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咕隆咚的街道上,程钧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车里放着的自然是那口让孙敬明日夜寝食难安的炼尸窖。我和老肖以及舒付嘉则用手扶着炼尸窖,生怕一个不稳把它给打碎了,要知道,按照程钧所说,如果不用这口炼尸窖主人的血来祭奠,打破了这口炼尸窖可是有不小的麻烦。
“师兄,怎么还没到啊?”坐在车上的老肖有些不耐烦了。本来这辆三轮摩托车就不大,现在还要放着这口炼尸窖,我们三个人都在上面有些拥挤。再加上那崎岖不平的路面一颠一跛的,一路上我们倒是没少吃苦头。
“你小子着什么急啊,这还早着呢。”程钧的一番话顿时让老肖有些沮丧。
……
眼看车子已经驶进了人烟稀少的偏僻郊区,我们几个人也打起精神来,真不知道那个神秘人为什么要把‘退货’地点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单单从市区驱车过来就要好久的时间。
“下来吧。”程钧将车子停在了一排破旧的瓦房前,对我们几个人说道。
我下了车,仔细打量着周围,一排排瓦房似乎有些年头了。这里便是那退货地点?
尽管对这荒芜的地点有些芥蒂,不过我也没有办法,此时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我们也没办法挑三拣四的,只能在原地干等起来。只是这等的过程也不轻松,黑漆漆的周围没有一盏路灯,我们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提防有人来偷袭,着实很是耗费心神。
起初我们还百般警戒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距离那‘退货’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再无旁人的影子。
“师兄,咱不会是让人给耍了吧?我就说哪有这样的卖家,把东西卖给古玩店了,竟然还允许对方退货,说不准是那个卖家随意对那古玩店的老板说的呢。”一向耐性不好的舒付嘉望了一眼近乎圆满的明月,有些焦躁的冲程钧说道。
程钧要比我们三个稳重许多,此时脸色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说道:“莫急,再等等。”
就这样,我们四个人百般无聊的靠在那辆租来的摩托三轮上,时间不知不觉间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一次,就连一直沉稳的程钧终于也是按捺不住了,踱着步子来回的走着,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化起来。他轻轻地掐起两个手指,看样子似乎想要卜算一下,不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又把手垂了下去。
“再等十分钟,如果没有人我们就打道回府。”程钧的这番话终于是让耐性不佳的舒付嘉终于见到了一丝希望,他现在早就等烦了,巴不得早点回去睡觉呢。我和老肖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是在也是困得厉害,只是强忍着没有眯上眼睛而已。
十分钟的时间眨眼而过,就在我们以为真的是被忽悠了,启动车子准备离开时,我衣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谁会给我打电话?
怀着三分好奇外加七分惊讶,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本地的一个陌生号码,略作犹豫还是接通了下去。
“你好,请问您找哪位?”我很客气的问道,只是过了两秒钟,手机里只是传来一阵兹拉兹拉的动静,似乎信号很不好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样子,而对方竟然没有说一句话。
本来在这个时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就够奇怪了,见对方像是恶作剧般没有说话,我当下就要挂断,听筒里却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明显是对方故意变着腔调说的。
“呵呵,让几位久等了,还请几位舟车劳顿,将那口陶瓮运到城北的xx来,想必几位不会介意再跑点路吧?”
听着电话里这故作苍老的声音,我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对着听筒喊道:“你是谁?不是让我们在这里见面吗?怎么又换到城北了?”
听到我在电话里大呼小叫,老肖和程钧也都围了上来,见状,我也稍微恢复了一下理智,将手机的免提功能打开。
“呵呵,我是谁,你们来我这里见到我不就知道了吗?至于临时更换地点,我想,你们也能够理解吧?万一你们按照之前定下的地点做下埋伏,我岂不是要栽到那里?”电话里的人倒是直来直去的,只是他这种似乎能够摆弄他人的腔调让我很是不爽。
见我要开口骂人,程钧赶紧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了手机,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目的,不知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让阁下如此在意?”
