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俞风来访。
雅文在厨房帮工。虽说俞家连同下人也不算少,但厨房的活并不算多。平日俞瑾逸与俞雪一起吃,他俩的饭菜当然是丰富精致。但如果没有特别吩咐,刘妈烧三、四样便足够。剩下的小厮就被刘妈的一个大锅饭打发了。
当然作为厨娘,刘妈是不会亏待自己的。连同自己的女儿还有叶雅文能吃到跟主人一样的菜色。时间长了,总有小厮眼馋,吵到俞瑾逸那里。俞瑾逸自己没什么规矩,也没有严格的规矩约束下人,一摆手:“想吃什么,自己去厨房烧!”
小厮们还没走进厨房门就被刘妈打出来。厨房被弄得乱糟糟怎么行,刘妈的地盘,不容小厮入侵。俞瑾逸听闻,笑言:“自己没本事,怪不得旁人!”
今日,俞风来了。俞瑾逸对他很是尊重,吩咐要做十几道菜。这样就明显忙不过来了,刘妈主动招呼两、三个小厮进来帮忙。刘妈的女儿也主动来到厨房,可她心心念念只做一道她拿手的菜:人参炖童子鸡。
几个小厮进了厨房,却都争着向雅文献殷勤,简直是来添乱的!
刘妈怒了,对叶雅文吼道:“叶姑娘!”
“嗯?”雅文回头。
“你出去!”刘妈很凶。
“哦!”叶雅文老老实实的出了厨房。
接着刘妈又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嘭”的一声,敲了下擀面杖。几个小厮立刻很老实勤快的忙碌起来:净菜的净菜,配菜的配菜,切肉的切肉,烧火的烧火……
“哇,刘妈的气场真大!”厨房外的雅文窃笑。她拎着从厨房偷出来的两片肉,兴致很高:“榛子,给你打打牙祭!”
一路寻去,找到后院,也没见到榛子。雅文刚想离开后院,却听到有人提到了“叶姑娘”三个字。她忙躲到一棵树后面,看到是两个小厮在聊天。
有人背后议论自己,当然要听一听了。一个小厮说:“你说什么,俞先生向你打听叶姑娘?怎么会这样,已经有一个春花了,他又瞧上了叶姑娘!”
叶雅文听得脸一红,什么跟什么呀!
“是啊,他问我叶姑娘人怎么样。我就说漂亮、温柔又大方。其实我真应该说她泼辣小气又粗鄙的,唉!又多一个人来争!”
雅文听到他说自己漂亮倒是有些开心的,听到后面又好气,真想出去撕他们的嘴。可想到俞风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听自己,有必要到前厅去看看俞风想要做什么。这时,榛子悄无声息的来到雅文身旁,雅文看看那两个小厮,手一指,对榛子说:“榛子,去咬他们!”
榛子呲着牙扑了出去,传来了那两小厮的惊呼:“榛子,你是疯了吗?”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雅文在前厅的门边上偷偷向内张望,居然看到了刘氏的女儿——春花。她代替小厮向俞风奉茶,眼角含春。哦,难怪今天回到厨房帮忙,是做给俞风吃的啊!还有,她平常看到小厮总是爱理不理的,高傲的像个公主,原来小萝莉是爱上了大叔。可看样子这个大叔对小萝莉一点意思都没有,雅文心想。
侧耳听听,俞瑾逸在跟俞风讲昨日雅文的分析。末了,俞风看似无意的提起了雅文:“听说,大人现在也用丫鬟了?”刘氏的女儿对俞风笑了笑,恨不能说:“就是我!”可俞风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嗯!”俞瑾逸承认。
“大人向来都不用丫鬟的,我家里缺些人手,大人不如将这个丫鬟给了我罢!”俞风道。
俞雪在旁正喝茶,忽然就一口喷了出来,他笑道:“难道大哥看上那个笨丫鬟了,虽然说应该比一般的丫鬟聪明些,可还是个笨女人!”
俞瑾逸却很干脆:“不行!”雅文是现代人,他是特意借着陪嫁的由头,将雅文要过来的。
“为何?”俞风问。
“她是夫人的陪嫁,怎么能送人!”俞瑾逸再回绝。
春花在旁急了:“俞爷家里缺人手,春花可以去帮忙!”
俞风眼皮都未抬,俞瑾逸赶紧招手示意春花过去,小声对她说:“小姑娘家家的,矜持着点。”
春花憋红了脸出了大厅,一转眼,看到了雅文。雅文尴尬的笑笑,春花看到她更来气,推了她一把,气呼呼的走了。
那边俞风觉察到了厅堂外的动静,找了个借口,走了出来。雅文看他出来,慌忙走开。俞风跟着雅文走了一段,到一僻静处,雅文停下:“俞师爷总跟着奴婢是有什么事?”
