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片子禁播了,后续也不可能再拍摄,所以剧组一起吃了一顿压抑的散伙饭,权作杀青宴了。
餐后,大家收拾了东西,就散了。因为两天后还有一场反家暴的直播节目,秋期和丘为予仍然留在北京,回了各自租住的地方。
秋期到家后,蒙头睡了一大觉,再醒来,已是傍晚了。睡饱了之后,秋期感觉胸中积郁的闷气散了许多。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登了博,先看了丘为予的动态,发现他更博了,发了一张照片,是在片场的时候,联赛偷拍的他们两人,丘为予面朝镜头,落寞地低着头,一脸沉思,自己则在他身后不远处,背对着镜头,黑白的画面,很有故事感。当时联赛对自己拍了这张照片吹嘘了好多天,什么构图,曝光,光影,色调,无一不是上佳。
秋期再看照片,下面配了文案:
不想结束,不想再见。
看他一直对禁播的事不言不语,还以为他并无所谓,原来他也不舍得。秋期心里开心了起来,他隐隐觉得,这八个字是丘为予在暗示他,希望和他一直在一起。
秋期翻到丘为予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喂,傻子,干嘛呢?”
“在等一个傻子给我打电话呢。”手机里传过来的声音柔柔的,透着笑意。
“咯咯……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打来呢?”
“你今天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和我联系过,你睡得着吗?”
“哈哈……我告诉你,刚刚睡了一大觉,才醒,你说我睡得着吗?”
“猪崽子都是这样,没心没肺吃吃睡睡的。”又是一阵轻笑,“秋儿,你明天准备干嘛?”
“不干嘛,继续吃吃睡睡,保存体力,后天有精神上反家暴。”
“嗯,你后天怎么去?和郝哥一起去吗?”
“打车呗,后天郝哥有事不去。你呢?”
“我叫了车到你那儿,我们一起去吧?”
“又不顺路,算了吧。”
“那后天早上你要和我一起去的话,给我打电话吧。”
“行。”
挂了电话,秋期约了吕郝吃了饭,谈了几部电影电视的抉择,最终选定了一部电影,虽然导演名气不大,但秋期能上男一,吕郝建议拿这部电影作市场试水。
和吕郝散了后,秋期回家,拨弄着吉他写了会儿曲子,夜深人静,忽然间就灵感泉涌,一曲谱完,窗外已泛出鱼肚白了。
秋期满足地挠了挠已被抓得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也不高兴脱,卧倒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秋期摸索出手机,放在耳边,喂了好半天,没人说话,铃声还是在不停地响着。秋期这才意识到没摁接听键,努力睁开糊在一起的眼皮,接通了电话,又埋到床单里去:“喂?谁?”
“秋期,你还在睡觉?”
“嗯,有事说事,没事快挂。”秋期迷迷糊糊地回。
“你今天上过微博了吗?”
“没,什么事?”
“……”对方突然没了声音。
秋期意识到了不对劲,睁开了眼睛,看一看屏上的名字,是哲哲打来的。他坐起了身子,问:“阿哲,什么事?”
“你赶紧上微博看一下,你们编剧爆了你和她的绯闻,还放出了录音。你赶紧找人商量怎么解决。”
绯闻?编剧?O姐!
秋期一下子清醒了。
挂了电话,赶紧打开微博,O姐的微博和他的超级话题里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原著粉和秋期的粉丝开撕互骂,激烈的言辞让秋期眉心发跳。
源头只是O姐的微博里放出的一段音频,里面是O姐和另一个人的对话,言语中O姐炫耀秋期为了男一的出演权和8000元的“劳务补贴”,甘愿被她潜了。
秋期懵住了,O姐怎么会说出这样无中生有的话?她把自己潜了?这样说对她有什么好处吗?他现在该做什么?上微博澄清?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失了分寸,该怎么办?连哲哲都知道了,别人肯定也都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他?丘为予会怎么想他?
丘为予?对,找丘为予,问他怎么办!秋期打开通话簿,刚要摁下去,心里一个声音跳了出来,不,不能打给他,他没有义务背负起这些破事,何必一再捆绑住他呢?
秋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思下一步该做什么。
对,找O姐!她也是当事人!
