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那张怪脸,心头的恐惧急骤上升,但经历了这么多,这还不至于让我恐惧到连还手都做不到的程度,我瞬间改变了注意,先不管身下的粽子,抬起枪对准了棺椁上蹲着的那只粽子,接连开了两枪。
枪的后坐力让我的手臂都在发麻,也不知道是之前就被吓得发麻还是被震得,这两枪全都呼在粽子的身上,那只粽子,被我打得直接掉在了棺椁外面,同一时间,我猛然跃起,本想乘胜追击,先给棺材里的粽子来两枪再说,这样腹背受敌,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
可是,我一把上半身抬起来,下面那只粽子,竟然也跟着起尸了,我一转头就看到一张死气沉沉的脸孔,那双眼睛也睁开了,瞳孔里毫无生气。
我浑身一抖,猛地往上跳,但是我却忘了自己的手还被抓着呢,这一跳,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正坐在粽子的怀里,这只粽子一低头,就朝我的肩膀咬来。
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脑子都锈死了,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看着这张毫无生气的脸孔,脑子里唯一的念头,竟然很可笑。
我终于找到点我比张乾强的地方了,我他妈的比他能忍。
就在这时,我只觉得一个黑影闪过,就听“砰”地一声,这张在我眼前无限放大的脸孔往旁边一歪,撞在了我的侧脸上,这时我才看出来那是张乾的胳膊肘,对着粽子的脑袋来了一下。
我半张脸都跟着发麻,倒不是疼的,完全是贴在粽子的皮肤上,本能的泛起的凉意导致的,这时我也反应了过来,反手把枪对准了这张脸,眯着眼睛扣动了扳机。
这只粽子是刚尸变的,脑袋还没那么硬,我因为太过恐惧,毫不犹豫地把子弹打光了,这几枪下去,我就看见粽子的脑袋上暴起一团血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脑袋被我戳了很大一个窟窿,就算它再猛,也得死透了。但是它拉着我,手臂已经固定住了,这一倒,也带着我往后倒。
我可不能接二连三的往粽子怀里钻,要是能活下来,这种事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张乾这张大嘴巴险些刺激地胖子开火,他要是看见这场面,指不定得怎么埋汰我。
我心里一横,稳住身体,然后把粽子带了起来,再打开头上的矿灯,这时候,张乾已经跳出棺椁了,我往下一看,就见那只粽子竟然还能动,直接朝张乾扑去,那种速度,比猴子都快,就算是没头没脑的硬冲,张乾可能也应付不下来。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大叫道:“张乾你得挺住了,我马上来救你!”
说完,我看了一眼拽着我不放的粽子,就站在棺材里,猛地拎起来轮了半圈,朝外面砸去。
这只粽子可不是什么好武器,但我的枪已经没用了,当枪没有子弹,就只是一个铁疙瘩,当暗器使也只能干掉金丝猴,更别说一只勇猛的粽子了。
不得不说我对猴哥很有怨念,所以我喜欢拿猴子说事儿。我也顾不上张乾了,这一砸,一人一粽子都被包括了进去,张乾眼尖,身子也灵活,就往地上一蹲,我砸过去的粽子直接搂在了大粽子的身上。
饶是我用的兵器特别,也感觉到砸在那只大粽子身上,就跟砸在铁板上一样,也难怪两枪都没干掉。
但我总算止住了那粽子的脚步,趁着这个空隙,张乾忽然道:“老子把它引开,你赶紧跑!”他似乎觉得救人是天经地义的事,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墓道里跑去,同一时间,大粽子就跟了上去,它根本就没注意我。
我带着只粽子,它身上的死气很容易掩盖我,外面还有个活生生的人,大粽子要追也肯定是追他,我看着张乾消瘦的背影,喊道:“老张!”
张乾没回头,脚步也没有一丝一毫地蹲住,几步就跑出墓室了,他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妈的爷爷还没娶媳妇呢!”
他这个时候都在想娶媳妇,我实在有点哭笑不得。看着他的背影,我很不忍心,头一回感觉到,不应该有人为我丧命才对。我也不知怎么的,本来有可能被救的我,脑子一抽,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孙子,有本事冲我来!”
但是我忘了,粽子不会听人话,跟它们得将鬼话,但是我不会讲。我手上还有一只被打烂了脑袋的粽子,一时间挣脱不掉,想追上去都难,当我费劲巴拉地爬出棺椁,张乾和大粽子已经跑进了墓道深处,眼见着就要看不见了。
我内心里的恐惧消失了,忽然有点想哭,却鬼使神差地朝墓道里喊道:“老张你个犊子,死了别他妈怪我!”
这感觉实在太不舒服了,偏偏我还帮不上忙,这句话也没得到回应,我心里想着哪怕张乾临死前骂我一句也好,我好歹还能记着,但是他最后一句话却是没娶媳妇,半个字儿都没提到我。
他们的消失,把我身上的力气都抽干了,我大口的呼吸着墓室里陈腐的空气,剧烈地咳嗽了两声,看着还拖在棺椁里的死粽子,我想把所有不舒服的情绪全发泄在它身上,拿着枪托用力得击打着它的脑袋,那一层层干涸的鲜血混着头皮被我打得血肉模糊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快感。
张乾就这么死了?
我没法去想,越去想,越想哭,他这么不要命的给我弄一条生路,我得好好把握,之后,那只粽子恐怕还得回来,我得趁这段时间离开这里。
但是心里的悲伤,让我的反应都有点迟钝,我把空枪塞回腰上,把死粽子拖出棺椁,心里想着一会儿用刀把这只手砍下来,我得甩掉这个沉重的死包袱。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我脑子里却一直是张乾被大粽子追时的背影,怎么也挥不去,以至于我其他的心思都没有了。
只有当我把死粽子拖出棺椁的一刹那,我感觉到了在墓道深处,忽然传来的震动,像是巨大的机器轮转的声音,持续了几秒,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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