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江绯染在这里适应了怎样一段时间, 这些江绯白根本就不想知道, 他还生着这个弟弟的气呢。
于是, 很生气的江大人, 就决定要补偿一下自己, 对自己更好一点, 才能弥补他之前费心费力的付出。
所以, 江家除了兴庆府衙门的公务需要江大人自己过一遍手外,其余的全部交给家里人。
江绯白看着福管家笑眯眯的从外面进来,这些年过去了, 福管家也确实老了。
但是老人家的精神却是极好的,一天天的在家里盯着下人,骂骂偷懒的丫鬟, 敲打一下刚进府的小厮, 日子过得极为滋润。
老人家在江绯白面前站定,弯腰行礼, “大人, 老奴亲自让人去盯着的, 果然如您所料。”
说着也不忘给江绯白竖一个大拇指。
江绯白点点头, “如此便好。”
福管家在一边手脚麻利的给江绯白倒杯水, 江绯白忍不住说:“福叔, 以后这些事情,自有其他人去做,您还是听安哥儿的一次, 安心在家里待着吧。”
江绯白是真的担心, 虽说福叔现在看着精神极好,但是这个年纪的老人,那真是没个准。
他已经劝过老人家好几次了,每次都是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改日见了面,该怎么做还是老样子。
福叔笑着站在江绯白旁边:“大人。老奴现在的日子已经极为清闲,要是真按照您说的,让那两个不知事的小子伺候着,可不是要闲出毛病了吗?”
江绯白一听,虽然今天换了说法,但是表达的意思还是一样。
只能无奈的点头,“您量力而行。”
管家笑眯眯的走出院子,心里可高兴着呢。
想他江福,也不知道是几世积的德,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的主家,一个下人的日子,过得比兴庆府的老爷们还舒服。
江绯白看着福管家走出院子,对于福管家报上来的消息,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彻底的放手,唯一担心的就是江映决那边,因为江家在军中除了舅舅家的几个表哥。
并无其他的人脉。况且几个表哥在军中的职务,也不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甚至刘家的表哥们,很大程度上,还要依赖江家。
所以江绯白一直让人盯着江映决那边,江映决近日对于军中兵器的改造和阵法的排练,有了新的进展。
听福管家说,那边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江绯白也是松了一口气。
于是,他心情甚好,决定找自家媳妇儿去说说这件好事。
两人近两年的时间,终于过上了江绯白如愿以偿的,没有孩子们神出鬼没的打扰的,幸福的二人生活。
虽然很是让每日要陪着自家孩子写先生布置的功课的几位弟妹们羡慕嫉妒。
但是江大人也不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他只是有空的时候,就与自家媳妇儿一起去庄子里看看刘氏。
当然,还有熊孩子以及被熊孩子们折腾的不轻的熊孩子的父母,一日日的日子过得十分不错。
尽管江绯白对于熊孩子们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
但是孩子们一个个却是十分的信任他们的大伯,在江绯白去庄子里的日子。
总有孩子围着江绯白,眼泪汪汪满是委屈的,抱着江绯白的胳膊告状。
“大伯,我爹爹晚上不会进屋给小诚盖被子,小诚前几日夜间为此还着了风寒呢,好难受的。”
萧默诚不敢说自家娘亲的坏话,只好在萧佑宁的目光下,理直气壮的站在江绯白面前告他爹的状。
江绯白还没安慰萧默诚呢,沈星伦也可怜兮兮的钻进江绯白怀里。
用仰慕的眼神看着江绯白:“大伯,小伦爹娘不在家,大伯也不在,小伦想吃甜甜的饼干,都没有人给小伦做。”
说着还拍拍他的小肚子,用一种忧伤的语气,对江绯白说:“您看,小伦的肚子都要饿瘦了。”
沈星伦挑食,但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江绯白就让人将饼干糕点都做成兔子小熊的样子。
果然就让这小家伙儿多吃了一点。
江绯白看着明显比前些日子重了的小家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其他小孩子一看两人已经在大伯身边告状,一个个都涌过来,围在江绯白一周,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大伯,我娘亲好笨,小柔想要让娘亲给小柔梳一个大伯前几日梳的包子头。
