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毛饮血草原王(14)
“拓落齐布的追兵随时都可能出现, 你们确定还要毫无意义的逗留在这里浪费我们本来就不多的时间吗?”
蜀国刘王女被安姑那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得满肚子火气, 但是一心想着逃命的她, 还是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硬逼着自己继续在安姑面前做出一副更为诚恳的模样出来。
安姑到底被她说服了。
对安姑来说, 她自己可以死, 可以落在拓落齐布那群豺狗们的手里, 她从小带大的王女却不行!她决不允许她愿意以命相护的王女居然会落到合不赤那个嗜好吃孕妇心肝下酒的可怕恶棍手里!
“你说得对,我们现在确实是一条船上的人,”安姑强忍住对刘王女的厌恶之情, 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道:“不过,在这里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别再搞什么小动作, 否则, 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那两个纳里第尔的勇士也配合地用力捏攥了两下拳头,发出卡擦卡擦的声音。
刘王女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鄙薄之色。
在心里无声的骂了句:蠢货。
脸上却配合的做出一副被安姑惊吓到的样子, 咬住嘴唇, 连声表示自己一定会老实听话的再不犯旧错。
安姑虽然心里依然颇有几分不安和犹疑, 但是她还是让两个勇士把扛在肩头的王后给放了下来, 用自己的身体搀扶住她, 然后让那两位勇士把毛毯如刘王女所说的那样扔盖在了一大窝独角蝎上。
包裹陆拾遗的毛毯非常的厚实,那一大窝独角蝎被压得几乎动弹不得, 趁此时机,安姑和刘王女连忙一边一个地搀扶着陆拾遗踩着毛毯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一处可怕所在。
而那两个纳里第尔勇士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们后面。
既是保护她们中途出现什么差错, 也是预防刘王女贼心不死的再做出什么让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
密道的出口处有足足五层台阶, 当安姑和刘王女搀扶着尚处于昏睡状态中的陆拾遗走上台阶以后,两人的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几分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那一大窝独角蝎给她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陆拾遗一行上了台阶以后,两位勇士也三步并作两步地紧跟着朝着石阶上走了过来,而这时候的刘王女虽然肩膀上还搭着陆拾遗的胳膊,但是她的眼睛已经不足好痕迹的定格在了那已经窸窸窣窣爬出了毛毯的独角蝎身上。
此时距离密道出口只有咫尺之遥的刘王女用力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眼睛里划过一抹火花一样的光。
就算她这次能够顺利躲过拓落齐布人的迫害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逃不过被拘禁被折磨的命运?
与其这样,还不如……
还不如……
知道此事宜早不宜迟的刘王女眼神猛然一利,用力一拽陆拾遗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台阶下推去。
安姑虽然一直都对她抱有着充分的警惕心,但是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居然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用力扯过了陆拾遗却无能为力。
小心避过独角蝎往台阶上走的纳里第尔勇士脸色大变的张开双臂,意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他们纳里第尔的王后。
在安姑睚眦欲裂中,在刘王女的亢奋至极中,陆拾遗出人意料的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瞳孔乍然紧缩的刘王女还没有来得及说点什么,就被陆拾遗反手一拽一蹬,彻底踹进了那窝独角蝎的巢穴中。
那两个纳里第尔勇士也在同一时刻条件反射的分站台阶两旁,目送着刘王女几个重心不稳的被他们效忠的王后殿下一脚蹬飞。
独角蝎的巢穴里,很快响起了刘王女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该!简直就是自作自受!”整个人就仿佛劫后余生一般的安姑愤愤然的冲着那在巢穴里拼命挣扎哀嚎的刘王女用力挥舞了两下拳头。
陆拾遗挑了挑眉头,就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似的无视了刘王女的凄厉哀嚎声,满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姑说道:“安姑,我想比起关注那个早就该死的女人,你更应该好好的和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拾遗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像现在这种‘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眼’的经历了。
要知道在老巫医把那团粉沙扔过来以前,她还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动手。
安姑满脸心虚的看着陆拾遗,小小声的把老巫医之所以会突然对她出手的原因说给她听。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陆拾遗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安姑问道,一边问她的手也没有闲着的一边搭在自己的脉搏上。
安姑有些傻乎乎的看着她这类似于把脉的动作——她怎么不知道自家王女殿下对医术居然也有所了解了?
