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皮笑了笑，可眼睛里没有多少笑意，他转过眼珠子看了眼自己的手下接住虎符，就又敬了敬，道：“三爷明事理，这样我也能给手下一个交代了，就说因为这个死玩意害死了他，我的手下们总不至于……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沈万三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哪敢，三爷。”老树皮道：“您可别折煞我了，说实话我还想活得久一点。”

　　“你活得够久了。”沈万三冷冷道：“不送。”

　　“告辞。”老树皮临走的时候又笑了一下子，总算是离开了。

　　我心情很沉重，格外沉重，我恨铁不成钢指着沈万三骂道：“沈王八！你以前的魄力哪去了！我操这么一个老不死的你斗不过？”

　　沈万三吃亏了，不光是吃嘴亏，还被人威胁了，虽然他针锋相对，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万三在这次交谈中败下阵来。他没输在地位身份上，反而输在了算计上面。

　　沈万三跟看癞蛤蟆似得看了我一眼，一点都没掩饰厌恶的情绪，缓缓道：“那是个出了名的老油条，我也想耍无赖把他留在这，可能吗？他说不定布下了多少道道，就等着我上钩呢。”

　　“不行我再来一枪，反正都他妈犯法了。”我吼道。

　　“你还杀上瘾了你。”沈万三道：“杀了老树皮无济于事，我现在动手，回头就得遭暗算，这家伙是个地头蛇，而且是成了精的，你看他把关系撇的多清！”

　　我心说也是这么回事儿，要是我对上老树皮，估计凭借点泼皮无赖的本事能沾着点便宜，但是沈万三不能，他虽然风光，可上下都有限制，这一次叫老树皮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的，但是最后也没能如愿，就是因为他不能和我一样赖。

　　虽然知道，但我怎么也看不过去，气哼哼的喝了最口一口茶水，道：“老子回去睡觉。”

　　沈万三也在气头上，没拦我，我就走了出去，仇百里在后面跟着，可刚出去阿凯就追上来了，把我拦住，道：“我给你们找个车。”

　　我点了点头。

　　他送我们走出巷子，期间就道：“方笑，说实话这事儿你不能怪三爷，三爷禁忌颇多，这事儿要是放在一般人手上处理起来，就算想害三爷的是这南京黑道老大，三爷都敢让他留下只手再走。可那是老树皮，虽然势力不大，但是添堵的本事没人比得上他，这人有一定地位，而且手段非常阴损，动了他会牵动很多神经，三爷不想这么做，因为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最重要的是老树皮早就想好了托词，他把关系撇干净了，没法问罪。还有……”

　　我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跟我解释干什么？”

　　阿凯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在我身边道：“我是觉得你是三爷的朋友。”

　　我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地道：“三爷没朋友。”

　　事与愿违，我时常注意和沈万三撇清关系，现如今倒是不清不楚了，既然这样索性就破罐子破摔，阿凯摇了摇头，就给我们拦住一辆出租车，我上车之前又道：“回头叫三爷查查那虎符到底有什么含义。对了，你跟你家三爷说，我挺喜欢他那把枪的。”

　　阿凯笑了一下，估计本来就是恶棍出身，他笑起来显得格外凶悍，看得我都有些发抖。

　　紧接着仇百里也伸出头来，道：“我也挺喜欢。不过我更喜欢那个青花瓷儿。”我一把把他塞进去，道：“你他妈有不喜欢的东西吗？”

　　仇百里嚎道：“那可是正宗清瓷儿，官窑产的，说不定还是宫里的！”

　　我说：“哪里的都不是你的。”

　　阿凯直到我们离开才回去，而我也准备回家等消息，顺便养养伤，这伤倒是好解释，随便一个借口就能糊弄过去。

　　到了家之后之后我就看到徐小书谁在客厅的沙发上，衣服也没脱，心下就想到她是不是又在等我？

　　不过看她的睡姿，我多少有些胆寒，没叫醒她，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寻思着找点东西吃，可打开冰箱发现没有现成的，我就直接回床上睡了起来。

　　这是我很长时间来第一次在家睡觉。

　　这一次我没想那么多。

　　但是我在梦中又梦见了那个女人，甚至能感觉到我自己，我和仇百里都在，可怕的是我们两个谁都对身边的那个女人不闻不问。

　　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我醒来之后家里没人，徐小书估计是出去了，虽然难得轻松一点，我却并不觉得安生，因为我清醒过后发现家里有点乱。

　　仿佛被翻过一样。

　　我猛地想起返魂香来，直接钻床底下看，那枚返魂香还在。

　　因为家里变了样，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丢了什么，就坐下看电视，默默的等着徐小书回来。不多时，她就带着一些菜回来了。

　　我问道：“家里怎么这么乱？”

　　徐小书疲惫地看了我一眼，笑了起来：“忘了收拾了。”

　　她笑得很勉强，虽然我没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但是我看女人还是很准的，就知道有某些事情发生了，逼问道：“说。”

　　我知道这个字儿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很无情，原因是我根本就对她没啥感情，防备更多一点。

　　“真的没……”

　　“说。”我冷静地重复一声。

　　她默默地转过身子，往厨房走去，一边用很小很柔弱的声音道：“昨天半夜有几个穿黑衣服的人闯进咱家了。他们说什么我男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贵人，那位贵人明天如果会出事儿，就先让我陪葬什么的……”

　　我一时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忙问道：“他们怎么你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没有对我做什么，他们今天上午走的。”她依旧没回头，把菜放在厨房里，就没有出来。

　　我咬了咬牙，沈万三果然算计的够准，老树皮也够阴损，看来是他平安离开沈万三的地方后徐小书才被放了。我猛地想起阿凯送我们离开的时候未说完的话，还有最后那句三爷的当我们是朋友。

　　沈万三是在忌惮这个，他之前就让我不要往家里报信，又说要掌握主动，可最后他还是没掌握到主动。

　　沈万三调查过我，肯定也调查过仇百里，但是仇百里孑然一身，他父母在东北，他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他在这里的熟人只有我，如果还有谁，恐怕就是南京某处花街柳巷的风尘女了。

　　我却没有沈万三想得多，因为我并不觉得和徐小书很熟，也没特意关心，而现在我有点愧疚了。

　　“你告诉我，你到底干了什么？那钱哪来的？”徐小书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我低着头，道：“是和我雇主抢地的老板，不误正道的家伙。”

　　她的声音很委屈，我能听出来，估计现在快哭了，但是我不敢去看她，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报警吧。”她道：“昨天半夜他们在的时候，有个人往咱们家座机上打了个电话，他们叫我接，我就接了，结果是……是……”说到这她开始啜泣起来，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惊问道：“是什么？”

　　“是恐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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