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为予直到大中午才醒，宿醉带来的结果就是快要疼炸了的脑袋。他揉着太阳穴，走到厨房里找吃的。

　　餐桌上有一杯水，一杯牛奶，两片边缘已经糊了的面包，还有一堆黄乎乎的蛋。丘为予拿起筷子翻了翻那碟鸡蛋，如果是煎蛋吧，那也太七零八落了点；如果是炒蛋，又太完整了些。丘为予笑着，又端起那杯水，闻了闻，嗯，果然是解酒的蜂蜜水。

　　丘为予坐下来，慢慢吃着秋大厨准备的“丰盛”的早餐。

　　拿出手机，打开免提，丘为予拨给了秋期。

　　好一会儿，才接：

　　“喂，你醒啦？”

　　“嗯，在吃你做的早饭。”

　　“咯咯……好吃不？”

　　“好吃，你很有天赋。”丘为予又接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去，不知道秋期往鸡蛋里倒了多少盐。

　　“哼哼。”得意地笑，“全部吃完啊，那个蛋煎得我手上烫了两个泡。”

　　丘为予笑了：“你在干嘛呢？怎么听声音有些气喘？”

　　“在排舞呢。”

　　“上海见面会？”

　　“嗯，你过会儿也来啊，你要和我一起跳。”

　　丘为予皱眉，他不会跳舞。

　　“好，我吃完了就来，过会儿见，我挂了啊。”

　　“丘为予……”

　　“嗯？”

　　“你……没事，你挂吧？”

　　挂了电话，丘为予把最后一点蛋和着开水吞下去，他知道秋期要说什么。

　　他没事了，昨天刚看到爆料，他的确愤怒，现在一觉醒来，他也睡明白了，大概这就是成名获利的代价之一吧。

　　赶到组里，大厅里就秋期一个。

　　“其他人呢？”

　　“小W累了，说回去休息。木头知道你要来，屁颠儿屁颠儿说给他大哥买最爱的饮料去了。”秋期边跳边说。

　　“酸奶？”

　　“Bingo！”秋期对丘为予双手一指。

　　丘为予一脸黑线：“什么最爱的饮料？就说酸奶呗，七绕八拐，我看木头可不会这么说话，肯定是你再加工了。”

　　秋期笑，迈着拉丁的舞步，扭着胯走到丘为予面前，拉起他的手：“来，我教你跳舞，刚都排好了。”

　　丘为予看着扭得风情万种的秋期，真是个妖孽啊！一八五的大个子扭起来也会千娇百媚，每个动作却又饱含着满满的力量感，一点儿都不娘气，不自觉地半吐在唇间的舌头，让丘为予又有了想吻上去的冲动。

　　他舔舔嘴唇，和秋期商量：“我能不跳舞吗？我选个其他的表演，唱歌？”

　　“每个人都要唱。”

　　“那……我表演个柔术？”

　　“揉谁？谁给你揉？”

　　“那……”

　　“要不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

　　“也……行啊。”

　　秋期翻白眼：“跳舞又不是让你滚钉板，有什么好推的，都排好了，不能改！”

　　“还不如滚钉板呢。”丘为予小小声地抱怨。

　　“哎呀，别磨叽了，很简单的，你跟着我一样做啊。来，踏步，哒哒哒哒，开始，一二三四……转，回……”

　　教了两遍，秋期想撂摊子走人了，丘为予真是个跳舞黑洞啊。不管什么动作，到他那里，都能简化成踢踢腿、抖抖手，不管多精细的分步讲解，他都有本事把七八个动作缩减成三四个。

　　秋期要崩溃了。

　　“来，你看我做啊，左膝跪，左手举，右手叉腰，数三拍，等我拉着你的左手转一圈后，你再左手放，双手小腹处交叉，左脚前右脚后，转一圈。”秋期一边解说，一边做动作示范。

　　丘为予听得脑子都打结了。

　　“来，我们再走一遍啊，哒哒哒哒，一二三四……”

　　丘为予的脑子现在倒不打结了，一片空白，手和脚打起了结，跟乱麻一样，全扭在一块儿了。

　　秋期抓狂了，就这一小段就跳成这样，那整支舞连起来可怎么办？他苦恼地咬手指头。

　　“别咬手指了，都秃了。”丘为予一点都没不好意思，“跟你说不如让我胸口碎大石来得简单喏。”

　　秋期瞪他，瞪着瞪着，想起他刚才跳舞同手同脚顺拐的傻样，又笑起来。

　　“丘为予，我可跟你说，我从没遇到过像你这么笨的傻子。”

　　“那大哥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丘为予嬉皮笑脸。

　　“你正经点。”秋期一脸严肃，“跟你说，对付你这种傻子就要用傻办法，你听好了啊。”

　　丘为予一副竖起耳朵恭听的样儿。

　　秋期甩了他一脚：“听好，你只要做出最关键的动作，其余的花式动作你就别做了。”

　　“那我干嘛？”

　　“傻站着呗。喏，这个动作你只要像这样，左膝跪，举左手，收左手，站起来，转一圈，这样行了吧，你跳一遍我看看。”

　　丘为予依言，一边小声背步骤一边跳：“左跪……举左……收……站……转……OK，很好，我圆满地完成了。”丘为予像体操运动员那样，举起双臂，向秋期示意。

　　秋期又好气又好笑，追着丘为予就要踢他。丘为予有意放慢速度，秋期没两步就追上了，一把薅住丘为予就是一顿敲打，俩人滚成一团。

　　打累了，丘为予直接躺在地上喘息，秋期枕着他的肚子也不起来，他看着天花板，说：“丘为予，你……”

　　“什么？”

　　“你……没什么，没事了。”

　　“那些照片是四年前拍的。”丘为予语气淡淡，很平静，“那时候，我刚被人介绍去做模特，我不懂行规，以为所有模特都是一样的，穿着好看的衣服走走路，摆摆动作，后来才知道，我那时其实是野模。”

　　看秋期不解，丘为予笑了笑：“野模没有隶属的公司，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固定高端的show，只要你敢脱，也只有你会脱，才会接到工作，才会有收入。

　　“那时，我以为这些都是做模特的起步阶段，都会经历这么一个过程，我也自己劝自己，不还有内衣模特儿吗？你一个男的，又矫情个什么劲儿？

　　直到半年后，我遇到了房博，他拉我走出了那个畸形的圈子，他教会我看清男人眼中的利用，女人眼中的情欲，他教会我保护自己，不要随意脱下自己的衣服……”

　　“房博？”秋期打断了丘为予的话。

　　丘为予点了点头，双手枕到头下，接着又说：“后来房博介绍我做了服饰公司的拍摄，很苦，每天不停地重复地扣扣子解扣子，晚上回家，手指碰到热水都是疼的，钱也赚得很少，常常连房租都不够缴。可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感谢房博。”

　　“嗯，他的确对你很好。”

　　“秋儿，他黑你，你还怪他吗？”

　　“不怪他，我知道他只是为了……”秋期顿了顿，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他没有恶意。”

　　丘为予不再说话了，阳光不知什么时候透过玻璃，移到他的眼睛上，他抽出一只手遮在额前，有轻风吹进来，徐徐的，暖暖的。

　　马上就要五月了。

　　“木头的酸奶怎么还没来。”秋期低低嘟囔着，侧了侧身，头发在丘为予肚子上碾着，丘为予感觉痒极了。这一刻，阳光正好，微风正好，身边的人也正好，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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