对方听到听筒里的声音变了人,也没有在意,只是依旧保持者那番略带嘲讽的腔调说道:“如果你们想见把手里的烫手山芋处理掉,就按照我说的地址来。我只等半个小时的时间。”说完竟然挂断了电话。
“该死,这家伙也太自大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这般戏弄我们,让我们白白的在这里等了几个小时?”舒付嘉也听到了刚才的电话,因而愤愤不平到。
我虽然也想抱怨几句,不过一想那个神秘人虽然自恃其大,却也有狂傲的本钱,毕竟我们手里确实有一个烫手的山芋——炼尸窖,如果不找到他,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解决眼前这个麻烦,更别说打听剩下两件东西的事情了。只是有一点让我暗暗咋舌,这个人竟然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要知道,我平时可是不认识什么神秘兮兮的家伙的。
“师兄,怎么办?”沉默了几秒,老肖有些拿不定主意,问程钧道。
程钧怎么说也是堂堂的茅山掌门,此时被人甩在这里几个小时没人搭理,自然也是很懊恼,只是眼下受制于人,只能冷下一张脸来,说道:“咱们就按那个地址去!我倒要看看,这么大费周折究竟要搞些什么名堂。”
……
由于对方只给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因而我们一路上很是焦急,最终在半个小时内到达了那个地址——一栋孤零零立于废墟中的三层小楼。扫了一眼周围的断壁残垣,不难判断这栋小楼是某个钉子户拒绝拆迁而留下来的,只是此时小楼内漆黑一片,并不像有人的样子。
尽管处处透漏着诡异,我还是一步跳下车,谨慎的走到了那栋小楼的门前,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才缓缓的放下心来。
咚——
我本想敲一下门的,手背一敲门,竟然把这扇并不算重门给推开了——门是开着的!
我仔细往里瞧了一眼,里面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楚,回过头来与老肖他们对视,几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表情,莫非,这一次又被人耍了?
“走,进去瞧瞧!小舒你留在这里看着这口炼尸窖,有什么情况就大喊一声,这么丁点地方像听不到都难。”程钧嘱咐了一声,便率先走进了那未知的黑暗,我和老肖也紧紧地跟了进去。
在外面看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可一进这栋楼才发现这栋房子的院子面积很大,我们走了有几十步了,也没看见有什么建筑或者是家具——哎不对,我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发现头顶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到——因为整个院子已经被网罩从三楼楼顶罩住了,连一丝月光都透不进来。
“程哥,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我想了想,还是对走在前面的程钧开口道。
“你也发现问题了,小陈?”程钧笑了笑,反问道,倒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看来程钧早就察觉出不对了,只是没说而已。
整个院子里有着浓雾一样的雾气,再加上完全遮住了月光,甚至墙壁在哪儿我们也看不见——可总不能走上几十步还见不到墙吧?唯一的解释便是,我们遇上鬼打墙了。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程钧从身上拿出一袋看似朱砂的东西,却又比朱砂的颜色更加偏红的粉末来,一把扬了出去,原本浓雾弥漫的院子里立即像两种活跃的化学物质相遇一般,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里面放鞭炮呢。
见我有些惊异,程钧笑说道:“这是用黑狗血晒干研磨的粉末跟朱砂混合起来的,带在身上比较方便。”
我大悟,没想到黑狗血还有这般用法,研成粉倒是比装在瓶子里方便许多。只是这效果——呃,看起来也不错,因为那些浓雾已经渐渐地消散了!
啪啪啪!浓雾尽退处,几声故作声张的掌声很是清晰,看着那雾气深处越来越明显的轮廓,老肖差点没冲过去教训这个几乎耍了我们一晚上的家伙,不过被程钧拦住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妙,谁知道那个神秘人还有些什么手段?
只是,当那个神秘人的脸庞逐渐被我们看清,刚才一向镇定拦着老肖的程钧竟然浑身颤抖起来,一张显示着苍老的脸更是仿佛要杀人一般,看得我和老肖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他们早先认识并且还有仇?
略矮的身形,不胖不瘦之间,就连那张有些粗糙的也是那么寻常脸——圆脸厚唇塌鼻。换句话说,眼前的这个神秘人真的是长了一张大众脸,绝对是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呵呵,师兄别来无恙啊!”眼前的神秘人不说话则以,一说话竟然惊得我要掉下下巴。师兄?谁是他的师兄?
我根本不认识这张大众脸,看老肖的表情也不像认识他的样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程钧了。只是程钧见到自己的师弟干嘛这幅表情,莫非——我心里一怔,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惊讶外加上仇恨所带来的愤怒,我大声喊道:“贾政,你是贾政?!”