“叶姑娘!”俞风拱了拱手。
“不敢当!”叶雅文还礼。
“今日大人讲的常氏一案的推理,可是出自姑娘的手笔?”俞风问。
“怎么,俞师爷认为大人很笨吗,为什么不是他自己的结论?”雅文反问。
“大人自是不笨,只是他的聪明用在了别的上面。再说了,他说从女人的角度来看,可他也不是女人。但,你是女人!”俞风道。
“是又怎样?”雅文知道,自那日自己说错话,俞风已经对自己起疑。
俞风又拿出了那张手帕:“这不是常氏的!”
“既然已经知道了,还问?”雅文道。
“何人之物?”俞风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雅文耍赖。
“你那日说‘小姐房中之人’,你如何得知那人不是张小姐的?”俞风步步紧逼。
“我不知道啊!”雅文继续耍赖。
“好,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你得离开俞家,不得在大人附近!”俞风也是很强势的人。
“不可能!”叶雅文斩钉截铁的回答,俞瑾逸是她重回现代,救父亲的希望。
俞风眼里闪过杀机,他从手里弹出一粒弹珠,弹珠激射而出打落了树上的一只飞鸟。原来也是高手!雅文心里还没想完,第二粒弹珠直奔雅文。雅文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挽的发髻已经被打散,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的头发,已经蓄了很长。
气氛立刻变冷,雅文觉得仿佛被阴影笼罩了。
“你恐吓我!”雅文冷冷道。
“不敢,只是如果你不离开,我也不介意手上再沾血!”俞风不紧不慢。
雅文:“我还以为你是正直的俞师爷,原来却是嗜血狂徒!”
俞风:“过奖,我本就不是什么正直之人,是大人正直!为了保护正直的大人,必须要做些牺牲!”
雅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威胁到大人的安全?”
俞风还是挺佩服雅文的冷静的,他不知道,雅文的手里已经全是汗了。只是,雅文不能退缩。
俞风:“因为你知道张小姐并没有死!”
“只是这样,怎么就威胁到大人了?”话一出口,雅文知道又说错了。
俞风:“因为,大人不能知道!”
雅文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你放心,我打死都不会告诉大人这件事!只是,我不能离开,你不用问,我有我的理由,但绝不会伤大人分毫!”
俞风:“我为何要相信你?”
雅文:“因为说出来,对我也是很不利!而且你也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我没有还手之力的。”
俞风的神色总算友善了些:“那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张小姐?”
既然目标一致,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而且俞师爷说了,说出来对大人是有危险的,自己也不必在纠结内疚了。
雅文先不回答,想要确定一件事:“请问俞师爷,除了小桃,张家可还有人失踪?”雅文问。
“当日,失踪了一个叫紫菱的丫鬟。翌日,张家二少爷失踪。”俞风答。
雅文黯然,那个眼神清明,温温柔柔的丫鬟,对自己很友善。忍住红了的眼眶,她说:“那就对了,在张府与小姐身量比较像的有几个。但眼睛形状像,身量也像的就只有她!那日我看到她的手,手指粗短、粗糙分明就是做粗活的手。小姐的手指纤细柔长,我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死的是丫鬟紫菱,那小姐去了哪里?还有一个失踪的小桃,她可是凶手?”俞风问。
“小姐去了哪里不知道,也不知道小桃去向。小桃不可能是凶手,她与紫菱交好,小桃与小姐就如姊妹。她更是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出卖小姐的人!”这点雅文很肯定。她其实还在想另一个问题,二少爷不见了,难道他也参与其中。张瑜杰与张心兰从小不睦,难道会害亲妹?豪门恩怨,真是难以理解。
“最可疑的人是常氏,她撒了谎,确认死的人是小姐的人便是她。”雅文继续说。
提到常氏,俞风又将手帕拿出来:“你现在可以说这方帕子是谁的了?”
“那你也确定这件案子不会查下去了?”雅文不说是想保护小桃,如果案子不查下去,就不会牵扯到小桃。
“当然得查,只是方向会不同。”俞风道。
雅文:“是小桃之物,小姐送给小桃的。”
俞风:“哦!”
这时,看见春花远远的走过来,妒忌的看雅文一眼,对俞风笑道:“我们老爷到处找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俞风:“这就走!”
俞风同春花一前一后没走两步,忽然俞风回头。他走回雅文身边,将绣了桃花的帕子递给雅文:“既然不会顺着这方向查了,这方帕子还是给你罢了!”
后面的春花眼睛里要喷出火来了,雅文无奈道:“你这样会引人误解的!”
俞风见雅文不伸手,干脆将帕子往她手里一塞,笑了笑:“这样更好!”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俞风与春花离去的背影,雅文自言自语道:“瞧你,笑得多奸诈,为了叫小萝莉死心,拿我做垫背!唉,以后有的烦了。”
然后便听到春花似乎有意提高音量的声音:“俞爷,今个的人参炖童子鸡特别好,您一定得多吃点!”
当晚,刘氏母女的晚餐很丰盛,做的东西多,小厮们也跟着沾光。唯有雅文,吃的是残羹剩饭,雅文看到自己的晚餐,反而笑了,笑得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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