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智也听出来了，毕竟我和温莎的事之前被颜晨传得妇孺皆知，他打着圆场，“其实感情这种事啊，谁也没办法，强扭的瓜不甜，啊，对不对？当然我是不认同老大做得那么绝哈，但是。。。”

　　 “闭嘴！”我和颜晨同时骂道，把郭智吓得一哆嗦，“这样吧，我先出去抽根烟，你们慢慢聊哈，慢慢聊。。。”

　　 郭智走出去，关门前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没有我的召唤他是不会进来的，大着胆子搂住颜晨肩膀，像我们以前做哥们时一样，撒娇道：“晨晨，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你都多久没搭理过我了，我们可是最好的闺蜜呀，你为了温莎这么对我，有点厚此薄彼吧。。。”

　　 颜晨烦躁地拿掉我的手，“你还有脸委屈，我告诉你啊，不是谁厚谁薄的问题，要是温莎对不起你，我也一样跟她没完，你这事做得太伤人了，还是我给牵的线呢，你让我怎么面对她！”

　　 “是是是，这事儿肯定是我不对，我这不是跟你认错来了嘛，但是感情的事，你知道，我是真勉强不来，你说吧，要怎么惩罚我，我都认！”

　　 颜晨突然转过头盯着我，狐疑道：“你是不是有新欢了？”

　　 我立刻否认，头摇得坚定无比，“没有，绝对没有！”

　　 “哼，你这种臭男人，谁瞎了眼了才跟你！”

　　 我连说“是是是”，心想付欣婕可不就是瞎了眼嘛，到现在我都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她。我端起一杯清酒，诚恳地面对颜晨，“晨晨，错呢，已经错了，而且这种错真的无法弥补，我只能就这么对不起温莎了。但是我们不应该这样啊，我们以前可是最好的朋友呀，在公司里我跟你最说得来，而且你这种好姑娘，我绝对不想跟你形同陌路，给个机会吧，以后我再也不干不靠谱的事了。”

　　 颜晨不情愿地喝了一小口，冷冷道：“谁知道你以后还要怎么坑我，再说吧。”

　　 我沮丧地摇摇头，真是油盐不进了，拿出手机给郭智发微信：“进来吧，给我把她灌醉，气死老子了！”

　　 郭智这个小贱人犯贱也是上瘾，回道：“老大，可不敢干违法乱纪的事啊，这叫迷奸，我可不想当从犯。”

　　 “去你妹妹的，想我点好行吧，少废话，灌她。”

　　 郭智不辱使命，像我一样臭不要脸的好话说尽，哄得颜晨喝了不少。这店里自酿的清酒酸酸甜甜的极好入口，但后劲十足，当颜晨开始胡言乱语时，我知道差不多了。这时的颜晨眼里已经没有了敌友之分，只顾嘿嘿笑着往嘴里倒酒，我拦住她，深情地问道：“晨晨，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嘻嘻，当然是，王。。。鸣，来，干一杯，我们是好。。。闺蜜！”

　　 “那你之前怎么那么恨我啊？”

　　 “我我我。。。早就不恨你了，但我要给你点。。。惩罚呀，你这个王八蛋，陈世美！来，喝酒呀，嘻嘻。”

　　 郭智已经悄悄把颜晨的酒换成了水，她丝毫没有察觉地一饮而尽，我说道：“不行，你明天醒酒了又不搭理我了，你得让我留点证据。”

　　 “随。。。便！”

　　 我拿出手机，开启摄像模式对着颜晨问道：“你和王鸣是不是好朋友？”

　　 “是！怎么啦！”

　　 “没事，那你明天理不理王鸣？”

　　 “理呀，这个王八蛋这么贱，我不理他。。。谁理他。。。”

　　 我关了手机，对郭智道：“齐活了，赶紧送小姑奶奶回家，这女的喝多了真吓人！”

　　 郭总要退休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退休？我们公司是私营企业啊，又不是政府部门，郭总才刚过60，何来退休一说？

　　 付欣婕苦笑道：“他身体不太行了，从公司创立就跟王董一起打天下，拼了快30年了。这段时间要格外小心，怪不得张继明开始上蹿下跳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有心人早就知道这个消息，这么说，我们在公司最大的靠山要没了。目前在公司里面，王董是董事长，但他基本不管公司日常运营，并且他还有另外两家公司；郭总是总经理，在公司大权独揽、说一不二；在他以下有五个付副总，按综合实力来看，付欣婕排在第三。如果郭总退了，一般情况下会从副总里面升一个上去做总经理，这样就会空出一个副总的位置，底下有点能力的总监副总监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我有点担心，问付欣婕：“这么说，郭总走后，以后就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对了，是谁支持张继明啊？”

　　 付欣婕严肃起来，“应该是李功奈，嗯。。。你这种说法也没错，如果非要分个小团体的话，我们这个团体肯定是我和你带着底下的人，所以你要谨慎一点，他们还指望我们呢。”

