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任职期间, 表现好的话, 房子就免费送给我家。我想着我家娃现在有些余钱, 按照往年的旧例, 毕业后至少每月也有二两的月银, 再加上我们老两口也还得用, 搬去兴庆府, 一家人在一起也还可以,这次就想着去见见江大人,好最后确定下来。”
“嘿, 江大人每天多忙,能管你家的这点事情?”这人也不酸李大家的孩子有出息了,毕竟这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事实, 酸也没用, 直接质疑她话中的漏洞。
李大家的也不生气,好声好气的解释:“不是说了嘛, 咱家娃得到书院的嘉奖, 江大人要亲自做饭请我们一家人吃呢, 还使人来问我们哪日方便, 这不, 就定好了五日后就去兴庆府, 到时候就有人来接我们了,这次啊,我家那口子说了, 把家里的妞妞也一并带去见见世面, 听说女子书院那边这两年也很是不错。”
旁人一听这话,也就没得质疑了,人家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要是到时候没人来接,不就等着被打脸吗?反倒是又一次羡慕起他们。
“这周边谁不知道,北疆美食出自兴庆府,兴庆府美食出于江家,江家做饭最好吃的就是江大人,我可是听说,只有书院里那些老先生能吃到江大人亲手做的饭,其余也就是有大功劳在身的,才能得到江大人的宴请。”
“谁说不是呢,等我家孩子长大些,也送去书院,沾沾江大人的灵气。”
“江大人年纪轻轻,来北疆几年,做了多少好事,我家在前年的干旱中都没饿死人,去年冬天多冷,官府给每家的棉服多舒服,咱们只需要在开春时在附近的河道边栽种几颗树苗就能免费得一件。”
“是啊,看看现在河道边的小树的长势,我心里也欢喜呢,那里面可是有我老王亲手栽种的五棵树呢。”
“要不是官府公告上说,不许给江大人建生祠,我们村子本来都已经集资准备了。”
……
江清云两人在商队管事微笑的目光中,继续坐上马车赶路,这马车是江家特有的安装了减震设施的马车,在其他地界,还稍有颠簸。
自从进入兴庆府,走在平坦的双向道路上,基本就没有颠簸的感觉。
这一路上他们已经见多了管事的笑眯眯的样子,那管事见两人疑惑,也不多做解释,只说:“老爷,您和夫人一路自己体会,才能了解其中的妙处,要让小的说啊,那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咱北疆的变化。”
然后,两人一路上就听见这许多的消息,见到这与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场景,原本以为江绯染和江绯灵是为了不成亲,诓骗他们,编出来的瞎话,现在一看,也不全是。
两人一路上对两人的不满就慢慢淡下去几分。
最近兴庆府讨论最多的事情,就是听说江大人的父亲带着姨娘来江家了。
这已经合离的夫妻见面,还和和气气的一起吃饭,与姨娘的关系也不见冷淡,可不就让人惊讶吗?
本来江绯白一直为难的就是江清云来兴庆府后,刘氏的处境会不会尴尬。
但是刘氏当时表示:“你父亲为人是怯懦了一些,但是总归是你父亲,况且我与你父亲早已合离,反倒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再说了,他们只是来做客,又不是要长住的,我只当是客人上门,自会扫榻以待。”
江绯白听了刘氏的话,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刘氏啊,想的明白着呢。
转身就让江福带人去收拾院子。等江清云和小吴氏真的到了江家时,见到的就是一副十分热闹的场景。
本来两人应该是第二天才能到江家的。
但是两人路上着急,想早点见到两个孩子,就让人最后一晚连夜赶路,刚好赶上了书院休沐的日子,全家老小还有书院的先生学子,和已经毕业,在兴庆府任职的大小学生在江家蹭饭。
江绯白听到管家说江清云和小吴氏已经到城门口了,匆匆叫上家里大小孩子,准备一下,到了门口,就刚好看到江清云和小吴氏在商队管事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江绯白和江清云互相对视一眼,倒是没有生疏的感觉,这些年双方因着江绯染和江绯灵的关系,私下通信反倒不少。
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一眼,江绯染和江绯灵以及江绯白就走上前去,给江清云磕头请安。
众人一路穿过江家热闹无比的各间院子,到了大厅,互相见礼后,江绯白对江清云解释说:“每月的今日,家里都如此热闹,平日里反倒是冷清,您和姨娘多住些日子就了解了。”
“您一路舟车劳顿,先去梳洗一番,等晚间大家用饭时,刚好互相认识一下,日后让家里孩子带您在兴庆府周边转转,权当散心了。”
当然也没有落下小吴氏,“近日就让灵儿多陪陪您,您也可以到女子书院那边看看咱家灵儿这几年的心血。”
江绯白当然会给小吴氏面子,不说小吴氏从他出生起就没对江绯白与刘氏做过什么深恶痛绝的事。
江清云这么多年,即使没有把小吴氏扶正,现在身边也就剩下这么一个人。单就一条,她作为江绯染与江绯灵的母亲,江绯白也不会给她没脸。
之后的几天,江清云和小吴氏是彻底见识了儿子女儿口中,北疆在自己儿子江绯白的治理下的改变。
也知道了江绯白这个知州做的有多成功。
兴庆府大街小巷几乎没人不知道江绯白的名字,但凡有人提出江大人不好的话,一定被街上的百姓怼的哑口无言。
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维护他们的江大人。最简单的一件事情,就是孙子星星和阳阳养的那只叫花花的狗,据说刚开始长得很是小巧可爱,没想到一年不到,就长成了巨型犬。
但是江府周边的人就没有一人对那只会露出獠牙,一看就很凶狠,很不好惹的大形花斑狗表示出害怕。
江清云甚至亲耳听见管家江福在发放每月的月例银子时,特意问下人,“小黑,花花和青牛的零花钱发了吗?”