对方将目光从程钧身上挪到我身上,那目光看得我很是不自在:“怪不得老秦他们几个都栽倒了你手里,未曾谋面,这才刚见我一眼就认出了我,倒也有几分眼力。”顿了一顿,又说道:“呵呵呵,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们千算万算,万没有想到那个卖给古玩店炼尸窖的神秘人竟然会是贾政——要知道炼尸窖乃是苗族大巫才有的东西,并且那个神秘人当初对古玩店老板自称乞卡满,我们怎么会把这么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联系在一起呢?
见我们又惊又怒的神色,贾政倒也不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这般一样,缓缓说道:“哎,我这个人一向心善,看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都忍不住要可怜你们了。既然你们今天全都送上门来,那我就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吧。”
“贾政,你竟然杀师叛道,今日我要替师父报仇!”
见肖建仁握紧拳头就要动手,我也被仇恨里的愤怒冲昏了头脑,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着贾政骂道:“害我父亲,作恶多端,今日我要拿你的人头来祭奠家父在天之灵!”
眼看我们这边情绪已经控制不住,贾政却也并不慌,诡异的笑道:“要是现在动手,你们可什么都不会知道啊。难道你们就不想得知那旱魃骨的下落吗?”
“你……”他竟然知道我们在寻找旱魃骨一事,我不禁暗暗吃惊。吃惊之余,我一瞬间看到了他挂在了腰间的佩剑——当初他自郭岳前辈手里夺来的七星剑,莫非便是它?要知道这可是我们解除五弊三缺必不可少的三样东西之一啊。
“慢着,报仇的事先不急,他就在我们眼前还能跑了不成?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程钧的脸上也满是杀意,不过此时还是拦下了满身怒意的老肖和我。
“呵呵呵,还是师兄你了解我啊,想咱们师兄弟一别几年,也该好好叙叙旧了……”贾政邪笑道。
“哼,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弟,你这人渣不配做师傅的弟子!有什么话快说,今日我还要替师傅清理门户!”程钧义正言辞道。
听了这话,贾政倒也不恼,只是脸上玩味的笑意更浓,说道:“既然师兄无意叙旧,那我便直接说吧。”
尽管不知道贾政为什么要将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不过我们还是按捺住怒意听着,毕竟许多往事,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还知道了。至于他打的是什么目的,我没有心思多想,只等着等会儿怎么报仇。
贾政见我和老肖终于不再那么激动了,开口说道:“以师兄的眼力,想必已经认出那是炼尸窖了,恐怕几位还对我为什么会有炼尸窖不解吧?”
贾政自顾自的说着,见程钧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其实我并没有骗那个古玩商,讫卡满便是我,我便是讫卡满。”
这一番话说的我有些愣了。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要不怎么可能把我们几个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叫来,给我们解释那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说自己是苗族人讫卡满?
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是这般反应,贾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相信,可是——师兄,你虽然是大师兄,可也不知道我的来历吧?想当年我跟着师傅时不过是一幼童,你们都认为我是师傅捡来的孤儿而已。哈哈哈,是,我的确是孤儿,可你们知道我是谁的孤儿吗?你还记得当年你们杀掉的那个苗族大巫吗?”
贾政的眼神变得凌厉阴狠起来。而程钧也忍不住微微一动,颤道:“你是……那个大巫的儿子?”
我听着他们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原本还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想起来程钧说他曾经跟师傅杀过一个作恶多端的苗族大巫,而那个苗族大巫正是用的炼尸窖,程钧也因此懂得炼尸窖的门道。莫非,这个贾政是那个大巫的儿子?
我惊恐的想着,却听到贾政狂笑道:“没想到吧?呵呵,郭岳那个老头子,还自以为把我养大就能抵消他杀掉父亲的仇,嘿嘿,他可不知道我那么小竟然还记得那么多事。我隐忍了那么多年,终于干掉郭岳,是不是很有毅力啊?哈哈,那炼尸窖便是我们苗族大巫从小便要学的东西,这下你总该知道了吧?”
贾政,或者说是讫卡满的话说的我们面面相觑,也包括了程钧。缓了好一会儿,程钧才说道:“当年我跟师傅杀掉那个大巫,是因为他无恶不作,理应受到惩罚。可无论如何,师傅也是把你养大的,还教你一身本事,你怎么能对师傅下得去手呢?”
我听了也是暗暗皱眉。这里面的事情竟然这么复杂……
“哼,我为什么下不去手?呵呵,说起来我倒要感谢那个老家伙了,要不是他,我怎么能现在集茅山道术与巫术于一身呢?不过我还是要杀他,不仅是他,还有你!”贾政阴阴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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