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虚。(WwW.K6uK.COM)
古小蘑不敢相信掸起头,却看到了那张温文尔雅的脸,正高高在上的望着她。明明仍是那般斯文清雅,却叫所有玄阴教的弟子不寒而栗。
“六师兄……”
她细不可闻的道,身体不可抑止的了起来。
孟泽虚微微一笑:“我本打算不让你知道,可既然你发现了,也没什么法子。”
“为什么……”古小蘑颤声道:“你不回天衍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做了玄阴教的教主?你可知师娘她……”
孟泽虚眸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天狗见状,阴沉着脸道:“古姑娘,我教主与天衍派有些渊源,那是极好的,不过也无需再提了。”
古小蘑却不看他,只是盯着孟泽虚,这玄阴教上下,还从没有人敢那样盯着教主看。她这样盯着,孟泽虚却也由着她看,整个大厅内连个喘大气的声音都没有。
过了半晌,她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一般,盯了半天也没看出孟泽虚有什么委屈的苦衷,于是甩了甩脑袋,放弃了所有呼之欲出的疑问,轻道:“……你做你的魔教头子就好了,好端端的干吗要把我捉来?”
孟泽虚笑而不答,古小蘑自小便拿六师兄这一点丝毫没办法,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刚刚有些清净的心绪又乱了起来,孟泽虚只比索萦晚来一年,几近十年的师兄妹情分,他怎会未死,又怎会成了玄阴教的教主。古小蘑本就迟钝,此时更觉头大,混混沌沌听得孟泽虚命人带她回房,便跟在一人身后走着,出了花园向右拐去,突然觉得前方一个身影十分熟悉,那人穿着普通玄阴弟子所穿的黑色斗篷,自是玄阴弟子无疑。她疑惑的盯了一会,突然接到带路那人不满的视线,才发现带路的竟是玄色。
古小蘑与他一路相处下来,虽是殊无好感,但也算是熟人了。她悄悄的问道:“你们教主如何做上教主的?”
玄色因为她被教主所伤,直到现在耳中还隐隐作痛,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我玄阴教之事,又岂能与你外人道哉?”
古小蘑撇撇嘴:“稀罕。”
她讨了个没趣,便气闷的坐回房里,这下可好,包裹没寻见,门口却有了守卫。她无聊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困倦悄然袭来,这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全身都像是要散了架一般。
朦胧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床前流连。古小蘑的意识还处于刚出锅的小米糊糊一般热烘烘粘稠稠,丝毫没有注意到是谁。于是等她醒来的时候,仍是深夜,本就不十分清明的脑子更加混沌,只过了不到一个晚上?可是她却好像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诡异啊诡异。
古小蘑推推房门,果然是从外面锁住了。她转而去推对面的红木窗,倒是一推就开,只是外面却是个很大的池塘,就算她逃得出去,也会先变成落汤鸡。不说会弄出多大的动静,到时候顺着地上的水渍,一样找得到她。
她愁眉苦脸了许久,腹中只觉得空空的十分饥饿,于是便愈发的愁眉苦脸。眼见天快亮了,玄阴教上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再不走恐怕真的会被抓去炖汤。魔教嘛,吃个活人也不见得有什么稀奇。古小蘑想到此处,只觉浑身一寒,急忙推开窗户,有些笨拙的搭上一条腿,岂知另一条腿不知被什么勾住,她回身一看,灰色的布衫被凳子上斜伸出来的木刺刮住。古小蘑低咒一声,猛地用力一扯,整个人便向窗外栽去。
“叽……”
在一声短促的疑似耗子一般的声音过后,古小蘑稳当当的掉进了池塘,或者说悬浮在池塘上方,周身绽开了一个明黄色的透明结界。她的手在想要失声大叫的最后一瞬捂住了嘴巴,导致发出那么古怪的声音后也不小心触到了孔雀尾羽,这才免于变成落汤鸡。
古小蘑心中一宽,心中不由得大为怀念孔雀精,早知道这么好使,便管他多讨要几根尾羽好了。她却不知孔雀尾羽乃是孔雀精血所在,实在是珍贵之极。
这下安全的着陆,古小蘑贼兮兮的四下张望,却见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主厅还透着点昏暗的烛光。这个后院不同于她开始见到的花园,想必是个小小的寝居,八成便是教主长老之类歇息的地方。古小蘑碰了碰那孔雀尾羽,结界褪去,再拿出来却无论如何也弄不出结界了,不由得自觉无趣,将尾羽收在怀中便偷偷潜入了房中。
进了房中,那烛光却不复外面看时的明亮。古小蘑走得很慢,生怕碰到桌子椅子打草惊蛇。她屏住呼吸,渐渐贴近了寝居的大门。
“你如何看?”
