑轰的一声,空白一片,真的,真的让她给猜中了,欧阳宇与顾家和唐家存在着杀母之仇!
“你知道是谁让小玥变成今天这个模样吗?十几岁花季的年龄长眠不醒,无论我怎么唤就是不醒,就那样一直睡着,如果她是你的妹妹,你会怎么想?怎么做?”欧阳宇笑着问。
温柔的笑容此时落在兰沐星的眼里却是恐怖到了极点。
兰沐星的声音没出息的打起了抖:“该不会也是顾家或唐家人做的吗?”
欧阳宇用一种暗晦的笑容回答了她的问题。
看着他,兰沐星疑惑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欧阳宇冷嗤:“因为他们想掩饰自己丑陋肮脏的过去。”
兰沐星沉默了。
良久,她小心翼翼的问:“即使你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肯定都是两家长辈们做的。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找他们,反倒处处针对泽彥和顾臻?”
欧阳宇:“他是唐时最为宠爱的孙子,所以他是我报复唐家所看中的死穴而已。当然,你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兰沐星被噎着了,憋了半天才嘣出一句:“宇哥,你真的是城府深沉,机关算尽,真的是无所不能!你比起唐家那些魔鬼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的话犀利毒辣。
“住口!”毒辣的话语如同毒箭一般刺穿了欧阳宇的面具,他的眼神变得阴毒,载满了怨恨:“你知道什么叫做魔鬼吗?像你这种从小长在温室里的小花,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心?如果你在18岁的时候被自己的好姐妹出卖,被一个比自己父亲年龄还大的男人强暴,囚禁。而自己的未婚夫全程目睹这一切却袖手旁观,最后嫌弃你,你还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处处是爱吗?”
欧阳宇凄厉的大笑着,笑声让兰沐星发憷。
“你嫁人了,你的丈夫却天天捏着这段过往羞辱你,打骂你的孩子,甚至在你怀孕期间出轨,和当年背叛自己的姐妹出双入对的,你还会觉得人生有意义?我妈虽然是自杀,但却是他们逼的!”
兰沐星猛吞着口水,她的智商告急了。
他的话里暗含了太多的信息,她一时消化不过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顾家或唐家的长辈中有畜生!
欧阳宇狂笑着:“你知道当年我隔着玻璃门看到我妈自杀时的心情吗?贺震事后居然还骗我说我妈跟着别的男人私奔了,他根本就没有替我妈举行葬礼,他只是悄悄的让人把我妈的尸体拉到殡仪馆火化,装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然后就一直寄放在那里。那一年我六岁,小玥两岁。”
“一年后,我见到了贺轩,一个跟贺震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他那一年四岁。长到十五岁,我和小玥被赶出了那个家,就在我拿到双城第一高中的录取书的那一天!”说到这,欧阳宇的笑声低了下来,隐约间带着几丝愉悦,目光也变得温柔几分:“星子,其实我差一点就可以成为你的学长呢。”
兰沐星的嘴角微微一抽,双城一中,那是他们那里最有名的高中,当年她家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将她送了进去,可惜只读了一年就被退了。
欧阳宇看出她眼底的自嘲,目光暗了暗,轻语:“对不起。”是他误了她的前程。
听到这三个字,兰沐星一怔,浅笑:“算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就算你当年不坑我,我也是考不上重点大学的。我当年读书时什么态度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种学生如果都能进北大清华的话,那对那些寒窗十年的学子来说将会是一件多么不公平的事儿?所以说,上天是公平的,没有努力就没有收获。”
欧阳宇被她的话给逗的低笑出声,轻摇下头:“见过厚脸皮的,就是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想吹嘘自己头脑聪明就明说,用不了贬损那些寒窗学子吧。”
见他身上的戾气消散一半,兰沐星咬了咬下唇,小心谨慎的问:“宇哥,能具体说说吗?”
欧阳宇一僵,笑意尽褪:“关于我妈的,过几天你就会从当事人嘴里听到更为扣人心弦的真相,绝对比我所说的精彩。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吗?”
兰沐星眨了眨眼,点头。
欧阳宇就着一块石头坐下,双腿随意的伸展开来。
“十五岁那年离开贺家后,我就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欧阳宇。为了生计我当过服务员,快递员,甚至是搬运工,可就是没有一份工作可以做得长远,我一直不明白,我明明很努力很勤快,那些老板也明明很赞赏我,却最后都开除了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有人不想让我安生!”
