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假装为难的说:“这样吧, 让你们父亲和两个叔叔自己回家去, 你们两个小家伙和杏仁儿丫头就留在这里陪老头子几天。”
看出几人犹豫的神色, 太上皇继续忽悠, “不瞒你们说, 老头子我自从兴庆府回来, 就觉得这皇宫里无趣极了。”
“整日里就住在这小小的院子内, 宫人也不会像你们一样与老头子亲近,实在是寂寞的很呢。”
其他人听了,嘴角都忍不住抽搐, 要说宫人不会像那三人一样心大,他们是相信的。
但是说什么生活无趣,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江绯白这个远在北疆的人, 都时不时听萧佑宁嘀咕过几句, 什么太上皇老人家仗着京中年轻一辈不认识他,在京郊与年轻纨绔争夺一只狐狸, 最后闹得要见家长, 然后太上皇的马甲掉了。
什么太上皇在春风楼对面, 假装路过那里, 偶遇那些经常光顾春风楼的朝中老臣, 然后在对方惊惧的神情中, 拉着对方与他老人家一起去赌坊玩几把。
结果就是两天后,那些个据说有深厚背景的赌坊,一个个的全都倒闭, 然后悄悄地换了主人。
但是有什么关系, 太上皇这话是说给那三人听了,其他人信不信的无所谓,只要那三人相信就够了
果然,星星眼神纠结的看向江绯白,江绯白在心里无奈的叹气,然后微笑着对星星点头。
星星高兴的对太上皇说:“皇爷爷,那星星与姑姑和弟弟就在宫中打扰您几日啦。”
阳阳觉得自己姑姑这么厉害,还有家里最疼自己的哥哥也一起留下,加上只是留在这里几天,他实在没什么担心的。
喜公公目光闪躲,就是不和杏仁儿那热烈的目光对上,他实在有些不想陪一个孩子练手。
更何况这个孩子眼见着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想一想腮帮子都疼。
江绯白一行人,进宫的时候,一家六口人,坐了两辆马车。出来时,马车变成四辆,却只有三人。
马车里的三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后面跟着的三辆马车,全是皇上与太上皇的赏赐,跟着江家的马车招摇过市。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江绯白与星星几人在十日后就离开了京城。
但是星星几人留在皇宫伺候太上皇的消息还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江家每天都能收到许多莫名其妙的拜帖。
要两个半大孩子伺候太上皇这种话,确实没什么可信度。
尤其是杏仁儿在宫中的独特待遇,简直让朝中大臣想出了无数阴谋阳谋。
很多人猜测,杏仁儿是江家送进宫去伺候今上的,但是太上皇是真的将杏仁儿当自家孩子对待。
甚至宫里隐隐的传出消息,说江家八小姐称呼太上皇为叔叔,太上皇还乐呵呵的答应。
而且后宫中虽然传来消息,说江家八小姐是个美若天仙的,但是与宫内的娘娘们相处的极为融洽。
娘娘们丝毫没有担心江家那位小姐会进宫分宠,以至于影响她们的前程。
娘娘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要说刚开始,听说进来一位有太上皇撑腰的美人,她们当然会担心。
但是当后宫几乎有品级的娘娘们全部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时,就看见那貌美的美人与皇上身边的喜公公,一路从御花园打到紫宸殿,在从紫宸殿的屋顶打到今上与大臣议事的宣政殿房顶。
她们一路尾随,见两人打斗的十分凶险,但是宫内的禁卫在此期间却没有一人出来阻止两人,显然是提前知道这事的。
两人的打斗引起宣政殿里议事的大臣们的注意,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最后,杏仁儿给皇帝与众大臣赔罪,然后潇洒的转身回她的沐光殿去了,通过今日的打斗,她又有了新的感悟,要回去好好想想。
众人看着如此无法无天的小姑娘,皇帝几次想开口说几句,都忍回去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连皇帝都忍着不好开口说什么,其他人更是无权置喙了。
只是对杏仁儿在皇宫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
看杏仁儿走了,皇帝适时地开口:“父皇与江家八小姐江映沐投缘,是当子侄对待的,映沐妹妹留在宫里陪他老人家几天,朕也当映沐是亲妹妹。”
后宫众人听皇帝亲口说杏仁儿是他妹妹,就明白了皇帝的态度,皇帝是明确告诉大家,他不会将人留在后宫。
她们当然会与这个看起来十分受宠的姑娘愉快的相处了。
至于杏仁儿平日里与喜公公都是在演武场切磋,那日为何会打到宣政殿房顶,当然是太上皇示意喜公公的。
还不是为了杏仁儿的名声考虑?太上皇老人家表示,已经为这个心大的丫头操碎了心,自家的孩子他都没有这么费心的养活过。
江绯白在家中送走了最后一波来宅子里与他套近乎的族人,在京城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近些日子,江家族人听到消息,知道江绯白很得今上的看重,而且江家的生意,做的十分不错。
就不断有人上门,想要从中参一脚。江绯白把那些一看就是想占便宜的人,客客气气的打发走。