把脉的结果让陆拾遗十分惊喜。
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的她还真没有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经身怀有孕,这可真的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与之同时,她也释怀了老巫医突然对她动手的行为,归根究底,从他的立场上看,他这样做,真的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后殿下,老巫他也不是要存心冒犯您,他也是为了您和您腹中的小王子着想……”生怕陆拾遗生老巫医气的安姑小小声说的在旁边为老巫医说着好话。
陆拾遗刚想对惴惴不安的安姑说她没有生气,因为灵魂异常强大而导致的敏锐五感却在这时候捕捉到了几乎让她心脏都紧攥起来的急促马蹄之声。
哒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哒!
那绝不是一两匹战马能够营造得出来的声势。
脸上表情瞬间变得凝重无比的陆拾遗眯眼睛,头也不回的对那两个还站在台阶上的勇士下令道:“割了她的舌头。”
安姑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陆拾遗已经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只有在场众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十分密集的马蹄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合不赤的人马已经过来了!”
“老天!”安姑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两腿都不受控制的打起了摆子。
冒着被独角蝎蛰死的风险,急冲到刘王女跟前,一个暴力拉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拉得后仰的扯出舌头,一个用马刀干脆利落削掉的纳里第尔勇士在听了陆拾遗的这话后,也忍不住脸色一变。
“王后殿下……您确定……”虽然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些不敬,但是两个纳里第尔勇士还是异口同声的把心里的不可置信问出了口。
“我自幼听觉就非常灵敏,我很肯定确实是合不赤的人马过来了,”陆拾遗继续无视那已经被独角蝎蛰得面目肿胀又没了舌头的刘王女,眉心紧蹙地续道:“其实算算时间,以他们的马力,也应该到了。”
“那……那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安姑说这话时的声音,语气就和哭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陆拾遗还昏迷着的时候,她不管心里再怎么害怕,也会尽可能的如老巫医所希望的那样努力把自己给‘立’起来,可是等到陆拾遗清醒过来以后,她就彻底的没了这个精神劲儿,又变成了原来那个唯自家王女殿下马首是瞻的女侍。
“还能怎样,当然是抓紧时间回去。”陆拾遗神色不变地开口道。“我是纳里第尔的王后,这个时候,我应该和所有纳里第尔的子民们待在一起,而不是像只缩头乌龟的只惦念着逃命以保全自身!”
“可是王后殿下,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您知道您要是被合不赤那条豺狗抓住了以后,会落得一个怎样可怕的下场吗?”安姑脸上表情又是惭愧又是焦急的说道。
那两个纳里第尔勇士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陆拾遗千万不要冲动,还说她这样和缩头乌龟八杆子都打不着,而是战略性的保全整个纳里第尔未来的希望。
“我能够理解你们想要保护我的心情,但是我也请你们体谅一下我想要保护纳里第尔人的心意!”陆拾遗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安姑三人说道:“此时的他们正处在群龙无首的慌乱之中,单单靠老巫医是镇不住场子的,如果我不回去,那么纳里第尔主营对合不赤而言,简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样容易,而这,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安姑和那两个勇士知道陆拾遗说的很对,但是他们却依然不敢拿陆拾遗和陆拾遗腹中的孩子冒险,在这样的僵持之中,陆拾遗直接从自己的脖子上扯出了那条系有王佩的链子,冲着两个纳里第尔勇士晃了晃。
“勇士们,这是王命!”
看到那块王佩的纳里第尔勇士只得满脸纠结的当场跪了下来,服从了陆拾遗的决定。
在搞定了那两个勇士以后,陆拾遗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安姑的身上。
不待她开口说话,安姑已经垂头丧气的抢先一步开口了。
“殿下,我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您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固执吗?”她满脸苦笑地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只有听从的份,反正,你知道的,我是绝对不可能当真违背您的命令的。”
陆拾遗唇角勾起一抹高兴的笑容,才要开口说话,就被头顶上方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给打住了。
与之一起传进密道的还有无数道粗犷之极的男音。
“扎营!扎营!王上下令扎营!”
