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为予无视秋期的冷嘲热讽,他看向钶铂,仍是笑得和顺:“听说钶老师,你老婆是有名的美女加才女啊,摄影尤其玩得出色,不知会不会喜欢到处采风呢?说不定什么时候,给钶老师偷偷来一组大写真给你做礼物,这独一份的浪漫,想想也让人受不了啊。”
钶铂听了,顿时脸上变了颜色,他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丘影帝你只是演技了得,没想到口才更是惊人,你做演员真是委屈了。”
丘为予笑得谦和:“哪里,我这张破嘴也就是顺着瞎说说,哪有钶老师你的笔头功夫厉害。看你微博上那些情话说得多溜,都是对钶师母听得吧,真是让人羡慕。”
钶铂又是一声冷哼,转头问秋期:“你打从入席还没吃过东西呢,就两杯酒下了肚,小心胃里又不舒服,走吧,回去吃点东西。”
转头又向席上一众听得莫名其妙的人笑着说了几句,就拉着秋期的胳膊回席上去了。
秋期这么去丘为予席上转了一圈,似是心情大好,和桌上众人敬了一巡又一巡,没多久就醉得糊里糊涂了。
他只记得自己被钶铂扶了出去,隐约残存的意识里告诉他不能上了钶铂的车,他含糊地喊着吕郝的名字,却怎么也找不见吕郝。
他浑身醉得无力,只得随着钶铂走,他心里越发慌得没底,慢慢最后一丝意识也没有了。
醒来时,秋期半睁着眼,意识还模模糊糊停留在昨天的宴席上,漫无边际任思绪晃了一圈后,猛然想起,断片后的最后一点记忆是钶铂拖着他往车里去。
他一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定睛一看,哦,还好,还在自己家中。
奇怪,谁把他送回来的?还给他换了睡衣?钶铂?
秋期摇头,绝对不可能。
郝哥?可昨天也没看见他呀。更何况,郝哥对钶铂,向来是有些畏缩的。
秋期想了半晌,还是不得其解。他看手机在床头柜上,就拿过来拨了号码。等了一会儿,吕郝接通了电话。
“郝哥,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是啊。”
秋期狐疑:“你在哪里接到我的呀?我都喝糊涂了。”
“呃……”吕郝顿了一顿,说:“在大厅出口那边,你摇摇晃晃地出来了。”
不对。
秋期记得他都已经被钶铂领到车旁边了。
“郝哥,昨天的事我不是一点印象也没有,谁拉着我,到了哪里,我还是知道的,并不是你说的这样。”
“……好吧。”吕郝沉了沉声音,“是金震送你回来的,他打电话给我,我赶到你家的时候,他就搀着你靠在墙边等着。”
震哥?怎么是他?秋期皱眉。
吕郝似是看到了他的神情,又说:“你也别想多了,金震说他原本在等丘为予,看见钶铂带着你出来,见你好像和钶铂有什么争执,拉拉扯扯了老半天,金震怕你吃亏,就去硬把你给抢了回来。”
秋期吁了口气,幸好。
“哦,你替我谢谢震哥吧。”
“知道了。对了,秋期,茶几上的保温杯里有蜂蜜水,你马上去喝了,还有旁边有胃舒冲剂和吃咽喉炎的药,你吃过早饭也看好了剂量吃了。”
秋期走下床,赤着脚走到茶几旁,翻看着桌上的几包药:“郝哥,你给我买那么多药干什么?我这嗓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干什么还费这个劲。”
吕郝回他:“你昨天不是空腹喝了酒嘛,你胃又不好,先吃点药预防着点。还有,秋期,你现在是不是光着脚?”
秋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哎,郝哥什么时候也这么神了?