至于那些以前和他家有交情,现在看起来也是能立得住的,或多或少的给予帮助。
始终是江家的族人,与其将来用不知根底的外人,还不如用这些人方便,算是提前的投资吧。
江绯白与星星阳阳还有余空带着皇宫赏赐的几大车宝贝赶往闻喜县时,杏仁儿依旧每天在皇宫的沐光殿静坐,要不就是追着喜公公满皇宫的切磋。
两个月后,大家也看开了,所有人都知道江家那个空有美貌的八小姐,就是个缺心眼儿的。
因为众人每当见到杏仁儿的时候,她不是正在与喜公公一起破坏皇宫的花花草草,就是在破坏的路上。
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姑娘,听说今上已经让人将那两人每日会经过的地方,放置的所有珍贵物品,全部都撤换一新。
江绯白在出发时,已经与皇帝报备过。所以,几人回兴庆府的路上,特意绕道闻喜县,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说来闻喜县的这支队伍,江绯白当时本来就没抱希望。这些人也确实如他所料,没有按时完成当时的豪言壮语。
当时在书院里,许多学生自觉学的已经十分不错,大言不惭的觉得没有能难住他们的事情。
江绯白就和几位先生商量一番,将这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放进书院的毕业考核中。
果然,当时有很多算学科的人争着去攻克这个难题。
打脸来的很快,这支几乎算是书院最优秀的团队,已经在闻喜县待了三年多。
期间,他们解决了很多难题,又不断有新的难题出现,按照江绯白的预测,这些人起码还得两年,才能有阶段性的进展。
“爹爹,映净叔叔前几日来信说,他已经瘦身成功,让我们见到他时,不要太惊讶。”
星星正在和阳阳拼积木,但是马车前行时,十分不稳,积木总是在拼到一半时就轰然倒塌。
两个孩子却是乐此不疲,一点也不气馁。也不知道是和谁较上劲儿了。在积木又一次倒塌时,星星抬头对江绯白说。
江绯白头也不抬,继续看各地管事发来的最新信件。江家要开展快递业务,其中牵涉的方方面面,都要他把关,实在不是轻松的事情。
“你映净叔叔的红鸾星怕事要动了,当然要积极一些。”
星星似懂非懂的看着一旁静坐苦思的余空。阳阳也没懂自家爹爹的话,求助的看向外公。
余空转身对江绯白说:“孩子还小,不懂这些呢。”
江绯白摇摇头,“反正他们见了映净,就会明白的,小婿只是提前告知他们,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
然后江绯白从繁忙的公务中抬头,对两个孩子说:“这就是说,你映净叔叔有喜欢的人了,他做的一切改变,都是为了那人,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阳阳抢先说:“爹爹,阳阳也喜欢您还有家里所有人,但是阳阳不想改变。”
星星接着说:“为什么要改变,在星星看来,映净叔叔是极好的。”
余空好笑的看着几人,这车中一个和尚,两个孩子,加上江绯白,四人在一起讨论男女感情,实在有些怪异。
江绯白有些忙,随意说:“等将来你们遇到那个人,自然就明白了。现在爹爹说的再多,你们也不会有那种感受的。”
两人不满的撇撇嘴,最讨厌别人用: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这种话糊弄他们小孩。
上次阳阳在家里问秦灵槐:“娘亲,我和哥哥是怎么生下来的?”
江绯白第一次在秦灵槐脸上看到无助的表情,忍着笑,带着两个孩子逃离快要恼羞成怒的秦灵槐身边。
带着两熊孩子去书房,翻找了半天,才从以前的旧书箱中,找到风靡一时的那本“小秘密。”
然后告诉两个想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以及怎么来的熊孩子:“这里写的很明白,自己私下里去研究吧。”
打那次之后,秦灵槐就发现家里两个熊孩子明显的越加不好糊弄了,每次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问题,而江绯白又不在身边时。
就斩钉截铁的告诉两孩子:“这个问题,等你们长大,自然就明白了。”
慢慢的,两孩子就明白了,每当大人说这种话的时候,就是在忽悠他们。
几人一路慢悠悠的到了闻喜县,一进县城,江绯白就感受到这个传说中专出美人的地方,书卷气十分浓厚。
闻喜县宁家,是世代书香门第,宁家在闻喜县还不算是最大的书香世家。
宁家之所以在大景都有名,起因却是宁家几十年前,出过一个听闻长得倾国倾城的女子。让整个闻喜县都跟着在大景出了名。
可惜那女子早逝,要不然,指不定能引起轩然大波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妒红颜呀,红颜薄命呀之类的定律。
总之,向来历史上长大十分出挑的女子,就没有几个能活到寿终正寝的。听闻宁家现在虽然没有与当年那女子比肩的小娘子出生。
却也有不少长得十分出挑的女子。
江绯白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穿着书生长衫的占了四成,这就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数据了。
想来此地的文风十分不错。
几人也没有在城中多做停留,一路晃悠悠的赶到了定北书院的人在闻喜的驻扎地。
这些人在闻喜县北边租了两座连着的三进院子,方便大家平日工作。