“王上下令,让大家好生休整一番,明日一早踏破纳里第尔主营,抢了纳里第尔人的王后当着巴木锐尔王的面任意凌辱!到时候在此次战役中,立有大功者,人人有份!人人有份!”
安姑满脸惊恐的听着上面的叫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地拼命往下落。
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拗不过自家王后殿下的决定,此刻的她,恐怕已经毫无形象的以死相逼着王后殿下跟着他们一起继续逃命了!
脸色铁青的两个纳里第尔勇士更是差点没当场抽出腰间悬挂着的马刀冲到上面去拼命。
被陆拾遗一个凌厉异常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而此刻狼狈不堪的刘王女却仿佛寻到了什么可乘之机一般,拼命地抓起地面上的一块石头,冲着墙壁用力敲击起来。
已经彻底步入绝境的刘王女如今已经痛得没什么意识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给自己拉几个垫背的!
无论如何,她都要再给自己拉几个垫背的!
因为刚才上面的那些呼喊声她也听到了!
她也做梦都盼望着这群人真的能够做到这一切!
真的能够给吴国来的这位陆王女带来终身都难以洗刷的耻辱!
正是抱持着这个念头,即便被独角蝎啃得剧痛灼痒难当,即便口腔里堵满了因为舌头被割掉的鲜血,即便意识已经随时处于崩溃的状态,刘王女依然没有放下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石头,依然在拼命的、用尽全身最后一点余力的敲击着粗糙的墙壁!
来啊!
快下来啊!
这里面有你们要找的王后啊!
你们快下来啊!
快下来啊!
对于刘王女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用意,在场众人几乎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得出来。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但是就目前的情形看来,刘王女,是我太高估你了。”
眼中闪过一抹凛冽杀机的陆拾遗冷笑一声,当着两个勇士的面,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原本看在刘王女怀着乌巴赫骨血的份上,还打算等她生下孩子在和她秋后算账的两个纳里第尔勇士在收到了自家王后殿下的暗示以后,没怎么犹豫的就挥动着因为上面的惊天动静,已然攥握在手心里的马刀彻底上前结果了刘王女。
“这样死还真的是便宜她了!”安姑咬牙切齿的说。
她刚才可是被刘王女这一毫无预兆的举动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如果被上面的拓落齐布人知道这下面居然藏着一条直通纳里第尔主营内部的密道,别说他们会被当场擒获,死得凄惨无比,就是主营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有个什么好下场。
陆拾遗半点都没不为刘王女的死而感到动容。
她眼神漠然的看着那些独角蝎争先恐后的包裹住她的尸身以后,再次开口下令道:“趁着他们扎营休整的功夫,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够在合不赤的人赶到主营以前先和老巫他们取得汇合。”
心中依然对此有着诸多顾虑的安姑和那两个勇士互望几眼,到底长叹了口气,跟在一马当先的陆拾遗后面,朝着来时路疾奔而去。
空旷又带着几分阴森的密道出口处,只留下一具被独角蝎啃得血肉模糊的尸体还静静的躺在那里,双眼大睁的控诉着老天爷对她的不公。
虽然陆拾遗他们已经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日夜不休的拼命赶路,但是他们的速度依然比不上休整了一夜,骑着战马如同飓风一样狂飙向纳里第尔主营的合不勒王一行。
等到他们再次出现在纳里第尔主营的时候,这里已经风声鹤唳一片,在主营的外面,有合不勒王的传信使高举着火把,在用已经嘶哑的嗓音朝着主营方向反复再三的嘶吼着:“就地缴械,交出纳里第尔王后者不杀,反抗违逆拓落齐布王者,死活不论!”
被巴木锐尔王下令留守纳里第尔主营的王帐将军脸色阴沉似水的听着主营外面的气焰嚣张的叫嚣声,目呲欲裂地瞪视着老巫医问道:“老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告诉我王后殿下在哪里吗?”
“告诉你?告诉你,让你带着王后去向合不勒投诚吗?”老巫医半步都不退让的讽刺道。
王帐将军差点没有被老巫医这话给气得当场吐出血来,“老巫!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如今主营正值人心惶惶之际,大家都心心念念的盼望着王后殿下能够站出来振臂一呼!你这么把她藏着掖着算怎么一回事?”