娘亲把小柔头皮都弄疼了,最后还是奶奶让人给小柔梳的,一点都没有大伯您梳的好看。”
秦怀乐在一旁看看坑娘的女儿,和江绯灵夫妻一样,到一边凉快去了。说让小家伙说的都是事实呢,他们还真没有办法反驳。
江星睿也不甘落后,拉着江绯白的袖子就说:“大伯,爹爹在军中,娘亲总是和灵儿姑姑一起,很晚才回家,都没有人陪小睿。”
得了,江绯灵自己儿子不敢告她的状,但是这个小侄子却是一点都不客气,连他亲娘都不放过。
于是,到一边儿凉快的人,就又多了一位。
最小的江星澍倒是没有说他父母的坏话,就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江绯白,瘪着嘴说:“大伯,小澍想您。”
江绯白一看这情况,也顾不得其他,用眼刀子看看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江映净。
然后抱着小澍,轻声细语的安慰去了。
得了,江映净夫妻也识时务的加入到那凉快的组合,这边就成了江绯白与孩子们的世界。
几对父母心虚又羡慕的看着自家熊孩子开开心心的围着大哥打转。就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他们,才是后爹后妈。
一个个若有所思,开始考虑起要不要抽出时间,陪陪孩子。
看看大哥,轻而易举的就能将几个孩子哄得高兴,他们也很是羡慕,自家孩子在他们手里,可从没这么乖巧懂事过。
看看小诚像小大人一样,给大哥端茶倒水。小澍在大哥怀里和大哥说悄悄话,小伦、小睿、小柔也想挤进大哥怀里。
为了好好表现,给大哥捏肩的,捶腿的,简直不要太殷勤。
这些孩子,可从来都没有对他们这几个亲生父母这么好过呢。几人是越看越心酸。
偏偏每每自家大哥来庄子的时候,就要来这么一出。尽管这种情景,已经看的很多了,但是依旧不能让这几位不成功的爹娘习惯。
江绯白就在这种幸福的生活中,又过了三年。
终于,江绯白在兴庆府任职的第十五年里,他还没把要进京述职的折子发出去,就接到了召江绯白回京的圣旨。
圣旨里说了,江绯白回京后,直接进入翰林院,任正三品翰林院侍读,也就是翰林院副院长。
当然,更重要的是,现任翰林院掌管学士,也就是翰林院正院长,在半年前就已经向圣上上折子。
表达了他精力不济,想要辞官休养的意思,只不过圣上当时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所以就委屈他在辛劳一阵子。
翰林院掌管学士这种职位,不知道多闪人盯着呢,有能力有资格的也不是没有。
圣上那种话,明显就是糊弄人,现在,大家也都知道,这是等着江大人回去。
让江大人先在侍读的位置上适应一段时间,那掌管学士的位置,就是给江大人留着的。
众人一边心里酸的冒泡,一边也更加知道江绯白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因此想办法与之交好。
江绯白这边与新上任的知州交接好,本来打算一家人静悄悄的离开兴庆府。
也就没有提前告知大家具体的离开时间,在一个晨光熹微的早晨,下人打开江家的大门。
一排马车整齐有序的从江家出来。
行到城门外,一行人才惊讶的发现,在这里聚集了无数百姓,看到他们的马车缓缓驶来,百姓间就议论纷纷。有人走上前与前头的车辆交谈。
不一会儿,福管家就走过来,江绯白无奈的叹口气,他没有将具体的离开时间传播出去,就是怕会有离别的场面。
没想到,现在还是要面对这种情况。
福管家神情激动的对江绯白拱手行礼:“大人,前面都是来给您送行的百姓,他们提前得知您今天要从此处经过,三更就在此等候了。”
江绯白点头,跳下马车,走到百姓前,他认真的打量一番这些质朴的百姓,心里又无奈又感动。
领头的人胡子花白,精神矍铄,推开扶着他的青年,走上前,对江绯白施礼:“大人,我等知您的意思,但是您来兴庆府十五年,所作所为,咱们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
说着,他旁边一人恭敬的端过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酒壶与一只酒杯。
那人继续说:“我等也不知如何感激与您,请您满饮此杯,权当是我等为您践行。”
说着,老人自青年手中的托盘中,拿起酒壶,神色认真的倒出一杯酒。恭敬的递到江绯白面前。
江绯白神色郑重,接过酒杯,一口饮下,声音里有些干哑,看了来送行的百姓一眼,终是没能说出什么。
对大家拱手一礼,长揖到地。
好一会儿,缓缓起身,高声说:“大家保重。”
然后转身走回马车,马车缓缓的行动。
