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宾客散尽,王方付了银子给戏班子,打发他们出门。然后回到内堂,丫鬟小厮临时雇了一些,却不许他们到内堂伺候,也不许随意走动。
王方回到自己房中,他洗了脸,从脸颊上卸下两块胶装物,又从脖子上也卸下一块胶装物。这样他的脸就变小了,喉结也没有了。雅文很注重细节,这个假喉结不仅能掩人耳目,而且可以帮助变声。她除去衣衫,将缠绕在身上绷得紧紧的布也都拆下,整个人都变小了一号,从王方变成雅文。
身上轻松了许多,雅文穿上了女装,她已经很久没穿过女装了。(从前穿男装是觉得方便,现在觉得扮王方比女装繁琐多了。)也懒得梳发髻了,就散着头发去了俞瑾逸的厅房。另外三人已经在那里了。俞瑾逸没有换衣裳,他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内搭白衬衫,脚蹬皮鞋。这些都是从一个西班牙裁缝那里定制的。
其实,今晚的表演没有什么玄机可言,就是踢踏舞加一个大的电灯而已,比起前面请来的杂耍差了不知道有多少。俞瑾逸他们是利用现代的信息以及知识糊弄这些人,信息不对等,明显的是占古人的便宜。
原本,在台上跳踢踏舞的定的是雅文,可雅文最后从台子上向下翻的动作力道不够,还弄伤了腰,只好由俞瑾逸顶上。
那日,说到音律,俞瑾逸问雅文:“你会跳舞吗?”
雅文摇摇头,俞瑾逸接着说:“那你去学一些舞蹈,也许王府需要舞姬呢?”
雅文道:“怎么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学到,比起那些从小训练的舞姬,我肯定是比不过的!以前学校有节目表演,只学过一点踢踏舞。”
俞瑾逸一听,正好,只有另辟蹊径才能引人注目。用现代曲目,怕古人欣赏不了,只有用他们的曲子,用新的形势表现出来,才能吸引人。于是,这个节目主要由雅文与俞瑾逸负责练习编排。至于最后那阵笛声,则是出自张瑜杰的手笔。俞雪则坐在房顶上,用线将俞瑾逸手中的大电灯,一点点拉起。
张瑜杰这些日子一直当雅文的跟班。主要是张瑜杰以前很会玩、会挥霍。张瑜杰跟着雅文指导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纨绔子弟。雅文也有心使坏,没少折腾张瑜杰。张瑜杰明白雅文是因为小桃的事情生气,最近也常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仅是小桃,他还因为自己的愚蠢以及不把旁人的命当命,枉送了张府一众高手的性命。也就任由雅文辱骂,戏弄。另外两位也不再把他当二少爷看,甚至把他当仆人用,他也受着。若前世作孽太多,今生总要还的!
“这样,应该能引起小王爷的注意了吧!会吸引他吗?”俞瑾逸还有点小紧张,对于这个节目能不能吸引到小王爷有点信心不足。
“这样的表演,连我都震惊!莫说他人了!”张瑜杰答道,作为一个资深纨绔,他是有发言权的。
“如此,甚好!”俞瑾逸道。接下来,四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其实到现在,唯有一个等待了。
出来俞瑾逸的厅房,雅文没有睡意,她在自己院子里放了一盏灯笼,在自己房前的一块空地跳格子。跳格子的游戏是以前在张府一众小丫鬟喜欢玩的,经常张心兰也会参与进来。灯笼里的灯,比一般的亮,里面是电灯。她跳着,心里默默的念着:小桃、二夫人、张大人,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们成功啊!其实,她并不迷信,只是寻求些心里安慰,有很多次,她其实有些想放弃,毕竟时间越长,便越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心中也有些怕有些气馁!但最终,她还是得坚持!她只有这一条道可以走:帮俞瑾逸救出张心兰,俞瑾逸帮自己回现代!