然后有人殷切的答道:“福叔,您就爱操心,兴庆府谁不知道,咱家少爷小娘子除了月例银子,还有单独的零花钱。”
“就是叶开少爷的小黑,星星和阳阳小少爷的花花,还有映康少爷的青牛,同样都有零花钱。”
“要不是让他们领月例实在不像话,咱家大人就差给那几位大爷也发一份月例了。”
江福很不满的说道:“老头子还不是担心小黑他们不会讲话,被你们欺负了去。”
江清云当时很困惑小黑几个是谁,总之,也没让他疑惑太久。
他走在兴庆府最热闹的街上,就看见一条穿着青色衣服的花斑狗在街上包子铺旁边等着热腾腾的包子出锅。
身后还跟着一直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白鹅,同样穿着一件好笑的青色衣服。
卖包子的老板也不在意那蹲在他的小店门前的花斑狗和大白鹅,吃包子的也不怕那里有一条凶狠的大花狗。
出入时还自然地和那两位打招呼,“江少爷的花花又出来吃包子啦!叶开少爷的小黑,你又不能吃,整日跟在花花身后,真是稀奇。”
然后,那老板等包子出锅,就用大碗装了三个肉包,放在花花眼前。
在花花吃肉包子的时候,老板从里面的厨房拿出一把洗的水灵灵的小菠菜,放在小黑眼前,小黑也优雅的伸着脖子吃起来。
花花悠然的吃完了包子,转身对着包子铺老板,那老板熟练的从花花穿的小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三文钱,在花花眼前晃悠,“就拿这些,其余的算我请你这个老顾客来吃了。”
随后小黑也转身对着那老板,老板只是摸摸大白鹅的头,“一把菠菜,不值什么,就请小黑吃了。”
结果小黑见老板没有动作,站在那里不走,老板无奈,从小黑一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枚铜板,在小黑面前晃悠一下。
小黑才紧跟着花花往前走。
身后包子铺的顾客好笑的谈论:“映康少爷的青牛今天没有一起出来,要是一起的话,就有的热闹了。”
“谁说不是呢,好好的一匹马,非要叫什么青牛,白花花的大白鹅,偏生叫小黑,也就花花,一看就是一条花斑狗。”
“说也奇怪,青牛那么大个头,上街还怕花花的很,亦步亦趋跟着花花的样子,见了就好笑。”
“上次花花口袋里没有零花钱,站在老郑头你家的包子铺前流口水的样子,就像成精了一样。”
包子铺老板也跟着笑,“谁说不是,据说是花花和青牛打架,江大人把两位的零花钱给扣下了。”
“老头子我见着是老顾客,给他两个包子,没想到花花硬是没吃。”
所以,江清云就知道下人说的领零花钱的三位大爷,就是沈映康的大黑马——青牛,星星的花斑狗——花花,还有叶开的大白鹅——小黑。
简直就是兴庆府街上的三霸,外地来的不知内情的人,总是会被这三位穿着衣服,在街上大摇大摆,走到哪里都有人接待的大爷吸引。
因为三位一起出现,就是花花走在前面,青牛和小黑一左一右,很是有趣。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感叹人不如狗,想他一大把年纪,日子过得还没有一只狗舒服。
江清云毕竟是在京城做过官的人,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在江绯染的陪同下在兴庆府周边逛了几天,就在心里彻底认同了江绯白为官的政绩。
“父亲,我给您的信中说过,大哥是个有大智慧大心胸的人,只是近日事物繁忙,没时间陪您,不过您有时间可以去书院看看,那里有许多事物可以让人开阔眼界。不说这些,就是书院里年轻人的气息,林随波老先生都说了,可以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朝气。”
“而且书院里还有很多有本事的先生,在孩儿看来,并不比外面那些有名的先生差。”
江清云听儿子这么说,加上他在路上就听到不少关于这书院的事情,本身也很想去看看。顺势答应下来,两人一路慢悠悠的到了书院山脚下。
“父亲,您看,那边那个光这膀子挖河的是将军府冯参将家的二公子,他不远处的是衙门商业部主事万大人家的大公子。”
江清云顺着江绯染手指的方向仔细一看,才知道这两个毫无形象的男子竟然是书院的学子。
而且都是有身份的官宦之后,这要是在京城里,谁家的小公子能吃的来这种苦。
抡开膀子干活,旁边的仆人帮忙端茶递水,就是不帮着自家少爷干活。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书院从外面请来的苦力呢。
