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竭尽苦涩

　　天气渐渐转凉，时间也在渐渐地消逝。

　　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对于从小在尘夜这样的生存环境下成长，自然养成了足够的抵抗力，仅仅在一个星期内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结的痂还没完全脱落，但是也不妨碍行动自如。

　　“你要回学校吗？”冷梵斜倚在门口，蹙着眉问道。

　　我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轻轻地笑道：“恩……我已经好了。”

　　他漫步到我身边，不着痕迹地夺过我手中的包，“任务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明明心中有迷惑，要怎么像真正的血旖去执行任务？”

　　我敛下笑，目光有些清冷，“你好像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不过。”我继续说道，“你可以放心，那个迷惑的血旖在七岁之后就被尘夜打散了，你说得对，一个枭能把我变得麻木不仁，一个冰隳怎么可能把我变回玲珑剔透？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墨黑的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波动的忧伤。

　　我对他笑，然后拿回包，转身离开。

　　欧圣雅朵橙：

　　空旷的走廊两侧栽满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互相交错间洒下了细密的阴影，此时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独自的脚步声伴着清晰脆响的玻化砖碰撞声。

　　然后，突然多出了一道脚步声。

　　迎面而来的，楚绒柃。

　　时间戛然而止。

　　我们不约而同止住脚步，拉开那几米的距离仿若隔开了几道无法跨越的深渊。她染回了一头飘逸的银发，那样刺眼的冰冷。

　　清澈的眉眼此时只有冷冽的疏远，还有复杂的恨意。

　　呵~果然还是恨。

　　如此的恨。

　　想到那一连串的欺骗，从哪开始的呢？染得那头墨玉般黑的发骗过了我的眼睛，那几乎和枭重叠在一起的种种神情动作刺穿了我的愧疚，利用我的愧疚来报复我。呵~早该看出她漏洞百出的骗局，只是因为她说的那句‘旖，我们以后是朋友了哦。’而选择自欺的信任。

　　在乔竹时，我信她，换来的结果是这样。

　　又是几乎同时的脚步，却生生跨越过了彼此，没有多余的修饰的离去，像是没有相识，相恨过的……陌生人。

　　柃，枭，谁也怪不了谁。

　　只是往日的温暖，无邪的微笑，再也不可能往返。

　　站在教室的门口，微微瞥了一眼，冰隳的位置空空的，也没有进去的必要了。

　　我转身出了学校。

　　喧嚣的街上人来人往，只是在落寞的人心里，这些声音似乎都被隐去了，只有自己黯淡的心跳声，那样清晰，却那样无力。

　　恍然间一道炫目的彩光刺过眼帘，抬头望去，脚步已停在一家名叫‘shilly’的酒吧，我竟本能地迈进了脚步……

　　动感激昂的舞曲彻响在耳畔，灯红酒绿的场所总免不了男男女女的喧闹，嬉笑，那么令人厌恶。

　　我皱着眉往吧台走去，“威士忌。”

　　服务生看了我许久，才拿了一杯威士忌递给我。

　　一杯杯酒灼灼地燃烧着喉，渐渐地竟麻痹了般，没有太过猛烈的感觉，但是脑中醉醺醺的还是逐渐模糊了意志……

　　眼前晃晃地出现了一幅幅令人憎恨却疼痛的画面。

　　十年前那血肉模糊的视线，那声饱含罪孽的刀绞声，那道往日清澈却此时疼痛的眼神；十年后那曾经在金灿灿的阳光下紧握的双手，那道往日微笑得像月牙般却此时漠然仇恨的眼神；还有那初入尘夜，严酷的惩罚，那十二年来重叠在一起的鞭打声几乎穿透了耳膜；邵炎殁的纠缠不清，翻脸背叛；悲月的设计欺骗，那阴冷仇恨的蓝色眼眸印的如此深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所以才要这样报复我？

　　“哈…哈哈……”

　　热闹炫舞的‘shilly’酒吧里，各种喧嚣声中夹杂着一道尤为苦涩疯狂的笑声，像是自嘲，像是宣泄，像是……最苦的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