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面的人群一阵躁动,苏杭还没拉到钱云,就赶紧身子一晃,人已经被拽出了几米远,他惊慌的扭过头,就见一个人正拉着他向前跑,他定睛一看,惊讶的叫道,“卓然?!你怎么在这儿!”
“快跑,时间很赶!”卓然也来不及跟他解释,拽着他就是向前跑。
都见过成亲劫新娘的,谁也没见过劫新郎的,他们这一举动,让周围的人都是惊住了,还是钱小蝶最先回过神来,等着远处的两人大叫一声,“苏杭!”
钱老爷拄着拐杖直跺脚,“还看什么呢,快把人拉回来啊!”
他这么一说,也是提醒了周围的人,这才开始一窝蜂的追过去,轿子里的钱云这时也走了出来,她猛的拽下红盖头,漂亮的新娘妆让她少了平时的棱角,变的温婉了许多,她定定的看着人群最前面张皇失措的苏杭,两人的视线在那一刹那碰撞到了一起,钱云死死的握着红盖头,紧抿着嘴唇,她没有向前一步,直直的看着苏杭消失在了眼前。
苏杭跟着卓然一路跑到了之前的乱葬岗,后面的追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两个人到了那处坟地,上面铺着一张巨大的符咒,而这张符咒,恰恰是之前苏杭让钱云画的那个,接着卓然拽着他猛的跳了上去……!
卓然的突然出现,是苏杭史料未及的,两个人冲破符咒,瞬间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苏杭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有些发愣,脑海中还一直浮现着刚才的景象,钱云的脸,钱小蝶的脸,甚至是钱家二人惊慌的样子,那一幕太过深刻,让苏杭记忆由心。
这明明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可是在一切发生之后,似乎心里并不是那么顺畅,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卓然松开他的手,打量着他这一身的大红喜服,“幸好我过去的及时,再晚一步,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苏杭抬起头,愣愣的问,“什么?”
“你还不知道吗?”卓然叹了口气,从树后拿出一袋东西扔给苏杭,“先换上。”
里面是一套新衣服,苏杭摸着熟悉的布料,再一次确定他真的回来了,不再是那个长袍的年代,他把喜服脱下,换上了新衣服,更加轻便的现代装。
卓然看了看周围,“如果你一旦成了亲,就会永远被留在过去,不可能再回来,当初带走你的轿子,就会和你成亲的喜轿重合,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这两个轿子其实是同一顶?”苏杭皱眉,拳头紧紧握住,脑海里的一切似乎都串联了起来,许多事情都变的不谋而合,更加可怕的是,他好像知道了一切……
卓然见他脸色难看,扫了眼地上的喜服后勾住苏杭的肩膀带着他向前走,“所以一切也许都不是巧合,回到过去,或许是你必须要经历的。”
苏杭的手心渐渐出了汗,钱云的样子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她眼中含泪隐忍不发的样子,是他要回去经历这一切?还是如那本书一样,那就是另一个他撰写的?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去想了,还好你没事。”卓然拍拍他的肩膀,心理也是一阵害怕,他只是快了一点点,只要再晚去一会儿,那事情就会变的不可想像!
“恩,我休息休息。”苏杭低着头,整个人都很飘忽不定。
卓然没有再言语,带着他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地方,那日三人遇险后,卓然睁开眼睛就发现苏杭不见了,但是他当时体力消耗太大,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找寻他的踪迹,醒来后被裕家庄的一户村民所救,他就在这家里伤养,等他身体好了一些后,就开始寻找苏杭的下落,他知道苏杭的失踪,一定与那顶迎亲的轿子有关。
他在轿子离去的方向不停的寻找,后来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一顶纸轿子,利用这个,他用了不少的法术,想打开阴阳两路,但是都没有效果,后来试着用符布做一个疏运,结果他失败了,可是第二天他再来到这个地方时,他的符布就不见了,他就知道他成功了。
之后他还用同样的方法,疏运过几样东西,可是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过去,直到最后,他从那个地方拿到了一张符,他知道是苏杭给他的,那个轿子就是一个媒介,卓然过不去,是因为只有一样媒介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那张符才可以。
最后他激活了那张符到了苏杭所在的年代,在他成亲之前,把他带了回来,索性也只是虚惊一场,否则他恐怕就没有办法向苏杭的父母交代了。
“回来了。”两个人才进院子,本家的大婶就热情的招呼卓然,再看见苏杭时,目光就变的一亮,“这个是?是你说的朋友?”
卓然点点头,“是啊,我找到他了。”
大婶高兴的笑着,探究的问,“好啊好啊,找到就好,是在树林里找到的?”