此时,院中江映净正穿着刘氏让人从兴庆府送来的新袄子,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烤红薯。
屋中其他人也习惯了江映净的做派,刚开始还说两句不成体统,后来觉得还是江映净的做法很舒服,慢慢的跟着江映净一起摊着了。
“映净,咱们昨日才对浮力的问题有了初步的想法,哥哥现在觉得啊,咱们大概要在在这里困守十几年了。”
旁边同样一个懒洋洋躺着的人,咬一口烤红薯,漫不经心的对江映净说,嘴里说着丧气话,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其余人听了那人的话,全都不在意的摇摇头。
“陈二。要是你昨天没有在想出解决办法时,激动地差点一脚踩空,掉进河里,我们大概会更加相信你的话。”
挨着陈二躺着的人喝一口浓香茶,不乐意的说。
“说还是要说的,说完之后,活还是要干,等到咱兄弟一举成名的时候,哼~”
其他几人明显也是很相信他的话,始终觉得他们会成功的。
“好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在有半个时辰,就该换咱哥儿几个了。”江映净轻声说。
最近浮力问题有了想法,大家两班倒,他们几个也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就这一小会儿,还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其余人也没有多说话,有在床上躺着的,有在炉子边躺椅上的,还有小榻上窝着的。
没有几句话的功夫,屋里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这边的下人管事,轻手轻脚的给几人盖上小被,顺带给炉子添点炭,吩咐人在屋外守着,到了时辰就进去叫醒几人。
上次下人心疼几位少爷,没舍得叫醒,结果几位少爷醒来发了好大一阵脾气。
“唉,一个个都是顶顶好的孩子,怎么就是死心眼,要来这里受这份罪呢?”老管事佝偻着腰叹着气走出这进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就见到江绯白一行人在门房的陪同下,漫步走进来。
老管事站在原地仔细观看两眼,发现来人是江绯白,激动地快步走上前去。
江绯白笑眯眯的看着这个颤巍巍的老伯,“乐伯,这几年辛苦您了,要不您这次跟我回兴庆府,与福叔一起做个伴也好啊,这里总归还是每日要费心劳力的。”
管事江乐就要给江绯白跪下见礼,江绯白拉不住,只好让乐伯行完礼起来。
“老奴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帮大人您照看着几位少爷,等到哪一日真的动不了了,就交给底下的小兔崽子,在回兴庆府养老。”
这时,星星和阳阳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老人,江绯白给几人介绍一番,高兴地乐伯直说好。
“大人,少爷几人刚刚睡下,昨夜又是一整夜,老奴也知道自己劝不住,就是担心他们的身体,这么下去不行啊。”
江绯白想了想,“乐伯,您先带小少爷和岳父去休息,我去看看他们。”
所以,当江映净几人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就发现屋子里坐着一个光看背影,就风流俊逸的青年。
那人背对着他们,在炉边烤着栗子,一股浓郁的栗子香味,勾的几人没有了睡意。
江映净揉揉眼睛,“大哥,真的是您?您何时来的?不是说还要过几日吗?”
其他人听了这话,也陆陆续续的围到江绯白身边。
江绯白把烤好的栗子剥开皮送到几人面前,“路上无事,自然就快了一点。”
环视一周,看着几人眼下的黑眼圈,“你们长期这样下去,身体撑不住吧。”
有人不在意的说:“大哥,这有什么,咱们是现在有了新的进展,才想着抓紧时间,要是像前段时间一样,所有人都闲的无事可做,那才是可怕呢。”
江绯白摇摇头,“来时我绕道去工地那边看了一下,你们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不得将来啊,你们都是青史留名的人,大哥到时候就要沾你们的光了。”
几人听江绯白这么说,心里虽然很激动,但是表面上还要强装淡定,“这有什么,咱们兄弟以后可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岂能被眼前的困难难住。”
“就是,再说了,咱哥儿几个,因为没有完成毕业任务,已经是书院里第一批不能按时毕业的学生了,当然要好好努力,一雪前耻。”
“是啊,大哥,闻喜县这里也挺好的,文风繁盛,还有那貌美温柔的大家闺秀。”
几人说着,不知不觉得话题就带歪了。
“唉,还是闻喜县的姑娘好,温柔贤惠,还知书达理,哪里像咱们书院的女子,一个个比男子还彪悍。”
“弟弟我看那邓家三姑娘就十分不错,等弟弟做出成绩的一天,就去她家提亲。”
“不,依小弟看,还是万家二娘子性子最娴静,说话也轻轻柔柔。”
“你不是说万家姑娘的哥哥们都太彪悍,没人敢娶他家的姑娘吗?”
“咳咳,此一时彼一时,时移世易,我们自己也要用变化的眼光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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