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心念一动,猛然惊醒。(Www.k6Uk.CoM)
反剪双手睡一夜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浑身好像僵硬了一般,动都动不了,郁瞪着迷迷糊糊醒过来的季摇光,恨不得扑上去咬她几口。
“咦?这梦也做得太长了吧。”
季摇光打着哈欠,如赶苍蝇一般朝着郁挥手:“去去去,恶灵退散!”
郁几欲吐血,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家风度了,一脚踹向季摇光。
季摇光当然不会被他得逞,迅速闪下床,又疑惑又震惊:“不是在做梦?”
郁如僵尸一般,跳啊跳啊跳到季摇光面前,咬牙切齿道:“快给我解开!”
季摇光那个震啊,那个惊啊,各种眩晕,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小皇帝斗牛一般的愤怒中瞬间碎成渣渣随风飘散。
她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这究竟是为什么!美梦成真实在是太太太太惊悚了!”
小皇帝顿时颅内出血。
季摇光震惊了一会儿,情绪慢慢平复,疑惑道:“可是,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郁梗着脖子道:“先给我解开!”语气里带着那么点心虚。
季摇光是何等人,自然立刻捕捉到了那一点心虚:“你不说实话,我就不解。”
郁王顾左右,嘟囔道:“你好歹是寡人的贵客,寡人担心你在这儿住的不舒服,就来看看……结果一进门,也不知道你发了什么疯,然后就这样了……”
季摇光嘴角一勾:“这谎话编得真是没水准。”
眼看着天都亮了,郁担心自己这糗样被哪个不长眼的看了去,催促道:“快解开。”
季摇光上下打量了小皇帝几眼,噗哧一声笑道:“陛下此时的英姿真是……咳咳……”
郁愣愣看着她笑得花枝招展,脸慢慢红了。
季摇光摸摸自己脸蛋,笑道:“我脸上有什么古怪东西么?陛下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郁吭吭哧哧道:“呃……没……”
季摇光眨眨眼,忽然醒悟过来――她此时没戴面具。
“看够了没有?”
郁回过神来,别别扭扭道:“谁看你了。”
季摇光松了口气,暗道:看来他没认出我是谁。
想毕,季摇光转到小皇帝背后,纤纤十指一动,就解开了那条束缚了战神一夜的腰带。
郁慢慢动着自己那酸麻肿痛的僵硬手臂,嘟囔道:“痛死了。”
季摇光道:“陛下还是赶紧回宫吧,今天不是还要选妃吗?”
郁哼了一声,手臂是抖的,嗓音也是抖的:“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季摇光低头一看,道:“这腰带……是你的?”
郁道:“还不给寡人系上!”
季摇光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郁两只龙爪抖抖索索还没恢复利索,恼道:“你把自己双手绑一夜试试,看看第二天还能不能动!”
季摇光嘴角有点抽搐的趋势,她深吸一口气,道:“好好好,伺候您穿衣。”
郁又是一哼,将双臂微微抬起,瞪着季摇光。
季摇光想想昨夜那奢侈的梦境,决定迁就一下小皇帝,便弯下腰作柔顺状服侍皇帝陛下。
郁看着季摇光那顺从模样,觉得自己的嘴角有点不受控制。如果此时他面前有镜子的话,他会发现自己笑得很……白痴。
“姐姐――咦――”
刚刚睡醒的苍苍揉着朦胧泪眼站在姐姐房间门前,看着屋里那奇怪的一幕,呆掉了。
季摇光此时刚刚将小皇帝的腰带系好,抬头一瞧,宝贝弟弟眼睛和嘴巴都呈滚圆状,正站在门边上愣愣瞧着自己。
“乖,你醒了?”