“最终,我混了黑。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但我的内心很清楚,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小玥的未来绝对很惨。所以我下手特别的狠,渐渐的我混出了一点名气。有一段时间局势特别的复杂,上头的大老板们勾心斗角,我们这群打下手的也跟着明争暗斗,明的不行,就有人来阴的。”
“在一次晚宴回来的路上,对方在路上引开了大老板随身保镖,那种雇佣而来的保镖你应该很熟悉。没了他们的保护,大老板就成了菜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当时加上我,大老板的身边只有三个人。而我们后面有足足四辆车追着我们打。”
“虽然我那个时候只有十八岁,但我还是清楚的知道我的命运之门开启了,那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于是我舍命护着大老板,自己开车引开追兵,最后我把车开到了码头上,一头栽进了集装箱里,还好集装箱里装的是鱼,刚从大海捞上来的沙丁鱼被密密麻麻地冷冻着,我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被卡住了。”
“车在往下漏汽油,外面有人说要把我烧死,我当时真的就觉得自己就要交待在那里了。然后小玥出现了,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抱着一只破旧的娃娃,装着一身男装,她没有说话,只是用一把残损的水果刀割开缠住我的安全带,她的手上沾着鱼腥,还有汽油味却是我此生最温柔的回忆。”
“虽然都过了快二十年,我却依旧可以清楚的记得外面的月光照进来车内的情景,她长长的眼睫垂下来努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害怕,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车下面凿出一个洞,通往排污管道,我俩钻进去,沾了一身臭与腥,好不容易冒出头,正好是在一个山坡上,山上开着花,星星点点漫了一地,借着月光,我才看清她的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刀伤,伤口还在滴血,那年她才刚满十四。”
“回到道上后,大老板给我升了官,从一名小混混升到大老板的身边,替大老板管着几条街的场子。我那算是一飞冲天,被大老板记在心里器重,很多人上赶着对我表忠心,第一次,我知道权力的便利。”
“有福必有祸,就在我被大老板器重的时候,大老板的女儿看上了我,想让我入赘。这对我来说其实不是一件多么难以抉择的事情,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可偏偏大小姐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因为我对小玥太关心,导致她看小玥不顺眼,所以提出要将小玥送给别人照养。我没同意,结果你应该可以想像的出来,我得罪了大老板。”
“但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有了点自己的实力,于是我放手一博正式脱离了大老板单干。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忽略了贺轩母子!他们竟然与大老板联手,在商场中对我下黑手。最后跟我去的六名兄弟没有一人活着回来……”
“在那次血拼中,有人冲着我放了一记冷枪,本来我是躲不开的,可就是那生死的眨眼间,小玥替我挡了一枪……那个时候的她跟当年的你一样大,十六岁。从那以后,我蛰伏四年,只为了更加的强大!”
欧阳宇的身体猛得颤抖一下,痛苦袭入心肝,排山倒海,连肌肤上最细微的部分都是痛彻心扉的感觉。
那种的创痛,永远在午夜梦回时袭来,一次一次一寸一寸的淹没心脏,那是永无止境的黑洞,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兰沐星静静的坐在欧阳宇的身边,静静的听他说着那封存的往事,听着听着,一股温热的液体在她的眼眶中滚出。
相比于欧阳宇的过去,她真的可以说是上天的宠儿。
“那个时我就暗暗发誓,我绝不会放过所有伤害过我,伤害过小玥,伤害过我妈的人!所有!一个都不能少!那种最亲的人在自己面前闭眼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你不会懂得。我尝过了两次,一次六岁,一次二十岁。”
往事如潮涌来,又如潮退却。时光苍凉,那一瞬,终就过去。永无回头之日!
他侧过头看向她,笑着问:“星子,你说我的此生前路还会再有期许吗?”
兰沐星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她深深的呼吸着,一次,两次。
她知道他在渴求什么,也知道他希望自己怎么做。可是……
“宇哥,我们……”
欧阳宇伸手止住她的话,爱笑的眼睛此时已然没有笑意,有着只是灼热:“我爱你,就算要我用生命来证明我也愿意。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想要一个家,想要幸福。但我还是离弃了你,我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忍受着最狠的凌虐,活生生的将你推出了我的生命,我割舍了你,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肮脏不堪的一面。”
话锋一转,语气急冻:“但我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再次主动的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知道因为你的贸然出现我打乱了多少计划吗?如果不是因为你参杂其中,唐顾两家此时此刻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
他一把扣住兰沐星的肩膀:“可就是因为你,我迫使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更改计划,一次一次的让唐顾两家死里逃生!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说服,我下了决心连带你一起解决,毕竟我对你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可就在扣动板机的我又一次没用的心软了,子弹偏黑,只打中你的肩胛。”
兰沐星张了张嘴,原来自己当年所中的那一枪是他开的。
亏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身手好险险躲过的,甚至事后还在唐泽彥面前得瑟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她故作镇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宇哥,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欧阳宇俯下身子,目光与她平视:“你想替唐泽彥求情,你不允我杀杀他,对不对?”
他唇似有似无的笑渗进兰沐星的心里,让她连骨头都微寒。
小心的望时他眼底那抹深重的寒意,兰沐星颤声问:“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唐家人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在兰沐星的目光下,欧阳宇的防线竟似瓦解,他的手抚上兰沐星的脸,其间的力道充满了眷爱,“贺轩的母亲叫乔纯琳。”
兰沐星眨了眨眼:“你是说贺祺与乔弈是表兄弟?”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乔纯琳是唐小暖的小姑子,乔弈的姑姑。
她又眨了眨眼睛,心里隐约有了点答案。
既然都扯了唐小暖,那么唐家会得罪欧阳宇就不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了。在她的印象中,唐小暖那个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树敌的本领倒是一流!
