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张乾再能跑，他也跑不过粽子，那只粽子活了几千个年头，早就成精了，恐怕就算是小端午想要弄死它，都得费一番手脚。

　　他是死定了，我狠狠地一脚踹在死粽子开了花的脑袋上，如果不是它，我至少还能和张乾共进退，可我却是被一只死粽子拖累了，也被它救了。

　　想着想着，我就觉得双眼有点看不清了，连身上的力气都几乎要被抽干，可张乾为了我已经死了，我不能万念俱灰，最起码得先离开这。

　　我把刀拿起来，对着死粽子的手臂狠狠砍了下去，虽然是粽子，但是刚刚尸变，还不够坚硬，我一刀就砍断了，剩下的半截手臂和手掌，就挂在我的手上，此刻我被握着的那只手，已经麻木，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带着死粽子的手离开，我就算还有力气，都跳不上去，我有看了眼幽静漆黑的墓道深处，而后靠着棺椁，用刀后背的倒茬，开始锯死粽子的手指。

　　这东西很管用，我挑死粽子手指的关节锯下来，不多时，整个手就解放了，但是我的手上却被勒出了五指印，大拇指紧贴着小拇指，大拇指指跟已经脱臼。

　　我闭着眼睛，用力地掰了过来，然后活动了两下手指，还好能动，很快就适应过来了。

　　这时候，恐怕张乾已经死去多时，我也冷静下来，先把枪上满子弹，然后插在腰上，就打算往上爬。

　　从地面到头上被弹起的石板处，也就不到三米的高度，我纵身一跳，就抓住上方的铺着的石板了。我刚想把身子提上去，转念间，又跳了下来。

　　我没上去。

　　我又走到棺椁前面，本想进去翻找一下陪葬品，但是就这么低头一看，也能发现这些陪葬品没有完好的，恐怕值钱的东西都被人带走了。

　　我又在这只死粽子身上翻找了一番，结果只找到挂在他脖子上的一个摸金符，裤兜里装着一些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连能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这是一个摸金校尉。

　　我又看向张乾带着大粽子离开的墓道，定了定心神，再次把枪掏出来握在右手，左手持刀，走了进去。

　　虽然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人，但是这么离开，就太不是人了，管他娘的什么粽子，我最起码也得把张乾的尸体带出去，怎么着，也得给最后的那一脉张家人一个交代。

　　要是有可能的话，我会再回一趟落风岭，把张乾的尸体放在那里。

　　人活着一百年，人死后千万年，活着的家也只是暂时的，但死后没有一个家，张乾的阴魂恐怕也要从地府里爬出来告我一状。

　　我知道这么做极不理智，张乾是为了救我才把粽子引开的，他不会希望我去找死，但是这是在我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无论我怎么样，都得把张骞的尸体带回去。

　　我绷紧了神经，提防随时会出现的机关和粽子，一步步地走着。

　　走了一个转弯处，我就听见墓道深处传来的脚步声，但是矿灯还没照到粽子，我把枪抬起来，先下手为强，就算是大粽子，吃一梭子子弹，也不可能像没事儿人一样晃荡。

　　那脚步声很小，走的也很缓慢，虽然知道粽子不会玩心眼，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就没有再前进，反而后退了几步，和转弯处保持一定的距离用来防备，默默地等待着它的到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我绷紧心弦，屏住呼吸，以求用最冷静的心态面对，就算一梭子子弹打不死它，我也得给它弄出点伤来，否则的话我还真跑不掉。

　　我又等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就忽然停了，正在我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道：“方笑吗？别开枪。”

　　这声音是……小端午的声音！

　　我立刻放下枪，那边的转弯处，也闪出一个人影来，只不过这人影刚闪出来的时候看着实在很畸形，上半身非常臃肿，下半身却很苗条，他的脑袋旁边，好有另一只脑袋，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小端午后背上爬着个东西，心说我靠，他也中招了？

　　小端午的出现，让我没反应过来，他本是最先追着一个人离开的，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我想老半天的，当看到他背后爬着的东西，我又是心头一颤，刚想出声提醒，才想起张乾来，难不成他把张骞救了？

　　想到这里，我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再一次波动起来，惊呼道：“老张？！”

　　小端午点了点头，然后把背在身上的人放下，我看到张乾的脸，可是他一动不动，任由摆布，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我的心还是紧跟着一沉。

　　小端午道：“还活着。”

　　这一惊一乍的，短时间内我好像在地狱和天堂间走了好几个来回，又听见这么一句话，外加上小端午拖油瓶一样的口气，顿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怀着复杂的心情，颤声道：“没……没死？”

　　小端午道：“没死。”

　　“你他妈不早说！”我骂了一声，立刻冲上去，只见张乾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乍一看没有什么伤口，但我不敢大意，立马把他放平了，检查起身体来，一边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端午道：“墓道忽然改道，我就看见光棍儿带着具尸体冲来，打斗的过程中，光棍儿被尸体下了个绊子撞后脑勺了。”

　　我立刻又扶起张乾，往后脑一摸，头发也黏糊糊的，我抽手一看，果真还全是血。

　　他们打斗的过程我没见过，肯定也险死还生，但是小端午这么一说，听着就有点搞笑，我强忍着没笑出声，看了看张乾后脑勺的伤口，就从张乾兜里翻出返魂香原料，在伤口上抹了一点，然后割下一块布料包扎上。

　　做完之后，我才松了口气，他娘的，我终于不用背着这可恶的负罪感了。

　　见小端午和平常一样，根本看不出情绪波动，我心里好奇，问道：“小哥，你之前是不是追着一个人？”

　　小端午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是谁？看清楚脸了吗？”

　　小端午道：“没有，我追的时候正赶上墓道改道，岔开了，我转了老半天，才转到这里来。”

　　怪不得小端午消失的这么奇怪，这墓道难道还随机改道？

　　我又想起棺椁里的尸体，忽然间，有点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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