江绯染自然明白江清云的疑惑,笑着解释:“父亲,这是咱们书院的规矩,这两人没有书院的同意,私自带人去荒山深处探险,要不是守山的人及早发现,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呢。”
“让他们挖五里河道还只是开始,他们今年的年度考核肯定是下等,还要在下月的书院例会中,当着全院师生的面,做一个三万字的检讨,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江清云听完点点头,书院的规矩,虽说他觉得有些有辱斯文,也不好多加置喙。
再说书院的院长,还是有名的羽书先生,在一想,林随波老先生还在这里镇着,就是有辱斯文,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两人上山,看见不远处有几间小茅屋,房前屋后还栽着几颗小树,微风一吹,小树轻轻摇摆,很有一番意境。
屋前有几人进进出出,拿着簸箕翻检其中的东西。
江绯染看出自家父亲的好奇,带着江清云走上另一条小道。眼看快要到那小院子前时,江绯染拉住江清云的胳膊。
在江清云困惑的目光中,朝小院子所在的方向用力扔出一块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小石子。
还不待江清云开口教育江绯染,破空声传入耳中,两人面前不足两尺的地方,齐刷刷插着数十支令箭。
里面有人出来出查看情况,见是江绯染,无奈的说:“绯染少爷,您几个就行行好,别在咱们这里测试映决少爷的机关了。”
“再者说,道长最近遇到了问题,脾气暴躁的很,一丁点受不得外界的干扰。”
江绯染一听道长这几天脾气不好,也就歇了带父亲去见见的心思,对来人说:“也是我鲁莽了,这里放着我让人来收拾,你先去忙吧。”
北天道长脾气暴躁的时候,那可真是遇到谁就喷谁,除了杏仁儿,就没有一人例外。
反正他可是见过道长对着自家大哥念叨了整整三个时辰,他们只不过是想进去取一点清心丸而已。
然后自己和大哥两人就撞上了正暴躁的道长,大哥有耐心听道长念叨三个时辰,最后等道长发泄完心中的郁气,还能给道长提供合适的建议。
自己可做不到,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
等那人转身进去时,江绯染对江清云说:“父亲,您瞧着他回去的步伐,要是没人带,别看这短短的几百步,说不得就绕晕在这里了。”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包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从地上拔出一支令箭。
江清云正惊疑不定间,就见到那令箭在阳光照耀下,有一丝浅蓝色的光芒闪过,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江清云紧张的拉着江绯染,“快放下,有毒。”
江绯染摇摇头,“无事,孩儿知道。”
说着,才想起来江清云确实不知道这里住的是谁,“父亲,这座小院子里,住的是北天道长。”
然后,就看到江清云一脸疑惑,好像并不知道北天道长是谁。脸色奇怪的问:“父亲,您知道北天道长是谁吗?”
果然,得到了江清云更加困惑的眼神。
突然,江清云嘴角颤抖的问,“可是那位道长,前年施药治好了河北的疫情,去年竟然治好了湖南的天花的老神仙?”
江绯染脸色奇怪的对着江清云点头。
江清云激动的拉住江绯染的胳膊,“传说道长神秘的很,让人施了大量药材,就离开了,竟然没人能具体说出道长的长相,只说约莫是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
江绯染撇撇嘴,“父亲,您不会还不知道,那老神仙就住在眼前的这院子里吧?”
江清云神色复杂的问:“当真?”
“那还有假,就是一个能把大哥的库房掏空的老头子,您说的那什么大量送药的事,就是大哥用家里的私产买了大量药材,以防有人趁机发国难财,给疫区的人送去的。”
江绯染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带上自豪的语气,不是谁都能在那个时候,把家里大半的家财用来救济一城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
最后还能不留踪迹,只让人记住神秘的道长,反正他自认做不到,而且这几年走南闯北,也没见谁能做到自己大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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