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架微型录音机往桌子上一放,段天笑了。
“李主任,你猜,这架录音机里面是什么?”
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和录音机并排摆在桌子上,“李主任,刚才手机也一直接通了,现在还接通着,你说的话都传送出去了;不过不用急,那边是电脑自动接入系统,暂时还没有人听到,这回我再放一遍您老的话,看还有没有?”
同样熟练的手法摆弄几下录音机,里面清晰地传来了声音:“哈哈哈!看什么手术!有的少点儿,给一千也行,不过那样的人麻药少,他遭罪;多的要是给一万的,我就精心做手术;最多给十万的,我就用最好的药做,再把药费摊在别的患者身上!我不仅收红包,还……”
一个字没落下,都录在了里面。
“李主任,刚才说我没有证据,这回呢?”
李主任满头大汗淋漓,目光在室内快速转来转去,像在寻找着什么。
“要灭口?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那边电脑接到录音后,将会和我已经写好的关于您的内容一起,在一个小时后自动传送到互联网上,几个点击率最高的网站将会同时出现!那时候,您觉得我是否被灭口还有关系吗?”
李主任气得一指段天,“你――”
“我太卑鄙了,是吧?这事儿的确有些卑鄙,但和您这些事儿比起来,我知道相差太远,哪有您的事儿轰轰烈烈啊?”
“段天,我――”
“您?您一定不会放过我,是吧?但能怎么样呢?”
段天看看手机,“还有五十五分钟,您可要抓紧想办法吧,是找到我的电脑,还是想办法让几家大网站不登出这则消息呢?”
突然提高了声音,段天道:“李主任,我知道您能坐在医院科室主任这个位置上,绝对不是偶然的,是吧?一定在背后有好多手段,好,我今天就看看,你李主任到底有什么手段?是能找到个老大收拾我,能找到个大官儿处理我,还是能找到公安局的把我抓起来?”
李主任摆摆手,“段天,你小声点儿!其实你一直误会我了!我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一生气和你开玩笑的!”
“生气?李主任,你生谁的气啊?”
“哦,是,是科里几个不懂事的护士,连病人都护理不好,我才来气的!段天,我们之间纯粹是误会!你快点儿把电脑关了去,别传到网上,好吧?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见段天没有什么反应,忙继续道:“段天,我们快去吧,回头给你公司找些业务;你放心,一笔业务就是百八十万的,你根本不用费劲儿,就等着数钱了!”
“哈,李主任,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呢?不用费劲儿就数钱?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不是掉下来的,是我让那边在做业务时直接留出来一笔,你甚至连电话都不用打,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真的?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见段天语气松动,李主任心里的一块石头才慢慢落了地,笑道:“段天,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绝对是个可交的朋友,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可是,这钱不成了白来的吗?一笔就上百万,有这么容易赚到的钱?李主任,您好像在开玩笑吧?”
“你看看,段天,我说的再明白不过了,你连电话都不用打,我可以让他们直接给你的整数,直接进账一百万!”
段天假装想了一会儿,道:“李主任,那这钱,那边就这么愿意出?他们哪来的这么些钱啊?”
“太简单了!我让他们进一批质量稍微降一个档次的药,在医院里我当一等药用,很快这钱就出来了!”
段天假装很惊讶地问道:“李主任,那,得多少药才能挤出来一百万啊?我还是不要了,不要了……”
“唉~!医院的情况你就不了解了段老弟!”
转眼间,已经改口称呼段老弟了。
“一等药,比如说一类的脑血管扩张药物进价,进口的两千一支,国产的三百一支;在医院用进口的能达到五千,国产的也要有一千左右,我只要在一个患者身上用十支国产的,单子上写成进口,你说一个人的这些支会怎么样?就剩下了四万大多!同样的治疗方法用在心脑血管那些人身上,二十个人就差不多了,我科室这样的患者几十个,还不轻松就弄到一百万?”
段天半晌没说出来话。
李主任看着他,心里在琢磨他的想法,看他的表情捉摸不定,问道:“段老弟,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你就能隔三差五地得到一些,怎么样?这钱赚的轻松吧?”
“但是,那些患者――,他们怎么办?”
明白了,看来段天不是怀疑别的,是怕这钱挣出问题来!
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不答应!
既然有想法了,就可以让你钻进来!
“段老弟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合作,我就能让你赚到这些钱,并且是放心的钱!”
“患者呢?他们花高价用了国产药,会不会对治疗效果有影响?”
“放心段老弟!国产药和进口药的确有区别,但也不至于这么明显!效果差点儿不怕,多几个疗程不就结了?”