　　 我的心往下沉了一些，李功奈是最有实力的副总，作风霸道，经常把手伸到策划部这边，以前有郭总压着，他还能收敛一些，以后可就不好说了，一旦让他做了总经理，付欣婕这边的压力将会空前增大。我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种压力，带着一丝幻想天真地问：“那你有没有希望当总经理啊？努力一把呗。”

　　 “哈哈，亲爱的，你在逗我吗？”付欣婕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我才27岁，又是个女的，你要是股东，你放心把公司交给我吗？”

　　 这话确实没毛病，不说性别和年龄原因，就说付欣婕清冷的性格，你让她天天跟人迎来送往她也受不了，估计还会得罪人。我问道：“那郭总退之前，应该会有所安排吧？”

　　 “他的力度没那么大了，他跟我说过，会跟王董和股东们提一下，增加我的权重，但他也说了，未必管用，以后还是要靠我们自己。”说罢，付欣婕端正了身体，按着我的肩膀正色道：“所以王鸣，你要尽快成长起来，我终究是个女人，我们这个小团队，以后是要把你当做主心骨的，你的人脉和资源也要适当地用起来了。”

　　 我顿时感到亚历山大，这不只是职场斗争上的压力，更主要的是，我是男人，是付欣婕的男人。我们的关系确立后，付欣婕终于向我敞开了脆弱的一面，她也不止一次地透露希望我快点成长，有能力让她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人。还有底下那帮小崽子，尤其是像郭智那样，派系色彩极重，如果我垮了，我毫不怀疑他会立刻被人踩在脚下，永远不能翻身。

　　 而我的资源和人脉在哪呢？目前来看，最高端的人脉显然是李峰，但是这个大少聪明绝顶又生性高傲，找他吃喝玩乐没问题，但是这种互相利用的事，绝对会引起他的反感。上次赵世杰开业，我已经利用了一次他背后的权力，在没有达到不分彼此的境界前，这种人情用一次就薄一次，我不敢太不拿自己当外人。

　　 而资源呢？虽然现在手里掌握着策划部大部分的单子，但都不是特别优质的合作方，底下执行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没有上我的船，我不能每一单都出面，所以最后很可能都变成了他们自己的资源，出来混的，谁不是先想着自己呢。最优质的资源就是南京那边，刘伟山不止一次说过，只要他还在位置上，乐石集团的活就永远只给付欣婕和我，别人谁都不好使。

　　 就是凭借这个单子，让我在公司能够如此硬气，毕竟一年上亿元的广告预算，是谁都不能忽视的。现在想来，这些利益都是杨斯留给我们的，这个让我高山仰止的男人，虽然已经退出江湖，但他的影响力还是无处不在，我除了感激敬佩，没有一丝嫉妒之类的别的情绪。

　　 所以仔细想想，我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人脉和资源，最大的优势就是对策划部的掌控，当务之急就是继续扩大这种掌控力，把剩下那些骑墙派该收的收，不能收的就清理出去。

　　 “任重道远啊。。。”我抱怨了一声，感觉不到一年时间，自己就迅速融入了成年人的世界，连个过度都没有，我内心深处确实没有准备好。想到此，不顾付欣婕的慌张，我狠狠亲了她一口。

　　 下了班，我疲惫地坐上公交，在汹涌的车流中，慢慢往家里挪去。厦门只有两个季节：夏天和冬天。上个月还穿着短袖抱怨冬天还不来，现在就已经进入深冬了。我坐在窗边，紧了紧外套的衣领，看着车窗外的各种汽车，人们开着暖风惬意地笑着，仿佛在嘲笑我们这些冻得浑身发抖的屌丝们。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是不是该买辆车了。

　　 自从当上副总监后，我的工资涨了一些，最主要的是各项目的提成和灰色收入，加上小富婆林小静时不时“接济”我一些，我现在有了十万左右的积蓄，买房子是不用想了，买辆十几万的代步车我还是有能力付个首付的。

　　 我拿出手机，征求付欣婕的意见，她可能正在开车，很快用语音回复了我，“我还有辆雅阁，七成新，不嫌弃的话你拿去开吧，只不过是红色的，有点娘呀。”

　　 我大喜，红色怎么了，大红大绿才能显出鸣哥的F骚嘛，只是我又想起一个问题，“公司的人见过这辆车吗？”

　　 “对吼。。。他们都见过了，那。。。你喷个别的颜色的漆吧。”

　　 我开始犹豫起来，就算换了配色，车牌还在，要是再换个车牌，也太麻烦了，而且又不是新车，别人还是会联想。我一狠心，豪气顿生，“算了，你老公我是要赚大钱的，一辆车的钱没必要省，周末陪我买辆新的去！”

　　 元旦假期后的第一天，此次人事变动的结果正式公布：郭总退休，李功奈升任总经理，而张继明的美梦再一次破灭，空出的总经理名额给了财务部总监，一个脾气很好的大姐。

　　 据说老实人张继明发飙了，在会上拍了桌子，大呼“有黑幕”，还把矛头指向了李功奈：“老子鞍前马后替你效劳，你升了就把我像抹布一样扔一边，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那些烂事别人不知道，我知道，你等着吧，大家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