苍苍揉揉眼,迷惑地看看姐姐,再看看郁,小脑袋里乱成一团。
季摇光笑道:“今天真是难得,苍苍竟然没赖床。”说着走到门边去,见弟弟外衣都没穿,还光着脚丫子,做姐姐的立刻变了颜色。
“大清早的没穿外衣没穿鞋在这青石板上乱走,小心着凉。”季摇光一边埋怨一边将弟弟抱到床上,严厉地叮嘱道:“坐在这儿不许动。”
苍苍乖乖点头。季摇光便到旁边的房间给弟弟取鞋袜。
郁瞪着苍苍,苍苍缩了缩,此时才觉得脚丫子有点冰凉,忙将双脚伸进被中。许是姐姐残留靛温激励了他,他慢慢对上小皇帝的视线。
“你为什么在这里啊?”苍苍鼓足了劲儿以后,小小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坏皇帝在姐姐房中出现的情景,让他有一种危机感。
郁轻咳一声,皇帝架子摆得十足,慢声道:“你管不着。”
苍苍扁扁嘴,他决定还是问姐姐吧,跟这个坏皇帝交谈太令他提心吊胆。
郁斜睨着沉默的小孩,不屑道:“十几岁的人了,衣服都不会穿!”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会咬人。
面对小皇帝的鄙视,苍苍觉得自己如果太懦弱,那就是给姐姐丢人,遂小小声反驳:“你不是也不会嘛。”
郁怒道:“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用哪只眼睛看见我不会啦?”
苍苍道:“就刚刚在门口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郁:“……!!!”
郁正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却见季摇光已经拿着苍苍的衣服和鞋子进门来,于是悻悻地瞥了苍苍一眼,放弃了揉搓面团娃娃的打算。
季摇光看看郁,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你怎么还没走?
爱面子的小皇帝袍袖一甩,气冲冲出门而去。可是走着走着,他就莫名其妙叹了口气。
“就只顾着那块短手短脚的面团,她自己还不是没穿外衣没穿鞋!”
郁越想越惆怅,末了从怀里摸出季摇光的那扇羽毛面具把玩片刻,背着手走向寝殿清和宫。
黎明的光影里,小皇帝背着手缓缓在御花园穿过,脚步沉重,犹如一个孤独的小老头。
一扇白色羽毛在他手心里,被晨光照耀得如烟如玉,一下一下地轻轻摇曳。
彼时的季摇光还不知道她的面具被小皇帝拿走了,因为她正忙着督促苍苍穿衣服,生怕再耽搁一会儿小家伙就要生病。
苍苍瞄了姐姐一眼,攒着小眉头道:“姐姐,你也没穿外衣没穿鞋哦,还不是四处乱跑。”
季摇光瞪眼道:“咱俩能一样吗?你那右膀子一受凉就疼,清晨的凉气湿气都大得很,不能任性,以后一定要裹严实了再出门,记住没有?”
“噢,记住了。”苍苍乖乖点点头,然后又道:“其实用了那个孙太医的药,已经好多了嗳。”
季摇光笑道:“老话讲,好了伤疤忘了疼,指的就是你。”说着已经给弟弟准备好了洗漱用具。
苍苍拿起姐姐的衣服递过去,道:“苍苍知错了,姐姐赶快穿衣吧,我自己可以的。”
季摇光一笑,接过衣服顺手捏了捏弟弟的脸蛋。
苍苍忽然“呀”地叫了一声。
季摇光不妨,被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啦?捏痛啦?”
苍苍摇摇头,指着姐姐的脸惊道:“糟啦!姐姐你刚刚没戴面具被坏皇帝看见,他认出你是谁怎么办?我们赶快逃吧,我这就去收拾包袱。”
季摇光好笑道:“慌什么!他没认出来,要不我早拎着你走了。等你想明白了再去收拾包袱,黄花菜都凉了!”
苍苍讷讷道:“其实,黄花菜凉着也挺好吃的。”
季摇光笑得手直抖,穿衣的动作都不利落了。
苍苍见姐姐不担心,便将此事丢开,乖乖洗脸去。
姐弟俩洗漱完毕,便在春姜馆用早饭。苍苍心心念念要吃季摇光昨夜打包带回的红樱桃,做姐姐的拗不过他,只得由他。
苍苍道:“姐姐,我们今天能去看坏皇帝的选妃典礼吗?”