吕郝听秋期没反应,知道自己没说错,他在自己感慨了一下,对秋期说:“快去把鞋子穿上,寒从脚底起。”
寒从脚底起。
秋期怔住了,有多久没人对他说这句话了。以前他总嫌丘为予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现在,再想听一句,却是这么难的事了。
泪意冲进了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对吕郝说:“知道了,谢谢你,郝哥。”
吕郝沉默了一瞬,又叮嘱他:“蜂蜜水别忘了喝,上午好好休息,下午我去接你。”
“好。”挂了电话,秋期拧开了保温杯。蜂蜜独有的淡淡的清香袭了上来。
其实,喝蜂蜜水能解酒,秋期觉得纯属瞎说。以前他每次喝醉,丘为予总会给他调一杯蜂蜜水,可他每次仍然会头疼,由此可见这蜂蜜水并没有效果。
秋期端起杯子,仰了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灌了下去。以前只觉醉了酒会头疼,可他今天却觉得胸口也疼,一滴泪顺着他仰起的眼角滑落到脖子里。
没有人会紧张他是这里疼还是那里不舒服了,他只能自己照顾自己。秋期剥了一粒胃药,又剥了一粒咽喉片,和着最后两口蜂蜜水,吞了下去。
郝哥担心得对,空腹喝了酒,是得当心着。
可是,郝哥又是怎么知道他空腹喝了酒?
秋期想了又想,每次念头一转到丘为予那里,他马上勒令自己停止这可笑的念头。回想着丘为予那冷漠的眼神,秋期一再告诫自己,别自作多情,凭白让人笑了去。
兴许男人喝酒都是如此,顾不得垫垫肚子,已经推却不了别人前来敬酒的盛情。
秋期不愿再深究下去,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刚吃下去的药里的镇定效果似乎已经起效了,秋期昏昏沉沉地爬回了床上,又睡了过去。
下午,吕郝来接了秋期去工作室。
路上,吕郝问了秋期几次最近有没有写新歌。秋期觉得奇怪,最近是在筹备第二张专辑,可也没急到要马上做出来的程度。况且二专里的曲目也已定得七七八八,郝哥这一再地催新歌,实在是有些不寻常。
秋期翻着《happy家族》送来的活动计划书,对吕郝说:“郝哥,你有话就直说吧,不要试探来试探去,我没心思猜谜。”
吕郝被秋期说得有些讪讪,他摸了摸鼻子,对秋期直言道:“秋期,我最近得了两首新歌,觉得真不错。要不,你看看,好的话我们可以放进二专。”
“行啊,哎,郝哥,不过就是新歌,你怎么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呢?”
吕郝又摸了摸鼻子,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秋期:“那个……那个词啊,咳,”吕郝硬咳了一声,又看了一眼秋期:“那个词,你看了也许会觉得眼熟。”
秋期也从反光镜里狐疑地看了看吕郝:“郝哥,你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那个……我上次在你办公室看到有张纸上的词不错,当时也没找到你,就拿了去找了老师给谱了曲。后来吧,几件事情一掺和,我又忘了跟你说这事了,今儿上午老师把做好的曲子拿来给我,我才想起有这茬事。”
他看秋期神情有些沉了下来,忙又说:“真是好歌,你听了就知道。”
秋期记得分明,他是将那纸揉了扔进了纸篓里,吕郝怎么会看到纸上的字?除非他是有意在他办公室里找寻。
“郝哥,我希望你能明白,工作就是工作,不要把私人的感情牵扯进来,你明明知道,那……”秋期正说着,瞥见反光镜里,吕郝颇为尴尬的神情:“算了,那歌呢?”
“录了demo了,在我手机里,我放给你听听。”
吕郝在手机上摁了几下,一阵乐音就流泻了出来。
的确是好歌,曲调哀而不伤,并不是时下那流行的飙高音,炫唱技,淡淡的倾诉中,已能侵入人心。秋期听得有些发怔。
“词还没有配上去,等你决定了,把曲子再改一改,配了词录制。”
秋期并不想应了,可终是舍不得:“……好。”
吕郝不想就这个问题再谈下去,于是转了话题:“《happy家族》的活动计划看完了吗?”
