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些日子, 他也提过这个建议, 父亲都是生气的打断他说的话。
可是这次, 江清云声音里有深深的疲惫:“绯染, 我不是个好父亲, 安哥儿从小就没在我跟前养过一天, 他孝顺那是因为他心有善念, 但是咱们不能让这一点情分就这么磨没了,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 你明白吗?”
江绯染听过之后,深深的吸一口气,抱着江清云默默流泪, 半响, 默默地说:“我知道了。”
江绯白和杏仁儿以及秦灵槐几人在大王山下时,已经六月里了, 整个大王山下有水的地方, 在商队一遍又一遍的免费帮忙撒草籽的操作下, 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
江绯白看着手里的书信, 感叹一句:“阿姐, 你还没嫁给我呢, 我就收到这么些好处了。”
秦灵槐拿过书信一看,道:“迟早的事儿。”
“阿姐,你要不要这么冷酷?”江绯白调侃。
“要试试真格儿的?”秦灵槐捏捏拳头, 指骨卡卡作响, 挑眉问江绯白。
江绯白做投降状:“阿姐说了算,以后家里的大小事务都听阿姐的。”
江绯白在心里感叹,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联姻呢,自己和秦灵槐的联姻,才放出消息多久,秦家的资源就倾斜了,就算秦灵槐只是秦家的外甥女,这一点点的小倾斜,已经方便他太多了,况且,还有那么多闻风而动,指望从自己这里搭上秦家那条线的,简直不要太多。
一个好的妻族对自己的助力有多大,江绯白以前从没想过,虽然道理他都明白,但是真到了自己身上时,让他这种平民出身的人,还是受到了打击。
自己兢兢业业大半年,费尽心思才让事情有了艰难地开头,人家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手笔,让他的心里实在有些难以平衡。
还是那句话,道理都明白,人家传承百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有现今的成果,自己还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呢,确实没法比,可就是仇富心理作祟,让他愤愤难平呀。
收起自己愤世嫉俗的可怕念头,还得面对现实,好好生活不是吗?
尽管自己的初衷并不是希望得到秦家的什么,可是事实上,这些都会通过他们的结合,一一都转到他的手里。
“哥哥,这里好大啊,以后会成为这么大一片草场的。”杏仁儿做出伸展双臂的动作。
江绯白摸摸最近因为练武,已经不在软乎乎的杏仁儿的脸,心里感叹自家妹子贫穷的词汇量,心情有些复杂,“对,一大片草场,我们家的草场。”
杏仁儿顿时用崇拜的迷妹的星星眼看着江绯白,满眼都是:哥哥好厉害的样子。
秦灵槐听见江绯白的话,用眼神示意江绯白,江绯白解释道:“我打算让过往的行商把这里弄成一片天然的草场,不出三年,这里就会是北疆最大的马场,我让人探查过了,这里地底下是有水源的”。
说着,指向远处一大片已经基本成型的草地说:“来这里修渠打井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阿姐,咱们自己在加一把火,就等着看吧。”
秦灵槐看着一脸风轻云淡说着要在三年内修建一片北疆最大的人造马场的样子,对自己这个未婚夫也有些佩服了。
要知道北疆气候所限,很少有地方可以长成天然马场,一般都是在有水源的地方,才有植物生长。大王山下零星的几个小湖泊,常年有一点水,谁都没想过为什么。
只有这家伙怀疑地底下有水源,还让人探测了一番,结果还让他猜对了,这难道就是上天让他捡这个便宜?