“你想去,咱们就去。”
苍苍兴奋了,咂着嘴道:“是典礼应该就会摆宴席,那咱们去吧。”
“……”
苍苍又道:“姐姐,这里住的女孩子,都是要去给坏皇帝当妃子的是不是?”
季摇光眨眨眼:“我只知道,最少有一个不是。”
苍苍小红嘴去噙姐姐递来的樱桃,奇道:“谁啊?姐姐你根本都不认识她们嘛。”
季摇光指头戳着自己的脸颊:“我。”
苍苍一边嚼一边笑道:“对哦。姐姐,再给吃一颗。”
季摇光笑道:“没啦。”
苍苍大惊失色:“这才几颗,怎么会没啦?”
“谁让你昨晚上不听话吃那么多东西,今天要扣回来。”
苍苍立刻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往姐姐身边挪,两只眼睛睁得溜圆,紧紧盯着姐姐,软声细语地哀求:“姐姐――”
季摇光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
苍苍锲而不舍地继续央求:“姐姐――”
季摇光破功笑道:“苍苍,你这个样子瞧着别人,再用这种口气同别人说话,哎哎哎,只怕天下再没人能拒绝你的要求哦。”
苍苍喜道:“姐姐答应了?”
季摇光玩儿似的就凭空变出了一粒樱桃,笑道:“以后要是谁为难你,就这么着同他说话,也省的姐姐费力气。”
苍苍目光随着樱桃走,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喂饱了弟弟,找不到面具的季摇光无奈之下拔秃了春姜馆养的鸳鸯,让弟弟临时缝制了一扇彩色羽毛面具戴上,之后便带着苍苍在春姜馆闲逛,看着管事嬷嬷们有条不紊地集齐众美人训话,讲的尽是宫里的诸多规矩。
数百位精心打扮的美人往那儿一站,真真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可餐秀色。
苍苍在一边好奇道:“做皇帝的都有这么多妃子吗?”
季摇光笑道:“要不怎么会有三宫六院、粉黛三千之说呢,怎么,你是不是瞧着眼红,也想娶媳妇啦?要不要姐姐跟小皇帝说说,让他给你留几位年幼的美人?”
春姜馆居住的女眷多为各国进献,为了讨好帝,可谓各色各型各种美,□岁的幼nv也不在少数,因此在年龄上和苍苍相配的,那可是很多的。
季摇光一边打趣苍苍一边在心里炮轰郁:太皇帝了,连没长成的小女孩都不放过。
苍苍立马抱住姐姐:“不要不要,这些姑娘身上太香了,熏得苍苍头好晕。姐姐,你说坏皇帝他要这么多这么香喷喷的妃子,他不晕吗?”
“晕,怎么会不晕,哪个男子见了这么多美女不晕啊。”季摇光撇撇嘴,默默在心里加了句:除非他是宦官。
季摇光正想拉着弟弟找个位子蹲一会儿,边上走来个嬷嬷陪着笑道:“姑娘,您是不是也站过去听听?这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的。”
季摇光眼睛一闪:“这位嬷嬷,我是你们皇帝陛下的客人,因昨夜御花园宴饮结束时天色太晚,陛下就让我暂时来春姜馆住下,我可不是来选妃的。”
那嬷嬷一怔,又见季摇光神色言谈很有一番上位者的风范,便赔了个笑退下:“贵客恕罪,老身眼拙了。”
之后,季摇光便和苍苍在春姜馆走走歇歇,吃吃零嘴,看看那些为晚宴献歌献舞而紧张排练的姑娘们。
不知不觉便到了晚间,帝选妃夜宴正式拉开帷幕。
苍苍兴奋地挠着姐姐手心:“姐姐,终于要开始了啊!”
季摇光好笑道:“又没你什么事儿,你兴奋个什么?”
苍苍指着那络绎不绝前往甘露台送瓜果点心的侍女队伍,激动地都结巴了:“好多――多――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