认真跳格子的雅文没有觉察到一双眼睛正望着她,也没注意到,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等雅文觉察下雪的时候,她披散的头发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雪,像一层纱,美极了,可惜她自己看不到。
俞雪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雅文面前,雅文的头发很漂亮,亮亮的像闪耀的绸缎。现在却覆盖了雪。俞雪也已经很久没看过雅文的女装了,今日忽然就觉得惊艳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俞雪用手掸去雅文头上的雪,他的手里拿着一支发簪,已经买了很久了,想要送给雅文。
雅文看到是俞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俞雪帮她掸去头上的雪,她猛然惊觉:‘难道俞雪喜欢我,他对我有感觉!’看到俞雪一只手藏在身后,难道有礼物送?不行,不能让他送出,雅文忙说:“已经很晚了,回去休息了,你也回去休息!”说完,很尴尬的笑了一下,拿起灯笼进了房屋。
俞雪呆愣的站在原地,雅文那个笑,还留在他的脑海里。
雅文熄了灯,却睡不着。如果那个掸雪的动作出自俞瑾逸,雅文绝不会认为他对自己有意思。俞瑾逸一向这样,他心思细腻,大概也以为是现代的绅士品格,已经形成习惯。所以,很多时候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总是会吸引些姑娘芳心暗许。但俞瑾逸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但俞雪不同,他从未对任何人这么细心,有过这么细腻的动作。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雅文想起那匹马,他居然取名叫雪雅!俞雪的雪,雅文的雅。似乎自从他一起来到京城就再也没有像在县城一般嘲笑捉弄过自己。这样不行,别说自己对他没感觉,就是有,也不允许发展的,她是现代人,还要回现代救父亲。俞雪,不能让他爱上自己!雅文接着又梳理自己的情感,自己自从十六岁的那次事件之后,再也没有爱过人了,似乎没有爱的能力了。她长出一口气,忽然想起俞瑾逸拉着自己的手一起跳崖的片段,有一点心悸。难道,自己不知不觉间喜欢他。不行!绝对不行,不要说他的心里只有张心兰一个,自己在这个时代也是不能有任何感情纠葛的。不能让人爱自己,自己也不可以爱任何人!
小王爷府,揽翠阁中。一个非常漂亮可爱的女子正在摇着小王爷的胳膊:“桦哥哥,我想看啊,我想看那个变月亮的戏法!”语气里满是撒娇的嗲。
“不过是一些江湖术士的小把戏,有什么好看!”小王爷冷着脸道。
那女子不管,继续摇他:“我不管,我一定要看!”语气里充满蛮不讲理。
如果是别人,小王爷早就挥袖而去了,可这个活宝,小王爷对她气不起来:“此事,我也听说了,也听说那王公子断不肯借让此人。不如,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那女子立刻笑了,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你是王爷嘛,旁人不让,可谁敢不给你面子呢!”
翌日,忽然一队亲兵包围了王宅。王方不知所措的出门相迎,小王爷偕同他最宠爱的小妾登门。
来的目的自然是要看那神奇的月亮戏法,可现在是白天。王方只得跟小王爷说白天月亮是没办法升起来的。可小王爷不管,他也认定这个戏法没什么好看的。
无奈,王方只得赶快叫下人布置,将小王爷请到厅堂。厅堂的门被关住,窗也被厚厚的黑帘遮住。俞瑾的表演开始,他已经被雅文另画了妆容,毕竟小王爷以前见过俞瑾逸。
俞瑾逸踢踢踏踏的表演还未结束,小王爷忽然叫道:“停下!”
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汗,这么快叫停,难道小王爷不喜欢?小王爷缓缓问俞瑾逸:“可还会别曲子?”
俞瑾逸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早有准备,他略顿顿,脚尖节奏再起,是一曲《龙虎斗》。末了,小王爷没有兴趣看月亮,只是叫人拿来一张白纸,写下一张乐谱,递给王方:“叫他照着这个练熟了,改日到我府中去!”这个话不容置疑,很霸道。但王宅里的四人没有人觉得不快,简直是欣喜若狂,只是表面都不动声色。
说完这些话,小王爷并没有兴趣看什么月亮,对他的小妾说:“我还有事,你在这里慢慢看!”说完,便出了王宅。
那小妾没有一丝不悦,开心的点点头。
雅文看着这个小妾,年纪似乎很小。等‘月亮’升起,她开心的大叫:“真的有月亮!”她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接跑到俞瑾逸跟前,眼巴巴的看着他:“能让我摸摸吗?”
几个人有点不知所措,这就是小王爷最宠的小妾,完全就是个孩子。俞瑾逸想了想,将手里的灯拿下来,给她看。她伸手摸了摸,兴奋的叫道:“月亮是热的呢!”
雅文忙上前叫那小妾回来:“还请您上座!”她不知该如何称呼小王爷的小妾。
那小妾有些不乐意的回来,忽然冲雅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你是小气鬼!”神情天真烂漫之极。
雅文忙陪着笑脸:“您说的是!”心里觉得这个小妾全无仪态,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妾这么得宠。
小心的伺候这个小妾,直到她满意的离开,几人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立刻去看那只小王爷写下的曲子《问梅》,大概是小王爷自己做的,他们从未听说过。节奏不像他们自己选得那么快,有难度。现在再有难度也得上,他们立刻着手编排。节奏不够快,如果只用脚尖踢出节奏,很是单调,只能加入一些辅助音。商量过后,决定由张瑜杰的笛音辅助。
除了编排踢踏舞,他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准备。这次,必须一击即中,没有第二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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