是孟泽虚的声音。古小蘑心中一动,便悄悄蹲高了些,红木门上的纸窗后透过两个朦胧的人影,孟泽虚说完话后,靠门这个人影手中不知展开了什么,半晌没有吭声。
古小蘑想看得清楚一些,却又不敢有太大动作,只是巴不得自己长了一双透视眼。只听孟泽虚又道:“天狗曾见他与小蘑一起。”
说到她了,古小蘑心中一跳,登时有些惊讶,莫非他们……在说郁琉?是了,那人手中展开的,定是郁琉的画像。
只见背对着她那人摇了摇头。孟泽虚接着道:“若是得到他,天下便指日可待。”
那家伙除了有钱,呃,外加美得过分了一点,冷淡得要命,哪有什么优点?切,还天下咧。古小蘑一时走神,呼吸就不免粗重了些。她再一抬头,孟泽虚的轮廓已然就在头顶上方,后者当机立断就地一滚,直直的挺在廊柱后面,便听门开了,孟泽虚走了出来。
曾经亲如兄长的六师兄,岂知再见竟是猫和老鼠一般?古小蘑心中一叹,从始至终却只听到了一个人脚步声。她偷偷探出头去,孟泽虚正背对着她,轻道:“怕是我听错了,夜已深,咱们明日再商量吧。”
说罢,便听孟泽虚的脚步声愈行愈远。古小蘑又等了许久,又回到寝居门前,烛光已经熄灭,却不知另一人何时离开的。她想了想,现下还是先把郁琉大金主的画像偷出来,赶紧跑路才是王道。
她贼兮兮的推开门,屋内漆黑一片,古小蘑触到了桌子,便在上面一通乱摸,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茶碗,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登时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掠过。古小蘑惊得回身一脚踹开木门,月光皎洁的照落下来,四周寂静,似是什么都没有。
她不安的举起一个凳子,也不敢说话,四处拨弄了一阵,不见有人,却也不见郁琉的画像,急得满头大汗。古小蘑正暗自懊恼,却突然瞥见角落里的一个不十分起眼的红木箱子,上面盖着一块有些旧的布毡,她满心疑惑的走过去,郁琉大金主的画像,不会刚好藏在这吧?
她想起枕头底下藏着的那本武侠小说里有关宝箱秘密的情节,表情登时严肃了起来。举着椅子护住全身,飞起一脚踹向箱子,同时迅速的避了开来。
哐当。
箱子盖翻了起来,古小蘑等了半晌,不见机关暗器,便探头向箱子里面看去。岂知不看还好,一看便瞪圆了眼珠子,万万想不到箱子内是个人,还是个早就认识的大活人。
“五,五师兄?”她结巴道。
五师兄傅烨文也瞪圆了眼珠子,良久反应过来,才对她比出一根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连忙从箱子里跳出来,将古小蘑拉到角落。
“小蘑菇,你可叫五师兄找得好苦。”
“你来救我的?”古小蘑眼中霎时亮起了神采:“五师兄不是同二师兄下山历练了么?怎么知道我被抓来这?还有六师兄……”
提到孟泽虚,傅烨文也是紧皱眉头:“我和云霄师兄本是从灵宝派陆师叔那回来,偶然看到一个人背影十分像六师弟,便跟来了,岂知他竟是魔教教主。当年我眼睁睁看着六师弟他……这其中必有蹊跷,我已经修书回去告知师父,却接到大师兄的灵鹫传书,说你被玄阴教捉了来,二师兄已经前去跟大师兄他们碰头,我便潜入魔教,希望能查到你的踪迹。”
古小蘑见了五师兄,便像是找到了组织一般,心下稍宽:“原来今天在花园内看到的背影是你,我就说怎会如此眼熟……”她顿了顿,又道:“刚刚与六……孟泽虚说话的,是什么人?”
傅烨文摇摇头道:“我没有看清,只是很快躲了起来,就听他们对着一张画纠缠不休,好像……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古小蘑点点头,急道:“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将画放在哪里?”
傅烨文不答,似是不明白她为何因为一张画如此焦急。沉吟了一下便道:“小蘑菇,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快些回房去,免得魔教的人起疑心。我这就出去找二师兄,明晚这个时候,大伙一块救你出去。”
古小蘑找不到画像,听傅烨文这样说,便点头应了,反正总比自己没头没脑涤跑好得多。傅烨文说了一声“你自己小心”,便急匆匆的没入了夜色中。
于是古小蘑呆了半晌后,突然一拍大腿。
的,她要怎么回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