想着,秦灵槐双手一拱道:“佩服佩服。”
“阿姐,我在京中的几个好友大概赶不及我们的婚礼了,他们都是我少时顶好的朋友,可惜这次见不到了,以后定要寻机会带你见见他们。”江绯白看完手中另一封信,叹息的对秦灵槐说。
江绯白虽然这么对秦灵槐说,但是他更感兴趣的,其实是几人不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礼物。
曲舟歌和秦二他们这半年陆陆续续从京城送来很多东西,他们之间也通过书信联系,但是这次神神秘秘的送来的东西,让江绯白独自观看,这就让人很好奇了。
“哥哥,这里这么大,以后带映康哥哥他们来骑马,他们一定很开心。”杏仁儿给江绯白认真建议。
江绯白听得有些好笑,男孩子还要人带吗,几人早就听过江绯白说过这地方,一早就盘算着看看自家的地盘呢。
“好,以后这草场就交给你们了,是要好好看看。”江绯白意味深长的说。
杏仁儿也没在意,单纯的表示很开心,还问江绯白这里以后要养马吗,江绯白细心的给杏仁儿讲了自己对于这片草场的规划。
“家里几位少爷怎么样了?”江绯白问送信来的人。
“回大人话,几位少爷平日里在书院学习,二少爷和三少爷前段时间忙着修路的事,在书院的时间少了,小的来时,正在跟着羽书先生补习落下的功课呢,样子很是可怜。”来的人和江绯白很熟悉,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
江绯白听了点点头没在多问,事实上修路的事,江绯白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的,每三天就有人送信过来,各个关口的事情江绯白知道的七七八八。这一问就是纯粹的老母亲心态。
江绯白的原本计划是往西在走走,可是遇到秦灵槐受伤一事,也不能在外耽误太久,就直接打算回兴庆府。
拐个弯来大王山,不过是亲眼看看这里的情况和自己预想的是不是一致,现在看到了,也就放心让人过来打理这里了。
“来,杏仁儿,哥哥教你骑马,让阿姐回马车休息。”江绯白抱着杏仁儿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至极,让几个江绯白迷弟又一次对着自家少爷的背影,露出了星星眼。
秦灵槐好笑的看着江绯白显摆的样子,摇摇头回马车去了。
江绯白在前面大说喊道:“回家了。”
下人听到这话,精神瞬间大振,出来三个月,跟着自家大人没受过委屈没吃过苦,可就是有些想家。
就是光棍汉,也想府里其乐融融的气氛不是,他们也知道,在整个北疆,没有比江家待下人更宽和的人家了,关键是江家的主人不会糟蹋下人啊。
江家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下人被无故责罚了的,更没有哪个丫鬟被自家大人和少爷糟蹋了的,再说,江家给下人的待遇,那是一等一的好,吃的好,住得好,工钱还高。
丫鬟小厮只要不乱来,按照江家的规矩,年龄一到,去管家那里报备一声,自然就可以放出去成家,当然,要是不想出府,继续留在江家,人也是欢迎的。
毕竟,一个已经用惯的熟手,比一个啥都不会,还要重新教的生手,可是方便太多了,更何况,留下的那批,到时候,月例还会在往上涨一涨的。
而且,大景的下人户籍管理是非常严格的,下人没有主家的命令,是不能随意出府到处闲逛的,要是无故出府,遇到较真的巡街官差,人家仔细一盘问,可不就得送去大牢里吃个一年半载的牢饭吗?
大景的大户人家,每家下人基本上都有自己的身份标记,江府秉承着江家一贯的玉佩姿势,下人也是一块明晃晃的玉,虽然质地不算好,但是这年头,下人能正大光明的佩戴玉器,本身就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根据下人的等级,玉器的材质也不相同,江家和外边巡街的官差打过招呼,看到江家下人在外面溜达,他们也不会主动上前询问。
月休的日子,家在附近要回家探亲的,只需提前告知福叔,到月休那日,自会有人驾马车送他们回家。
没家可归的想去街上逛逛的,街上的很多铺子,也会看在他们和江家合作的份上,给个优惠价。
而且,江家的下人和主子一样,每天吃三顿饭,听说还有菜有肉,有粥有面,好几天不重样,顿顿管饱。简直和江家主人过上了一样日子。
这时候的人家,农闲时,很多人都躺在床上节省体力,全家老小饿的面黄肌瘦呢。
农忙时,也就壮劳力才能一天勉强吃饱,至于吃的质量,别多想了,真没那个多余的心思,毕竟家里老婆孩子还没感受过吃饱的滋味儿呢。
再说江家给下人每旬三套衣服,鞋袜,都是真真的全新的东西啊,这年头,有些人家一年到头都穿不上新衣的,大有人在呢。
江绯白知道这情况的时候,真是大大的吃惊了一回,他真没想过,这这靠天吃饭的时代,普通人的生活,过得如此心酸。
所以他坚持给自家的下人吃饱穿暖,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让自己看的见的人不至于饿死。
就这,很多吃不起饭的人家,总想把自家孩子送到江家来学点规矩,或者照顾刘氏什么的,可江家也不能来多少收多少啊。
最后,还有人把孩子往江府门口一丢,人就跑没影了,等找到孩子父母的时候,人父母下跪磕头,痛哭流涕,表示孩子送给江府,就为了一口吃的,不怕苦不怕累,随便江家使唤。
江绯白最后干脆把看起来还能用的,不拘男女,全部送去书院打杂去了,至于能学多少,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江绯白自认他也不是圣母玛利亚。
至于那些一看就是想趁机占便宜的,送去了难民里面,先是跟着下乡去种地,后来再去工地上铺路,要是为了占那点便宜,这么多苦都能吃,江绯白也得佩服这人是个人才了。
江绯白几人慢悠悠用了半个月时间回到兴庆府,主要还是为了秦灵槐的伤口恢复,才一路不紧不慢,就像郊游了。
就是这郊游的危险性比较大,所有人在路上提心吊胆的,好在现在已经回来了。
秦灵槐也没回自己的住处,她那住处,也没个家的样子,住的时间也不久,她还挺喜欢江家热热闹闹的感觉,听江绯白邀请她回来之后直接去江府看看江绯白母亲,秦灵槐顺势就答应下来了。
一进江家的大门,呼啦啦围上来一堆人,几个丫鬟抱着黑了瘦了的杏仁儿一阵心疼,江绯白看的脑仁疼。
就听见这个丫鬟说:“我的小姐唉,这是受了多少苦啊。”然后抹抹眼泪。
“大人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孩子,再也不能由着大人的性子胡来了。”
种种话,就是抱怨江绯白把白白胖胖的杏仁儿给照顾的又黑又瘦的带回来了。
天地良心,杏仁儿瘦只是对比以前,现在可是个非常标准健康的孩子样,而且最近练功,还长高了,吃的也多了,可是比之前还要重许多,江绯白每天抱着骑马,能不知道吗?