此时,守城的士兵以及城门外的百姓,纷纷跪下,嘴里念着:“大人一路保重”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人群里就隐隐的传来百姓的哭泣声,刚开始还只是几个人,渐渐的,所有人群看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眼里都含着泪花。
其实在江绯白看来,他一是怕这种离别的场面,二来,也是他已经妥善的安排好了这边的一切。
这次回京,主人家就只有江绯白与秦灵槐,还有刘氏三人。
书院还在这里,江家的根基也在这里,再说了,新上任的知州嘛,算是捡现成的便宜。
也是承他的情,况且,这知州也算是与他有些关系。而且,江家在这边经营十五年。
并不是江绯白离开兴庆府,这些经营就不在的。新任知州要是没有他的支持,很难在这里站稳脚跟。
刘氏看着江绯白,叹口气:“其实,在兴庆府的这些年,娘心里很是开心,如今要离开,娘还有些不舍呢。”
秦灵槐握住刘氏的手,也表达了她的不舍之意。
江绯白叹气,在兴庆府当土皇帝这么久,他是真不想离开这里,回到京城那地方重新开始啊。
身不由己,也是无奈。
江绯白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回到京城,在任翰林院侍读半年后,翰林院掌管学士辞官。
清俊无双的江大人,名正言顺的接管翰林院。
江大人在翰林院又过上了准时上下衙,在翰林院带着同僚吃麻辣火锅,喝枸杞养生茶,早晨在翰林院的空地上打拳的悠哉日子。
平日里有事情绝不推脱,有好处与下属分享,大家相处的很是轻松。
要说江大人为何要在衙门里打拳,还不是在京城的日子□□逸,夜间为了解闷,就与秦灵槐两人恩恩爱爱了一会儿。
于是早晨就自然而然的起晚了。为了不让自己的体态辣到江大人自己的眼睛,锻炼身体就不能放松,只好在衙门里进行了。
至于先是影响了翰林院的一干文弱书生,让那些人跟着江大人一起打拳,后来又影响到了六部。
直接在六部的日常中,添加了晨起集体锻炼这一规定,也就是一年间的事情。
刚开始大家也不乐意啊,但是没看到江大人三十的人了,每日骑马上下衙。
每每经过街市,就引得路两边的小娘子脸红心跳,香帕水果之类的全部往江大人身上扔。
虽然大家嘴上说两句江大人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
事实上,谁心里不是羡慕嫉妒的?
所以,在大家伙儿发现江大人每日都在衙门打拳时,也就渐渐的跟着一起锻炼了。
这就像老年广场舞和太极,刚开始还不屑一顾,等自己参与进来,慢慢的就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对于自己在无意间被嫉妒这种事,江大人表示: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会被人嫉妒。
秦灵槐笑江绯白脸皮厚,江大人却是放下手里的画笔,欣赏着自己的最新大作。
慢悠悠的说:“事实如此。”
太子最近跟着陛下在观摩朝政,忙得很,上次见到江绯白,皱着鼻子,对江绯白很是诉了一番苦。
于是江绯白答应他,在他生日的时候,亲手画幅画给他。
这就有了现在江大人刚才完成的越来越纯熟的乌龟祝寿图。话说,这几年他几乎没有在画过这东西。
本以为会手生,现在看看手下的这幅,没想到技法越加纯熟。
秦灵槐看着江绯白奇怪的神色,想了想,还是问出口:“安哥儿,我看你每次送人乌龟图,神色都有些奇怪,你老实说,这里面真的没什么猫腻?”
江绯白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些小动作瞒不过秦灵槐,但是他也没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拉着秦灵槐的手,与她一起欣赏自己的新作。
在江绯白三十五岁时,皇帝决定禅位与二十岁的太子。
太子这些年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年轻,但是能力却不容小觑,大家也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今上才五十又三,禅位的话,着实早了一些,但是太上皇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据说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
皇帝想在太上皇归天之前完成这件事,好让太上皇安心,群臣也没有异议。
在萧默宇登上皇位之后,三十五的江大人,一跃从定北伯变身成定北侯,江家一时分头无两。
朝臣在背后不知道酸倒了多少牙,最后还得认命,说让自家与陛下没有那缘分呢?