没准当年欧阳霏霏的死也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盯着欧阳宇看了好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你也不应该拿泽彥开刀啊,母债子还,你应该找乔弈才对啊!”
如果欧阳宇要报复的人是乔弈,她保证自己一个屁都不吭!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唐泽彥是树,我是风。只要他倒了,唐家就成不了气候!在他这一辈中,谁都可以放过,可是他不行。”欧阳宇幽黑闪烁着琉璃光泽的双眸,折射出灿冷的光芒,一丝轻颤顺着兰沐星的背脊蔓延。
“他是一个太危险的后患,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允许你破坏我的计划。”他温柔的语气,像极了兰沐星十六岁时所认识的那位欧阳宇。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包括你,宇哥!”兰沐星扬起下巴,一字一句异常的清晰,她迎视欧阳宇的目光没有半点的迟疑。
他们的目光胶合,单薄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长长的阴影,沉默的夜海,沉默的微风,沉默的他们,海风拂面,欧阳宇眼帘轻敛之际,一道眼神掠过,快得像是错觉。
兰沐星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看过欧阳宇的各种眼神,冷漠的、阴狠的、歹毒的、算计的、温柔的、霸道的、智慧的、愉悦的、多情的,顽皮的甚至是耍赖的,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的伤心,几近投降的眼神。
她在心底闷哼一声,她觉得每一根神经都在钻心的痛,她几乎是毫不思考的扑进了他的怀里,“宇哥,此生我决不再负你。”
她紧紧的抱住他,心被撕裂成了两半,撕心裂肺的痛。
“你没有负我。”欧阳宇轻轻的将她推离,他轻揽着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臂弯中,“你没有负我,星子,你只是不爱我。”
颓败到惨然的声音飘向寂静的海面,悠长回荡:“星子,我可教会你所有的生存技巧,我教会了你如何开车,如何骑马,如何攀登雪山,甚至我也教会你如何玩转人心,教会你如何自保与算计。但是…”他的指腹抚上兰沐星的脸,像在描摹一幅最珍贵的画像。
“我始终都没有教会你如何爱上我。”他的嘴角浮起细碎的笑痕,他平静而优雅,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骄傲坚不可摧无懈可击,然而他的指尖却在她的脸上轻颤。
兰沐星晶莹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他:“宇哥,我只想告诉你,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我是真的难受过。我这一生中从不怀疑的第一件事是我是女的。第二件就是我喜欢你的笑容。”
她拉住欧阳宇的手掌,将脸俯向他的掌心,欧阳宇的手倏地一震。
“宇哥,难道这世间除了爱情,其他的感情就不值一提吗?为了替你报仇,我处心积虑的算计贺祺,不惜毁了自己在唐泽彥等人心中单纯无害的形象。难道这样的感情就比爱情来得轻薄吗?”
兰沐星仰首,欧阳宇的眼神如一泓深潭。“宇哥,如果我告诉你,你在我心里的份量早已和我二哥大哥他们并重,你还会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吗?”
“宇哥,我说这些并没有想阻止你报仇的意思,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大彻大悟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
“星子。”欧阳宇终于打断了她的话,“我没看错人,你是真的很狡猾,很聪明。但是,你似乎忘了,你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你觉得我会做?”
欧阳宇的脸上竟然带了一丝顽童般的调皮,他低下头,抵住她的,两额相碰,他的眼神如火似刀,“我知道,你所说的这些话至少有一半是为了救他,可是……我还是动了心。”
“宇哥。”兰沐星轻唤着,她觉得离胜利就差那么一小步了,然而欧阳宇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再次跌入冰点。
“我不会收手,不会回头,如果毁灭唐家和顾家会让我下地狱,我也甘之如饴。”
欧阳宇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似铁的坚决,薄薄的唇抿在一块,它们苍白冷寒,让人只想轻轻的吻上去,给予它一点温暖。
兰沐星嘴角一抽,一种无奈如针般嵌入她的身体深处,她抚额。
“宇哥,那我也只好对不起了。”
欧阳宇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说话,任由她的背影在月色下越变越小,至于消失。
“你回来了。”静无波澜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唐泽彥坐在黑暗的大厅中,他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杯中酒红如血。
兰沐星微微一颤,按下开关,他的脸在光影的斑驳下,深沉难辨。
他懒洋洋的回头,举动中充满了随性的邪魅:“你俩聊得怎么样了?”
兰沐星微微的眯起双眼:“你是在怀疑我?”
唐泽彥笑笑:“怎么可能。我只是对他不放心,对你的智商不放心。你玩不过他的。”
兰沐星回之一笑,然后径自上楼。
她的心情有点乱。
她想保护他,但她也不想伤害欧阳宇。
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大彻大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他只是想报仇,并没有什么错。
躺在床上,她闭上眼努力的想理顺欧阳宇所给她的讯息。
当年的欧阳霏霏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谁才是真正毁灭她的的人?
房门外,唐泽彥无声的倚靠在墙柱边。
他知道她去见了谁,也知道这次与波士湾的合作是谁对唐氏下了黑手,更知道她向自己隐瞒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她的潜意识里还是想保护欧阳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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