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涵偷偷溜了一眼黄威，也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位年轻领导的目光如此森寒，即便是面对劫机匪徒，黄威的眼神也没有如此凌厉，像一柄出鞘的刀，正在择人而嗜。

　　小涵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黄威此刻心情一定非常痛楚，他是在借这个小案子发泄自己，看来，这一伙人有难了。

　　黄威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叫叶文文？你觉得我是对你感兴趣才这么看你？不错，我是对你有些兴趣，不过，不是对你的身体。

　　“你最好放明白些，你面对的是重案警官，把你为什么说谎解释清楚，我没时间陪你闲扯。”

　　冰冷的语气令叶文文又是一颤，微微低下头，嗫嚅着说：“警官，我，我不懂……”

　　黄威不带丝毫表情地看了一眼汪小涵：“把方雨的电话录音放给她听。”

　　方雨立刻拿出方雨的电话，调出了叶文文的那段电话录音。

　　录音很短，内容就是叶文文问方雨在哪里，并且告诉方雨警察在找她们，千万不要回来，她自己也在外地。

　　大约不到一分钟，录音就结束了。

　　黄威嘲弄地看着叶文文：“叶小姐，你不会告诉我们这个电话不是你打的吧？我们已经调阅了通话记录，同时，这段录音可以和你的声音做同一鉴定，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以告诉你，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完全掌握了，现在只是按照程序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能如实交代，否则，后果是什么可能是你自己都想不到的。”

　　黄威的语气尽管还是那么冰冷，但是，汪小涵听得出来，他已经恢复了一个侦查员的理智，不再像刚开始那样不耐烦了。

　　汪小涵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呆呆发愣的叶文文说：“现在你必须明确回答，这个录音是不是你的声音，电话是不是昨天晚上二十点十八分打给方雨的？”

　　应该说，方雨还是有一定精神准备的，她在一路上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警官的问话，自认为没有什么把柄会被警方掌握。

　　尤其是进来以后，看到这个小警官这么年轻，尽管那个女警察介绍说他是什么中队长，她认为这多半是唬人的，现在这些当官的都喜欢给自己冠以一个头衔，她在医院接触这样的人多了，什么科长、主任的，其实就是一般工作人员，不过是那样称呼好听。

　　她暗中舒了一口气，心里嘀咕：想骗姑奶奶，没门，我啥人没见过，一个省城来的小警察有啥了不起的？

　　可是，当她面对黄威那凌厉的目光的时候，她真的吓了一跳。

　　黄威尽管年轻，可是死在他手里的人就有好几个了，就连鬼神都让他杀了不计其数，那种杀气是一种自然的流露。

　　现在，他内心中积聚着满腔的仇恨正无处发泄，整个人冷硬如铁，这才是他不愿意在家里休息的主要原因，他知道自己这种状态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

　　他不能让这样的自己面对苏婉，那会让小婉的内心中留下阴影，所以，他宁愿在外面流浪，度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日子，让自己的心变得有一些温度，才能去见自己的爱人，并和她正常相处。

　　其实，汪小涵的担心是多余的，黄威从来没有丧失理智，他是有意识地利用自己现在的情绪，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一个下马威。

　　接下来，立刻放录音，这是趁热打铁，打叶文文一个措手不及。

　　果然，面对汪小涵的逼问，叶文文张口结舌。

　　黄威冷冷地看着叶文文：“你是要顽抗到底么？我告诉你，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医疗事故，否则，春城市公安局会介入么？你还没有愚蠢到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吧？

　　“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你不愿意解释，我们立刻把你拘留。”

　　说完，黄威不再理会她，仰头看着天花板，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一。”

　　没等黄威的“二”字出口，叶文文脸色灰白地摆手说：“警官，不要数了，我说，我说，都是温院长，不，是温大山让我这么说的，我不敢不照他的话去做，他上边有人，警察都动不了他，不对，是长山的警察都动不了他……”

　　黄威给汪小涵使了个眼色，不再理会叶文文，径自拿起茶几上的一支香烟，点燃之后，把烟雾全部吸了进去，他有些迷恋这种感觉，这种类似自戕的感觉。

　　汪小涵担心地看了一眼黄威，没敢多说什么。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位小领导似乎变了，以前他在这方面是非常在意的，他自己不吸烟，也不反对别人吸烟，但是，有女士在场的时候，他尽可能不让手下人吸烟。

　　汪小涵微微叹了口气，看了叶文文一眼，指了指茶几对面的椅子说：“好了，叶文文，你坐下说吧，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我们都会录音，然后根据录音整理出笔录，这将成为定案的证据，你明白么？”

　　叶文文偷偷看了黄威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在椅子边上坐了下来，头也垂了下去。

　　汪小涵不得不佩服自己中队长办案的精明，点了点头说：“叶文文，现在请你说清楚，上周四晚上，也就是本月十六号，你是否当班，是否和别人串班？”

　　黄威稍稍皱了皱眉，汪小涵的问话有少许问题，直接问叶文文是否当班可以，问她是否和人串班就太具体了，有引供、诱供的嫌疑。

　　这样的问话方式，如果在法庭上遇到刁钻的律师，是很可能被人家钻空子的，这些在课本上学过，可是课本上的东西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记忆是不会很扎实的，很难应用到实践中，汪小涵过去没有这样的实践机会，他有。

　　不仅仅是在几个月的刑警实际工作中，师父耳提面命地特意交代过类似的实例，过去，他也听师父说起过这样的教训。

　　不过，他没有立刻纠正汪小涵的错误，一方面，这个错误不大，不会对整个案件定性产生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打击汪小涵，那样很可能让汪小涵失去自信，从而让被讯问者叶文文被打击下去的自信心得到回复，这对下面要进行的讯问工作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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