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脱更了,今天三更一齐送上,求亲们原谅没存稿的娃娃吧。)
余明月进到关牲口的厢房,那头嘴尖毛长,还不长膘的猪,又大声的嚎了起来。
她斜眼都不想看那头瘦猪,飞快的走到猪圈另一侧,站在搭了几根木头的茅坑上方。
抬手用力的擦拭着脸上的泪,余明月努力压下想痛哭的欲.望,心中还有着刚才回忆起的那些无助和恐惧感,让她忍不住的颤抖起了身体。
“有了前世求而不得的亲情,梦寐以求的机会,难道自己反而要变得这么软弱,被前世的往事压倒?绝对不!这一世,它们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余明月轻轻的嘀咕出声,努力安抚着自己。
压制下了刚才的情绪,又轻轻的揉搓着有些僵硬的面部,余明月在心里,使劲的叮嘱着自己。
刚才真是太大意了,明知不应该在大人们面前回想过去的往事,结果还是没管住自己,沉浸了进去。以后,绝不能再犯。
动了动面部的肌肉,余明月努力的挤出几个笑容,直到感觉满意之后,她才是看向了猪圈里,那不停尖嚎的黑长毛瘦猪。
这栋座东向西的牲口厢房门大开着,让午后的阳光能斜射进来,也让余明月把这猪圈内的情况,第一次清晰的看进了眼里。
“你这家伙,黑毛长密却无光,还只吃不长,你是肚里长虫了吧。”余明月细观察后,很肯定的总结出了这一句。
这年头,市场上还没有什么饲料卖,也没见哪里有能让牲口吃了驱虫的药卖。
回想着情况,刚有些沮丧时,余明月大大的眼睛却是一亮。
仁义区城里,应该是有畜牧站的吧?对,明天自己得去找找看,能买上些动物驱虫药最好,没有的话,大不了费些钱,多买些孩子驱虫吃的“宝塔糖”回来,只要量大,应也可以当猪的驱虫药。
家里的两头肥猪,应该也是得打打虫了。它们从去年腊月买回来,奶奶一天两顿的喂到了现在,七个多月了,结果都才150斤不到。
打下了主意,余明月又扫了一眼门内另一边,那堆了半屋干柴的空牛圈,让她心里一时生起酸楚,却被她马上就压了下去。
农民没耕牛,翻挖田时的劳力需求很大,是件非常辛苦的事。但只要早早带着大家挣了钱,耕牛还会缺么?
心里有着主意,余明月没再去细看什么,走出了牲口圈厢房,直接往传来说笑声的灶房里走去。
“小月,以后别再给大爷爷买这些了。你小艳姐可在我这,都存下了24块钱了,你的可也得好好存着。”余天向手里抱着一双黑色长筒水鞋,笑看着从灶房门进来的孙女,心情复杂的他,欣慰却又心酸的叮嘱着。
刚才听了孔小玉说,这买的礼物是得余天周同意了的,还给亲自送了进来时,不可思议的余天向,在心里激动过后,对他那堂弟余天周,已经少了些多年来的怨怪,生出了些感激和满足。
但他知道余明月的钱,是如何辛苦挣下的,所以在欣慰之时,却也是忍不住的心酸。
刚从阳光下进来的余明月,觉得灶房里的光线还是有些昏暗,但她还是从余天向的面上,看出了些异色。
余明月心思一转,猜出了个大概。
“嗯,大爷爷,小月会努力存钱的,但小月以后还是要孝顺大爷爷,孝顺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余明月很是认真的说着,面上是一副时常顶着的甜笑。
看着大人们面色各异,她说完一顿后,接着道:“当然,小月也是要孝顺爸爸妈妈的呢。今天买礼物时,爷爷和爸爸都还夸了我喔。”说着,就靠到了孔小玉的怀里。
坐在小凳上的孔小玉,咧了嘴笑道:“你个小马屁精,就你嘴甜会哄人。”她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余明月的屁股,把余明月揽抱进了怀里。
孔明富假装着眼一瞪,忍笑道:“孩子嘴甜哪里不好,小月可是个孝顺又听话的好孩子,小玉你可得知福。”
一时间,就着这个打趣的话题,几人都放下了藏在心底那些苦涩、酸楚、疑惑......不快的事,说笑起来。