“王后殿下已经有了小王子,她的安危异常重要,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出来冒险的,”老巫医脸上表情格外固执的看着王帐将军说道:“而且在王上离开的时候,我可是对着天之主宰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好王后殿下的安危,绝不会让她遭受半点可怕的风险和伤害!”
“可问题是你现在护得住她吗?现在过来的不是合不赤!是合不勒!是拓落齐布的草原王!”王帐将军脸红脖子粗的抓住老巫医的衣领拼命摇晃,“还是你预备等着我们都死光了,再让合不勒的人把王后殿下搜出来?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是想拼命,都来不及了!”
被王帐将军拽拎得双脚都悬空了的老巫医在听了对方的话以后,脸上依然没有片刻的动摇之色。
他还是如同刚开始一样的,坚持要把王后殿下给藏起来,一直藏到不能藏为止。
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王后已经被老巫医给迷昏弄走了的王帐将军险些没被老巫医的拧拗给气得当场爆血管。
“老巫,难道你的耳朵只是个摆设吗?你没听到外面大家的流言蜚语和议论纷纷吗?”王帐将军的胸口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就算王后殿下能够顺利逃过一劫,就算王上救援及时的又重新将纳里第尔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纳里第尔的子民们也不会再相信一个丢下他们逃跑的王后殿下了!他们会鄙夷她,会唾弃她,会以拥有这样的一个王后为耻!”
王帐将军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的松开对老巫医的钳制,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单膝跪倒在他的面前,一双通红的鹰眸险些没因此而淌下斑斑血泪。
“老巫!就当我求你!你让王后殿下出来吧!我们没想过要让她上战场去和合不勒王拼命,我们只是想要一根主心骨啊!一根能够把主营所有人都捏成一团的主心骨啊!你别忘了!她接了王上的王佩!她是纳里第尔草原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们不能没有她呀!”
老巫医终于被王帐将军的话给触动了。
他在王帐将军充满期盼的眼神中,蠕动了两下自己的嘴皮子,然后用一种很是艰涩的语气说道:“已经来不及了……”
“什……什么?老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帐将军因为老巫医的这一句话而下意识一跃而起,又攥紧了老巫医的衣襟。
“我的将军,是真的来不及了,”老巫医脸上流露出一个充满无奈的苦笑。“在刚刚收到合不勒王的弟弟合不赤领兵来攻打我们的时候,我已经擅作主张的迷晕了王后殿下,然后让两个勇士把她和她的女仆安姑一起送走了!”
闻听此言的王帐将军身形陡然就是一个踉跄!
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戳点在了老巫医的胸口上,“老巫啊老巫!你这回可真的是害死我们了!你、你怎么能不和我们商量就……就……”
“事急从权,”老巫医用力捊了吧自己花白的头发,将陆拾遗在获悉合不赤率兵来攻的反应转述给王帐将军听,“你说,在听了那样的话后,我怎么还敢把王后殿下留在主营?要是她和小王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要我怎么和王上交代?”
“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在没经过我们同意的情况下,就擅作主张啊!你说,我们现在要如何收场?外面的人可都盼望着王后殿下能够出去和他们说上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呢!”
“还能如何收场,当然是我这个擅作主张的人去主动背锅啊,”老巫医一脸豁达的说:“再说了,这次本来就是我趁着王后殿下没注意的时候,迷昏了她,不论大家对我有什么意见,我都照盘全收,绝不会有半句怨——”
老巫医话还没说完,外面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呼唤声。
“殿下!王后殿下!您总算是出来了!”
“殿下!王后殿下!我们总算又见到您了!”
老巫医和王帐将军面面相觑地交换了个眼神。
后者满脸不解地望着前者问道:“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你把王后殿下给迷昏送走了吗?那现在外面又是怎么一回事?”
“走,我们去外面看看是怎么回事!”老巫医神情凝重地猛然转身朝着帐篷外走去。
“我早就知道王后殿下绝对不会抛弃我们的!刚刚是哪个混蛋说王后殿下已经丢下我们逃命了?”
“就是!就是!王后殿下可是王上亲自选中要相伴一生的伴侣,她怎么可能会背弃自己的子民,怎么可能会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离开我们的身边?”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热烈说话声中,老巫医和王帐将军勉强挤入了人群正中央,将那个形容有些狼狈,但精神还算不错的女子和她身后的三人尽皆收入眼底。
老巫医顾不得自己才做过没多久的事,脸上表情很是错愕地看着陆拾遗道:“王后殿下,您……您怎么又回来了?”