至于黑了神马的,每天在太阳下练功,还骑马跑来跑去的,就现在的黑度,都是江绯白自制的美白润肤膏的功效好不?
江绯白静静看着绿枝几人心疼完杏仁儿,杏仁儿就在一旁偷偷捂嘴笑,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小奶牙,大门牙还缺了一颗。
嗯,这是回来途中,杏仁儿抢了一口江绯白的兔子肉,给崩掉的。
因为杏仁儿的大门牙本来就到了要换的时候,那几天有些松动,结果那一口质地坚挺的兔子肉就彻底解救了那颗可怜的要掉不掉的牙。
当时杏仁儿当场就大哭起来,为了哄好杏仁儿,江绯白认真的把杏仁儿掉了的牙收起来,说要带回家里,埋在花园最美的花下,这样就能长出最美的新牙。
之后几天,杏仁儿笑的时候,要不是抿着嘴,要不就是用手捂住嘴,就怕人家发现已经掉了的门牙。
现在刘氏又对着秦灵槐一阵心肝肉的心疼,“这孩子,一看就是吃了大苦了,快去,把我让人炖的鸡汤先准备好。”
看见下人去厨房了,拉着秦灵槐就往里走,边走边说:“娘让人给你做了好些新衣服,前几次你来家里,还没做好,这次啊,正正好,商队送来的新料子,还有安哥儿几个朋友送来的京城时兴的首饰,走,娘今天都要给你好好试试。”
江绯白无奈的看着自己身边就只有江明一个可怜兮兮的看着的可怜样子,刚想张口问问杏仁儿。
结果,刘氏一个眼刀子过去:“杏仁儿,还不去和喜鹊好好梳洗,你看看你,还有个女孩子样吗?”
江绯白和杏仁儿彼此对望一眼,给双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无奈的解决自己的麻烦去了。
江绯白梳洗一番,吃了美美的一顿饭,想着秦灵槐以往和家里人就相处的不错,大家都相互熟悉,现在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关键的是,秦灵槐已经答应了婚事,只要是她答应的,就会认真做好。阿姐这人吧,聪明,什么都看的太透彻,可是不说,就显得有些淡漠,就是江绯白口里的酷。
当然,要是秦灵槐真的想讨好一个人,那不要说杏仁儿了,就是刘氏,也是迟早都要被攻陷的。
关于这点,请看当初,秦灵槐想在江家蹭饭吃,江家的少爷小姐和丫鬟仆妇在秦灵槐来江家两次之后,就主动打听:阿姐今天怎么没来咱家吃饭?要不要让人去送一些过去?刘氏主动给秦灵槐做衣服,等等一系列秦灵槐攻克江家的事迹就够了。
秦灵槐是个在战场上能出奇制胜,也能稳扎稳打的将军,在生活中也是个女人,她能很快发现这一家人的特点,并加以努力,当然,她自己也很喜欢江家的氛围就是了。
要不然,那么多人家想讨好她,她怎么就愿意来江家呢,一次可以说是客气一番,可是后来一有空就往这边来,就不是这么个说法了.
更何况,江家从不让外人随意进出的庄子,她大袋小袋的从里面往出搬东西,也没人说过什么,还给她送过去。
也是江家的环境真的很吸引秦灵槐这种独来独往的人,一来二去,大家都处出感情,江绯白提了成亲的事,她也没多思考,就答应下来了。
江绯白在那日进入兴庆府的时候,就看到了沈映康几人主持修建的路,这些路修的还是很不错的,江绯白之所以这么谨慎,就是因为这不只是修路。
单纯的修路部分,可以交给商家去完成,但是修路的同时,还要修建基本的城市下面的管道系统,当然,现在铺设管道不太现实,江绯白打算修建的是地下水道。
以后生活水平上去了,整个兴庆府肯定要慢慢改建的,到时候,还要重新规划,那么,生活用的下水道和御敌用的水道,就要找工匠设计,由官府内部建造了。
这些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商家只知道现在正在大肆的修路,其实,也是在给修建地下通道打掩护。这些,江绯白的人手远远不够,萧将军找来了军中专业人才。
和江绯白在过年期间,在江绯白的初步建议下,几人连着商讨了半个月,才确定下来,最后,交给军中的人,秘密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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