“嗯。”秋期低头看了看手中计划书的扉面。再次看到,没了第一次的欣喜异常,心里只有沉甸甸的感伤。
吕郝说着这一次活动邀请的嘉宾:“我去问过了,你们这次是两个剧组一起参加。另一组是最近大热的《摄魂》。”
秋期皱眉,他知道这部剧,最近火得不得了,也是部网剧,说是讲述了兄弟情谊,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他们只是打着兄弟的幌子,内里满是卖腐的基情,可也正是这堪堪打的擦边球,避过了广电的审核。
秋期看过几集,看到那两个男主眉眼间的暧昧神情,就再也没有看下去了。
为什么,被封的只有他们?凭什么,被封的只是他们?
“《摄魂》是去几人?”
“就俩,那两双男主。”
秋期不说话了。
吕郝看秋期闭了眼睛靠上了椅背上,知道今天这几件事都是撞在了他的心口上,也就闭了嘴,专心开起了车。
其后的三个礼拜,秋期新剧开了机,他剧组、录音棚两头跑,没有给自己留丝毫一点空暇的时间,每天回到酒店,常常是澡都洗不动,倒头就睡。这样倒也好,能睡个整夜觉,一个月下来,黑眼圈淡了不少,人虽然瘦了,可精神好了很多。
这天下了戏,高厚把秋期接回了家里。明天就要去湖南录制节目,秋期回家收拾了些替换的衣物,又匆匆地赶去机场和吕郝一行人汇合。
终于上了飞机,秋期躺在座位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了。这一个月的连轴转,他真是筋疲力尽了,他也不去想明天的节目了,戴上了眼罩就睡了过去。
到了湖南,入住的还是上次来的那湖边别墅酒店,全部都打理好,吃了点简餐,已经是半夜了。
秋期在飞机上睡足了,此时倒又睡不着了。他在房里待了会儿,屋内的装潢布置和三年前并无两样,熟悉的布局,可已物是人非了。秋期总会一个错觉,看到丘为予腻着眼眸,拉着他低喃“宝儿,别走……”
秋期受不了,开了后门,走到了院子里。正值盛夏,午夜也不得宁静,到处是蝉虫的鸣叫声,“嗤拉——嗤啦——”吵得人心烦意乱。
院子角落里放置着一把竹椅,许是上次入住的客人搬了出来纳凉吹风,没有把它挪回去,经了几天的日晒雨淋,椅子上已有一层积灰。
秋期也不顾虑干净与否,一屁股就坐了下去。他抬头看看天,月色正好,硕大的圆月似乎离他近的很,月亮表面或深或浅的坑坑洼洼也能看得清楚。秋期脑子里突然就蹦进了一句话:“秋儿,我们要一起强大。”
当初的承诺言犹在耳,如今他们的确都在强大着,却是少了“一起”,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终是两相分飞而去。
不能再看了。
秋期吸了吸鼻子,点了根烟吸上,眼睛没有意识地四下里望着。墙外绿意正浓,几枝翠叶正探进了院墙里,在夜风里曳动。
秋期似乎又望见了那院墙边上吵吵嚷嚷挤着一众粉丝,举着手机,还朝着院子里指指点点:“老大哎,太帅了。”
秋期猛然将燃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烦躁的用脚踩灭了,起身进了房,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因为不是主场,秋期没有参加排演,下午录制前他才到了电视台化妆。
造型师看着他棕黄的发色,有些为难:“於老师,现在广电有规定,艺人们参加综艺活动不可以染过于明显的发色,不然后期得要把你的头发全部P掉。”
这发色本就是为了配合新剧里的角色而染的,秋期一直都不喜欢:“那麻烦你帮我染回来吧,谢谢。”
“好的。”造型师拿了染发剂帮秋期抹在头发上:“想做个什么发型?还是我来定?”
秋期并无所谓,正想回答他,忽听得隔壁的化妆室里传来一阵笑声,似乎有人在做采访。
一人问道:“你能评价一下搭档吗?”
一个男孩子
年轻的声音笑嘻嘻地说:“你问他。”
又一个男孩子的声音,略微沉稳些,也带着浓重的笑意:“问我啊,我么……”
还没说完,先头那个男孩子就抢过了话头:“哈哈,帅啊,你问他,他肯定会说自己天下无敌帅,宇宙第一帅,世界超级帅,哈哈……”
隔壁顿时一片笑声响起,后头那男孩子说道:“你真是懂我啊。”
秋期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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