秋期拨电话给O姐,还没说话,O姐就已经知道了秋期打这电话的原因:“秋期,这个音频是假的,有人做了后期合成处理,我完全没有说过这些话。我的微博也被盗号了,音频也不是我放出来的。我已经联系律师发布声明,你放心,谁在背后造谣生事,我一定会追究到底。”
挂了电话,秋期又赶紧联系了吕郝,还没说完事情的前后因果,吕郝打断了秋期:“你先别急,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不联系我?”
“这事明显就是有人在黑你和O编剧,他要的就是个热度,好把这事炒得更火。如果这个时候我们站出来反复澄清强调,不正好让他们把这热度继续炒上去吗?”
“那我们现在……”
“以不变应万变,O编剧既然确定这音频是假的,她肯定会找人去鉴别,并追究造谣者,我们清者自清。”
“可是现在网上传得跟真的一样……”
“秋期,我们待的这地儿叫娱乐圈,最无中生有的地方,最恶意诽谤的地方。你红了,肯定会有人黑你,这点你应该要有心理准备。”
“嗯。”挂了电话,秋期抱着头,顺着床沿坐到了地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害怕,他怕以讹传讹,众口砾金,假的也成了真的,他怕别人看他时眼里的探究和鄙夷。
从小到大,他看多了明星的绯闻,以前茶余饭后,偶尔也会和别人一起八卦。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成了绯闻的主角。
丘为予说过,成名获利,要付出代价。看来,这就是代价。
天色从亮到暗,夜幕拉了下来,秋期上博下博,刷着网上的各种言论,整整一晚,到天亮。
丘为予是在下午收到了房博的消息,才知道的这事。
房博告诉他:“这事儿你别掺和进去,你没有立场做出什么反应。”
他莫名,问了房博,才知道秋期出事了。
第一反应,他给秋期打电话,可始终占着线,没有人接听。他发微信给秋期:“这件事怎么回事儿?”
删了。他相信秋期,这肯定是恶意炒作。
再打字:“我相信你。”
删了。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在和秋期的关系中,他始终退让躲闪,现在,他怎么能对秋期说这样一句暧昧的话。
算了,秋期会联系自己的,他现在肯定很害怕,他没有其他可以商量的人,他肯定会找自己的。
丘为予握着手机等着,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从天色微暗等到月色皎洁,秋期始终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小傻子该不会是急得傻掉了吧。丘为予越来越担心,还要再打电话给秋期,木头打了进来:“大哥,大哥,秋期摊上事儿了,有人黑他诽谤他,O姐都说了这都是假的,这可怎么办呀?现在网上好多人在侮辱秋期……”木头急得语无伦次。
“你怎么知道O姐说这些是假的?”
“秋期刚和我说的,O姐确定那段音频是伪造的。”
“秋期和你打电话了?”
“嗯,他虽然说得很平静,可我就是很慌,这怎么办呀……”
“没事,别急,会解决的。”安抚了木头两句,丘为予挂了电话。
原来,他和别人都通了电话,就是没有和自己联系,原来他自以为在他心里的重要性,其实也就不过如此……
丘为予突然对秋期生出了恨意。平日里口口声声,明里暗里的喜欢依赖,现在遇到了这么大的事,却将自己置于一边。
这是在告诉我,你自己能解决?能独当一面?这是在告诉我,其实有我没我,你也一样没什么差别?
恨恨地将手机摔在床上,可是没有两秒钟又捡起来,打开微博,查看秋期的动态。他不放心,他不相信,秋期能从容地面对这困境。
果然,从上午到现在,秋期不停地上线下线,他上线找什么?找大家的舆论?找黑子恶意的中伤?
丘为予满肚子的怨和恨一下子都散了,只剩满心的心疼。前面的几次网络事件发生时,都有自己在他身边,开导他,逗他笑,可这次,谁在他身边?
这小傻子有了事只会强撑,对着木头这么淡定,可这一下午在微博上上上下下又是为了什么?
丘为予好想能在秋期身旁,告诉他:“没事,有我在。”
可现在,隔了个手机,他什么也做不到。
丘为予登上自己的微博,不停地、反复地上线、下线。他想告诉秋期,我在呢,别怕,我在呢,找我啊,别撑着。
一个晚上,直到天亮。丘为予始终在微博上,上上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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