又……回来了?
纳里第尔的牧民们下意识地重复着老巫医脱口而出的话,惊疑不定的眼神反反复复的在他们的王后殿下和老巫医的身上来回打量个不停。
“我当然要回来,这里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不是吗?”陆拾遗意味深长的看了老巫医一眼,在安姑的帮扶下,踩上了一张由牧民们接力传递进来的桌子上。
“几天以前,信使给我传来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消息,拓落齐布草原王的弟弟合不赤率领三千兵马朝着我们所在的纳里第尔主营疾驰而来!”
陆拾遗吐字清晰地环视着四周众人说道:“刚刚收到消息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实,因为这里是纳里第尔的腹心所在,但是信使反复在我的询问下肯定了这个可怕的消息!他告诉我,合不勒王的弟弟确实率领着三千兵马来到了纳里第尔!来到了主营!”
“在最初的惊讶以后,我很快恢复了镇定,因为身为纳里第尔王后的我,身为巴木锐尔妻子的我,知道自己背负着怎样的责任和义务!我要保护大家,我要守住纳里第尔主营,我要坚持到我的丈夫收到消息回援归来!”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拾遗低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老巫医,“但是老巫医不同意,得了巴木锐尔吩咐的他不愿意看我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擅自主张的迷晕了我,把我送走了!”
纳里第尔的牧民们在听了陆拾遗的这一番话后,都不约而同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总算是想通了刚才老巫医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理解老巫医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他不仅背负着对我丈夫巴木锐尔的承诺,还顾虑着纳里第尔的未来!”
陆拾遗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然后将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在纳里第尔牧民们欣喜若狂的注视中,笑容满面的当众宣布道:“在我从离开途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才从安姑的口中得知,我居然怀孕了!居然拥有了我最爱的男人的血脉!我喜不自胜!真的喜不自胜!”
喜不自胜的又何尝只有陆拾遗一人,其他的纳里第尔人也都因为陆拾遗的这个消息而彻底陷入了无止境的狂喜之中。
“在听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也许会感到疑惑,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自己身怀有孕还重新折返主营,还重新回到这一座随时可能被攻破的营地里!”
陆拾遗陡然拔高自己的声音:“那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不曾遗忘过自己属于王后的责任,也从始至终都不曾遗忘过我曾经接下王佩时对我的丈夫许下的诺言!我爱这片土地,我愿意为了它而付出所有!我不希望让我的丈夫让我腹中的儿子以为我是个懦弱的妻子和母亲,我也不愿意让全心全意信任我这个王后的你们感到失望!”
陆拾遗在大家重新变得肃穆郑重的表情中,继续大声说道:“我更不愿意!更不愿意那些跟着我的丈夫一起出征的勇士们筋疲力尽归来后,瞧见的不是家人温暖的笑容,而是一具具已经彻底没了生机的尸骸!”
“我要你们活着!和我一起活着!和我一起守住纳里第尔!和我一起守住我们的家园!你们愿意吗?你们愿意为了这片土地,为了你们的亲朋好友们,保护这一切吗?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愿意!”热血沸腾的纳里第尔牧民们几乎不假思索地喉咙,双拳紧攥的大声嘶吼起来:“愿意!愿意!愿意!”
“既然大家都愿意!那么!”陆拾遗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猛然弯腰从自己的小羊皮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重重的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一刀,“就让我们与拓落齐布那群该千刀万剐一万遍的豺狗崽子,战个痛快吧!”
“战!战!战!”
“战!战!战!”
几乎所有的纳里第尔人都一扫刚开始的恐慌彷徨之气,被陆拾遗彻底挑起了一腔赤诚热血,不管不顾地拼命扯着嗓子,抽出自己的武器,高举向已经暗沉一片的天空!
他们的眼睛、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一切一切,在此时此刻,尽皆为眼前这个高踞木桌上的女子所攫夺!
王帐将军用一种几乎是从自己嗓子里抠出来的声音,对身旁的老巫医一字一顿地说道:“老巫!这就是我坚持要让王后殿下出面的原因!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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