段天彻底傻眼了。
没想到医院把患者的钱说得这么轻松,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那些家庭条件差的来说,砸锅卖铁凑来的钱治病,就这样被他们开玩笑似的,打了水漂?就算有钱人,他们花钱不心疼,耽搁治病的结果,谁来承受?
就这样的人,还当什么医院重要科室的主任?别说给自己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也不能要!
这种人,就应该让他从这个位置上下来,离开医疗界远远的,和医疗界再也别沾上边儿!
把手机拿起来按下一个键子,段天道:
“李主任,如果没听到这些话,我还真的可能被你的一百万收买了呢!不过你这么说,我刚才的想法就全变了,你这样心肠的人,是没有资格在医院里当什么主任的,更没有资格在医学界待着了!对不起,你收买不了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为难我?我不过是想知道集团受伤员工的去向,你白般刁难,还和别的科室串通,好,我就从你开始,看看东岭市医院里藏着多少你这样的祸害!”
见贿赂无效,李主任也变了脸色,躲在镜片后的两只小眼睛盯着段天看,足有半分钟的时间。
“段天,有句古话,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咄咄逼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李殿民的确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儿,但你没收到伤害啊!如果你真的惹急了我,说得好听点儿叫鱼死网破,说的不好听,我狗急跳墙,你会有好结果吗?”
他的目光慢慢变得凶起来。
段天却笑道:“李主任,你不用吓唬我,还有四十分钟,你的那些话将会在我网上出现了;我一个人的命,换来医院一片洁净的天,换来无数患者少花无数的钱,难道不值得吗?”
“好,段天你信不信,我会在四十分钟之内,你的消息传递到往上之间,先让你闭嘴,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它们?”
段天愉快地点点头,笑着答道:“好啊,只是不知道李主任您都能用些什么手段呢?”
说着,他慢慢地戴上了帽子。
今天来,也是有了足够准备的,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受到伤害,他姓李的还不值。
帽子、整套衣服都是防弹的,腰间还有一把手枪。
李主任盯着段天,瞳孔慢慢收缩,道:“段天,你觉定放弃得到一百万甚至更多钱的机会,一味地要和我作对吗?”
段天含笑点头。
见没有了机会,李主任歪着头,也露出了笑意:“段天,看来半小时后我的话将在互联网上见了是吧?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先灭口,然后再去网上发表个声音,说是我搞的恶作剧,你会怎么办?白白地丢了一条命,是你自己找的吧?”
说话间,他的手里已经多了柄手枪。
“段天,你认识这个吗?”
段天仔细看看,果然不一般,不仅是短枪,还是配着消音器的!
“李主任,您非法持枪,不怕被警局查到吗?”
段天说话的声音不免有些颤抖。
“怕了吗?就算我被上面查了,也不过停职检查,不会没命吧?可怜你段天不是纪委的,也不是什么专案组的,稀里糊涂地打着为民请命的旗号,死后有谁知道?”
“李殿民,你敢在办公室开枪杀人?我看你是不打算好了吧?”
“段天,我打不打算好,不是自己想要的,是你逼的!就算现在你后悔了,想求我留你一命,都没有机会了!无论如何,你都会倒在我的前面!段天,对不起了!”
李殿民抬起了枪,脸上露出了残酷的,胜利的表情。
“段天,死后也别怨我,你自找的!”
段天突然转过身子,背部对着李主任。
“怎么,背对着我,我就会怜悯你?别做梦了!死吧!”
李殿民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轻响,子弹直接打在段天的后心位置,段天倒下了。
“和我斗?你先死吧!”
李殿民把手枪放起来,快速来到段天身边,先把录音机和手机拿在手里鼓捣起来。
很快就把里面的内容都删除掉,都关机扔进了垃圾桶。
“段天,就算你把内容传到网上,我一样能摆平!你以为网民就会听你的一面之词?我会找到媒体,直接说你敲诈我的!如果不按照你的说法,我就会被你打死,那样的话,你白死了,我的位置,哼!有人能代替吗?”
说完踢了段天一脚,道:“我先弄个现场,你段天在我的办公室刺杀不成,反被我夺下枪击毙,嘿嘿!”
躺在地上的段天突然也“嘿嘿”地笑了一声。
“谁?谁?”李殿民听了这笑,顿时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急忙四下找去。
脚下又发出了两声“嘿嘿”的声音,他听出来了。
急忙跑回办公桌旁拿起手枪,大声喝道:“段天,你没死?”