见了面,少不得更加恭敬的对待江大人。
江大人却一如既往,该干嘛干嘛。
到了第二年,江大人上奏陛下,说是近来朝中无事,想去沿海看看,陛下虽然不舍,但在江大人的坚持下,还是同意了。
没想到,江大人这一去南宁,就像鱼入大海,马放南山,听说还带着媳妇儿儿子还有妹妹,一家子上阵,在海外玩的乐不思蜀。
这可不仅羡慕坏了京中的一种朝臣,最羡慕的人,就是新上任的皇帝陛下。
星星心里苦啊,当皇帝这么累,想他年纪轻轻,就轻易地得了这个位置,以后说不得要在这位置熬多少年呢。
但是弟弟姑姑还有他心中的爹爹,却是一个个嫌弃京中憋闷,全部跑去了南宁。
京中隔几个月,就能收到江大人又带人收服了哪个小岛国,又派人押送回来多少珍宝。
刚开始大家还表示惊讶,两年过去了,慢慢的都习惯了。要是过上几个月,没有听到江大人又在哪里抓到野人的消息,才是新鲜事呢。
没错,海外一些小小部落的国王,在朝臣眼中,已经是等同于野人,这还要归功于江大人帮助大家提高了眼界。
想当初,江大人派人押送来几个通身黝黑的海外部落的国王,朝廷还大肆庆祝了一番。
朝臣们齐齐恭贺陛下,为此开了三天宴席。
后来嘛,发现要是每次遇到那种情况,就大肆庆祝的话,基本上隔三差五就要大摆筵席。
庆功这种事情,正是因为少而精,才显得值钱,要是这么下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大家也就慢慢的淡定了。
此时的北疆,早已是大景的第一大粮仓,每年的粮食产量,足够让全大景人吃个一年的。
所以,定北侯江大人在海外怎么折腾,众人除了羡慕嫉妒的酸上几句,谁也不会真的拿出来说事。
江绯白就这么任性的跑遍了大景,后来还是觉得海外更让他自在,就带着一家人长期在海岛上折腾。
实在是现在因为曹操送以及报纸的普及,天下第六美男子江大人的画报,已经传遍了各地。
让江绯白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认出来,然后就是各种层出不穷的应酬,也就只有海外,还能让他潇洒自在一些。
这天下第六美男子的称号,是皇帝陛下因为身在皇宫,没法完成当年想要编写武林高手排行榜的梦想。
然后让人私底下悄悄地进行的另一个排行榜。
等江绯白注意到的时候,江大人已经榜上有名了,江湖传言,要不是江大人已经三十六了,怕是还能进前五呢。
当然了,前五虽然比江大人美,但是名声却没有江大人好。
说让江家那家规已经传的人尽皆知,江家的男子,一生中真的只娶一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惹人艳羡?
为此,在之后的三百年间,不知道多少女儿家想尽办法与江家的小公子偶遇。
只为了嫁进江家,给江家当女儿。没错,在众多小娘子心中,嫁进江家的女子,就是去享福的。
那日子过得,可比在娘家还要舒服。
在江绯白九十六岁这年,让已经是太爷爷的阳阳送他回到定北书院。
虽然他们一行人竭力保持低调,但是这时的江绯白,早已经是众人关注的对象。
此时的皇帝,已经五十多岁,正准备将皇位传给他的儿子呢。但是见了星星,还要笑嘻嘻的讨好。
总是父皇前父皇后的围着星星转,星星嫌弃他烦人,就丢下他随着江绯白在外面游玩去了。
太上皇跟在定北侯身边,加上定北侯这些年的功绩,一举一动可不就牵动着众人的视线。
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惹到这二位还不自知,之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是,等江绯白一行人到了定北书院时,当地的官员全部在定北书院恭迎。
各地的学生,也都赶回了定北书院,江家所有的族人,全部来到这里。
因为这是江绯白自从六十六年前离开这里后,第一次回来。大家隐隐觉得,这次是有大事发生。
拒绝了所有人的请安,江家族人聚在望月楼下,星星阳阳和月亮扶着江绯白与秦灵槐二人,慢慢的走进望月楼。
江绯白挥手示意:“不必了,为父与你们母亲二人自己上去即可,你们留在这里吧。”
说罢,认真的看了三个孩子一眼,秦灵槐似有所感班,将几个孩子一一抱过。
夫妻二人在三个孩子的注视下,慢慢的走上望月楼。
直到天黑,众人发觉事情不对,匆匆赶到顶层,结果哪里还有二人的身影?
定北侯江大人的一生充满了传奇,就连最后的归处,在民间也有无数的版本。
因为当日见到江大人上了望月楼的人,实在太多。但是二人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留给人无数想象。
因此,民间流传着无数江大人与其夫人,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辅佐君主,救济天下百姓的画本。
此时一对两夫妻手拉着手,走进茶楼,就听到那说书先生又有了关于白公与其夫人的新故事,找了一处无人的空桌坐下,要一壶清茶,相视一笑,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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