苦涩、酸楚等事,自是因为往事加上现在三家人的状况,在他们各自心中都有,并不奇怪。
孔明富心中的疑惑,大部分却是因为余明月这重生的伪小孩,而起的。
余天向心中的怨怪,却是前程往事了。
而余明月心中两世的疑惑,和那丝深藏在心底,对余天向的怨怪,却因前世有很多她所不知道的实情,而生起。
要解开这些谜团,得从余天向父亲还当着大平乡保长;孔明富家,还是大平乡最大的地主时说起。
保长家的大少爷余天向和二少爷余天平,与大地主孔家的四少爷孔明富,儿时起就是好玩伴,一起读书时,也因性格相投,成了好友。
1945年过年前时,余保长收到通知,年关前要抓壮丁,15至40岁的都得在列,上方让他理好名额上交。而且这一次用银钱也不能充抵壮丁名额,得“三丁抽二,二丁抽一”。
余家向来人丁不旺,余保长这辈时,也只有兄弟两人。
他过了40的亲兄弟家,只有一儿一女,他却有三个儿子。小儿子余天洪只有12岁,还没满15岁,自不担心被抽走。而在昆明求学,放假归来的余天向和余天平,却是都到了被抽丁的年岁。
余天向和余天平,就被他们父亲叮嘱着送出了门,让他们到山里去躲避一阵。
此时的孔明富,因家中兄弟姐妹多,只读了几年的书后,就在家中跟着长辈种管田地了。
余天向兄弟两个还没跑进山,因心系好友一家的安危,就折回通知了孔明富家。
孔家那时的当家人,正是孔明富的爷爷。他一直没给三个儿子分家,所以孔明富的亲兄弟有两人,再加上他的六个堂兄弟,就有整整九个。而且孔地主家三个儿子,也都不满40,正是被抽壮丁的对象。
孔地主觉得,他家人数太多,影响太大,就让岁数不到的三个孙子,也去躲藏。所以孔家两辈的12人就带上干粮,连夜跟着余家兄弟二人进了山。
1945年的年关越来越近时,躲了几天的余家兄弟,在这时才想到,他们可能为当保长的老父亲惹了祸事。
余家兄弟二人悄悄一合计,就决定回家看看情况。
那战乱的年代,一个小小的保长,就算与上方有些个人情关系,可在军方要求抽壮丁的大事上,除了良心不安的配合外,哪里有什么其它办法。
而孔家兄弟走后,孔明富大伯娘又是嘴大的,出去胡乱一嚷嚷,整个大平乡一时乱了起来,就算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的,都把儿子送往山里躲。
军队来抓人无获时,一杳下来,余保长一家,却也因些遭了难。
虽有上方的熟人给求情,又送了重礼,让余保长没被抓去毙了。但那个负责在大平乡抓丁的连长,收了重金厚礼,却也不顾余家上下的哭求,抓了才12岁的余天洪就要走。
余天向胆大心细,余天平却是个牛性子。他们兄弟回到家后的山上时,正好看到了余家门前站满当兵的,哭求声和拉扯的叫嚷声,让余家门前乱成了一团。
冒失的余天平,不顾余天向的劝阻,冲回了家中。余天向无奈,也只得跟了回去。
可想而知,余家兄弟三人,都被那怒冲冲而来的连长,让人抓走了。
也好在这时,孔地主得了信,知道事情的始末后,知道这事闹成这样,自是因他家而起。他顾不上惩罚嘴大的大儿媳,往上方送了重礼托好了人情后,又带着他家里的五千银元,直接到了余保长家。
有了厚重的银钱为礼,又有了余孔两家在政府方面的熟人从中调解周旋,这事这应该算了结了。
但那来抓壮丁,却只抓到余家兄弟三人的连长,却因心中不平,硬是要余保长从正被关押着的三个儿子中,挑出一个留下,只能选两个儿子带回。
向来有担当的余天向自没让他父亲为难,主动站了出来。余天平悔不当初,知道这一去,十成十的会没命,就以他向来好武刀弄抢为由,与兄长争抢起了这一个“名额”。
余保长心中明白这是那没征到兵的连长,觉得这事丢了脸,而对他家报复的手段。他虽心痛、苦涩却也无奈,终于同意了他二儿子的请求。
虽余孔两家随后也尽心打点,可却也如早前意料中的一样,只过了不足十天,被带走的余天平连穿军服拿抢的机会都没有,就顶着个XX党小兵的头衔,不明不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