“不是的,我们两个受伤分散后,他就出了树林回到了,我没想到这一点,这才误以为他失踪了。”卓然拍拍苏杭的肩膀,苏杭抬起头,对着大婶笑了笑。
“那就好那就好,我等会做菜,你们记得过来吃啊。”大婶热情的跟他们打完招呼,就脚下带着风的匆忙走了。
卓然看着她的样子,没说什么,带着苏杭回到了他的房间,卓然把床.上和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符纸收拾起来,放在一起,转过头见苏杭还站着,就说,“愣着干什么,快点坐下。”
“恩,好。”苏杭麻木的坐下,看着卓然忙来忙去,那种久违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又回来了,他不知道他回去过去的这段时间,在这个世界是多久,可是他在那个世界,已经待了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再次看见卓然,简直就跟做梦一样,虽然他一直都在寻找回来的方法,甚至他一直坚信他能够回来,不惜利用钱云对他的感情,钱家人对他的信任,可他觉得只要能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卓然忙完坐在他旁边,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喝点水,你在发什么呆?”
苏杭接过水,摇摇头,有些不习惯的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我……我在那边呆了多少?”
卓然想了想,算着日子,之后说,“二十三天。”
“只有二十三天?”苏杭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时间居然只有这么短。
“不是只有,这二十三天对我来说有多漫长你知道吗?”卓然喝了点水,低声说道,他本就不是一个乐意吐露心事的人,苏杭的心事重重,在他这又何尝不是,整整二十三天,他担惊受怕的二十三天,没有一天夜里他是能安眠的,昼伏夜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每天都要经受失落,不停的看书,寻找各种各样的方法,葬魂曲早就被他抛出了脑后,一心只想把苏杭救出来,心里的那根弦随时都可能会垮掉,幸好苏杭回来了,幸好他没放弃。
苏杭抓了抓头发,把杯子放下,目光向房间扫过,问道,“怎么没看见阿囡?她人呢?”
卓然抬眼看他,半晌说道,“她死了。”
苏杭心里猛的一颤,“她死了!怎么会……”
“我醒来后就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大婶把我们带过来后,又找医生给她看过,已经死透了,全身僵硬,一点生存的迹象都没了,我就找了个地方把她埋了,如果以后能遇见她的师父,也能看看她的全尸。”卓然冷静的说着话,目光却是看向了别处。
苏杭内心更加复杂起来,他没想到阿囡会死,他还答应过她,让师伯给她解降的,可是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她居然死了……
两个一时都无话,空气间变的沉静起来,卓然也不想他太累,就说,“你先休息休息吧,也折腾的够累了。”
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吃饭,就睡觉了,苏杭做了一晚上的恶梦,全是钱云的脸,和钱小蝶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即使是在梦中,苏杭也清晰的知道,他回不去了,他也不可能回去,一切都像是在做梦,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里的一切也会消失,所有的一切。
那顶轿子,不知是钱云还是钱小蝶送来的,一个人的执念将他拉回了以前,就像一个无限重复的故事,一个意外发生的事情,却在不断的循环着,他被轿子带走,再被卓然救回,下一个自己再被轿子带走,接着被卓然救回,永无止境,那么下一个自己,还能不能如此好运,也被救回?
第二天醒来,竟然已经到了下午,卓然正在看书,见他睁开眼睛,就说,“起来吃饭吧,你也该饿了。”
苏杭坐起身,脑袋昏昏沉沉,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下了床去洗脸,卓然把吃的东西端了进来,两个人就在桌子上吃了一些。
吃完后,苏杭又静坐了一会,脑袋里也渐渐清明起来,他告诫自己不要去想之前的事情,那本就应该只是一段小插曲,过了就应该过了,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寻找葬魂曲的另一半,而现在!他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终于到达了这一站,钱家,现在这个钱家!
葬魂曲是不是在这里,总归是要有一个结果的。
让自己重新打起精神来,他问卓然,“你来这里这段时间,有没有打听过钱家?”
卓然摇头,“我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做别的事情了。”
苏杭也知道自己的事,让卓然费劲心思,当时他也是在拿到卓然的符布后,才重新燃起希望的,那段时间有多困难,他记忆犹新。
“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儿,就没有不拜访拜访的道理了。”苏杭正了脸色,与卓然视线对在一起。
卓然点点头,“两个外地人,竟然能够来到裕家庄,确实应该去拜访拜访本地道术最高的钱家人。”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略微收拾了一下,也做了好准备,就出了门,出门时又旁到了房东大婶,大婶见两个人要出门,忙问,“你们去哪儿?”
卓然也没回避,“去钱家拜访拜访。”
大婶一听,脸色顿时变了,她打探的看向卓然,“你们去钱家干什么?钱老爷子已经很久不见客了,你们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两个人听后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这其中不简单,大婶为什么会这么紧张?苏杭笑着说,“大婶你不要误会了,我们没有打扰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在外面时,听到了他的名气,现在进来了,当然要去见见,否则不是很遗憾?”
大婶脸色沉重,向后退了几步说,“随便你们吧,该说的我都说了。”说完话,大婶就进了屋,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